代價也要做的原因,必不簡單。”

    “雙方都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難道真的隻是因為‘蘭因璧月’嗎?”宇文洛想想那朵他從未曾見過的絕世之花,有些感慨。因為那朵花,因為那塊玉,他們死了那麽多的人,也話還會有更多的人要死,這不值得,可是人卻依要那麽做。唉!

    “宇文洛。”蘭七忽然喚道。

    “嗯?”宇文洛神思被打斷,有些疑惑的看向蘭七。

    “本少忽地想起一個重要問題。”

    這話一說,幾人不由都看向她。

    蘭七玉扇一張,遮住了半張玉容,隻露一雙魁惑的碧眸,流光溢轉地盯住宇文洛,道:“剛才你說雲無涯若在皇朝,便齊了‘四公子’,那你說,本少是排在第幾?”

    宇文洛一愣。

    “嗯?”蘭七微趨身俯近他,“本少是排第一吧?”

    宇文洛看著那碧眸靠近由不得心頭一跳,趕緊答道:“是。”心裏卻說了聲對不住了,七少,你排第三,第一是二公子,第二是列三爺。不過,論到江湖同道畏懼的程度,那則反過來,蘭七少確確實實第一,二公子最後。

    “嗯。”蘭七微笑點頭,極是滿意。

    秋橫波看著她那模樣,不由抿唇一笑。

    明二則是淡淡搖頭。

    蘭七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好了,要說的要聽的都差不多了。看著這日頭,又近中午了,走了。”

    明二看看窗外,點頭,起身,“是不早了。”

    “嗯,我還想去看看扶疏妹妹。”秋橫波也起身。

    三人離去,宇文洛送他們出門。

    門外,秋橫波向三人淡淡一笑,便先往幾丈外的小木屋看花扶疏去了。

    蘭七隨意揮揮手中玉扇,徑自走了。

    明二走最後,對宇文洛說:“等下讓明落來找你。”

    “嗯,多謝明大哥。”宇文洛點頭。

    明二搖搖頭,也走了。

    山坡西側一上一下矗著兩幢雙層小木樓。上麵那幢住著蘭七及蘭曈、蘭曨,下麵那幢則住著明二及明嬰、明落。

    兩人一前一後迴了各自住的小樓,飯桌上早已準備好了熱飯菜。

    上麵小樓裏,桌上雞鴨魚肉俱全,色香味十足,令人一看、特別是饑餓的人一看絕對的垂涎三尺。

    “

    吃飯吧。”蘭七往桌前一坐。

    桌旁待立著的蘭曈、蘭曨見蘭七動筷,便也一左一右坐下吃飯。

    蘭七吃飯談不上什麽優雅,但也不粗魯,一吞一嚼一咽間,不快但也絕不慢,片刻功夫一碗飯便下肚又繼續添。而蘭曈、蘭曨也不因與主人同桌而拘謹了,一樣神態自若動作自然,很快,桌上的飯菜便被三人一掃而光。

    下麵小樓裏,桌上一盤香沫雞蓉,一盤嫩青素菜,再一盅骨湯,白、黃、青、紅四色鮮明,素淡精致,令人看著不忍下口。

    明二桌前坐下,然後對一旁侍候的明嬰、明落道,“你們也去吃飯吧。”

    “是。”明嬰、明落離開自去吃飯。

    明二公子一人坐於桌前慢慢進食,安靜怡然,從容優雅,那姿態幾可入畫。半個時辰後,二公子停筷,用米飯一碗,香沫雞蓉餘大半,素菜用去大半,骨湯喝完。

    上麵小樓裏,三人吃完飯,依坐在桌前。

    “七少,我們的人已在山穀十裏內外探過,此處十分隱蔽,並無人煙,且明二公子在山外做的布置十分有用,東溟的人無法找到這裏。”蘭曈向蘭七稟報道。

    “嗯。”蘭七點頭,接過蘭曨遞過來的熱茶。

    “那夜隨我們來此處的江湖高手共計有二百三十四人。”蘭曈再道,“他們內外傷重不一,但有明家的人醫治,據屬下估測,到我們與雲少主約定的日子,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嗯。”蘭七再次點頭,雙手捧著熱熱的茶杯,也不怕燙。

    “至於他們內力放封一事,明家的人還在查,暫還不能確定東溟到底用了什麽手法。”蘭曈也接過了蘭曨遞過來的熱茶。“不過那是明家的人說的。”

    “嗯。”蘭七依隻是點點頭。

    “隻是……”蘭曈微微猶疑了一下。

    “嗯?”蘭七碧眸瞟向他。

    蘭曈一抿嘴,道:“寧少俠的傷勢較為嚴重,外傷還在其次,最重的是內傷。明家的人去醫治過了,但至今仍是昏迷不醒。明家那庸醫說,幸得他內力純正身體底子好,否則早沒命中了。但傷及心肺,沒個一年半載是好不了的。”目光偷偷瞧了瞧蘭七,見她麵色平常,繼續道:“明家那庸醫還說了,若是有內力深厚者為其療傷則會好得很快。”

    “喔。”蘭七淡淡應一聲,碧眸隻顧看著茶杯。

    “七少……”蘭曈小心開口。

    “嗯?”蘭七抬眸看他一眼。

    蘭曈頓時一驚,到口邊的話便咽了迴去。

    “要說什麽?”蘭七收迴目光。

    蘭曈搖頭,“沒有了。”

    “嗯。”蘭七目光移向蘭曨,“若都沒事了,便下去吧。”

    “是。”蘭曈、蘭曨收拾了碗筷退下。

    樓內頓時一片安靜,蘭七低眸,自顧轉著手中茶杯,慢慢的轉著,轉著……

    七少,寧朗相信你。

    驀然間手一抖,杯中蕩起層層漣漪。指尖慢慢扣緊,宇文洛的話卻在腦中聲聲迴響著。

    他相信你一定會來。那樣的黑,那麽的絕望,可他從未懷疑過,你會死,你不來。

    杯中茶水一圈圈水紋蕩漾著,倒映著那又碧眸,好似也在動蕩著。

    寧朗……

    唇微動,卻無聲。

    下麵小樓裏,明二放下碗筷,走至窗邊,那裏一張小幾,兩張木椅。在左邊的椅上坐下,明嬰、明落便迴來了。明嬰利落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筷,明落則捧著一杯熱熱的香茶。

    將熱茶奉上,明落開口了。“公子,那些人的傷都無大礙,屬下有把握在約定之前醫好他們。”

    “嗯。”明二接過茶。

    “至於他們的內力被封,屬下曾從其血中聞有‘犀月’之味。”

    “犀月?”明二目中閃過一絲異光。

    “是的,”明落點頭,“‘犀月’乃化功散氣之藥,但其長於至陰寒之地,世所罕有,而皇朝有數千豪傑,東溟當不可能每人喂食一株‘犀月’,必是以其它藥相配煉出了封製內力的藥。”

    “嗯。”明二點點頭。

    明落繼續道:“而淺碧的謝沫、宋亙兩位能保有兩成功力,據屬下細問,他倆數年前曾因傷重服食過半顆‘鳳衣丹’。”

    “原來如此。”明二淡淡一笑,算是明白了何以數千人皆無內力而獨他們倆可藏有兩成。“鳳衣丹”乃更勝“紫府散”與“佛凡丹”的珍貴靈丹,傳聞其有起死迴生之效,既然他們曾服食過,那定是這“鳳衣丹”殘留於體內的藥性幫了他們。

    “屬下可以五日內配出解藥,隻是……”明落微微一頓。

    “隻是需要一顆‘鳳衣丹’是嗎?”明二接道。

    “是。”明落點頭,“但是這‘鳳衣丹’實在珍貴,我們明家

    也才兩顆,所以……屬下請示公子。”

    “嗯。”明二又是淡淡應一聲,輕輕揭開杯蓋,聞了聞茶香,卻不喝,將茶杯放於幾上,抬眸看向明落與明嬰,“你們覺得如何呢?這些人與‘鳳衣丹’相比,哪一樣重要?”

    “這個……”明落、明嬰想了想,然後答道,“屬下覺得‘鳳衣丹’更珍貴。”

    “嗬……”明二輕輕一笑,“以其價值來說,‘鳳衣丹’確實遠勝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隻不過……”空濛的眸子微微一垂,片刻才道,“以一顆‘鳳衣丹’也可換來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淺碧派的掌門都可用六顆‘鳳衣丹’打造出一位劍術第一的掌門弟子,所以……你用罷。”

    “是。”明落應道,“那屬下現在就去配藥。”

    “去吧。”明二重端起茶杯。

    明落、明嬰一起退下。

    明二吹開水麵的茶葉,飲一口,然後放下杯,移眸望向窗外,冬陽明燦。唇邊慢慢浮起一抹淡笑,輕輕的自言自語,“不知雲無涯是用什麽法子困住那位血脈裏盡是‘鳳衣丹’藥味的淺碧第一高手。”

    二十八、鳳衣輕係生死結(下)

    秋橫波去看花扶疏,不想撲了個空,花扶疏與容月皆不在,與花清和相互問候了幾句便告辭了。出了門,卻見宇文洛依立於原處,怔怔的望著前方,保持著目送蘭七、明二離去的姿勢,但此刻蘭七、明二早已不見影兒。輕步走近,宇文洛依未有所覺,目光未移,沉在自己的思緒中,而臉上的神情卻是罕有的嚴肅,似乎思考著什麽重要的事情,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炯亮有神。

    “世兄在想什麽?”秋橫波輕輕問一聲。

    “我在想,二公子與七少真是厲害得可怕。”宇文洛聲音很輕,有如囈語,顯然還未從沉思中醒過神來。

    “嗯?”這莫名的一句卻令得秋橫波驀然心驚。

    宇文洛卻繼續輕輕的有如自言自語的道:“雲無涯算到了每一步,可他們又何嚐不是。從未有人來過的東溟島,他們可以找到;大海裏明明他們最先被風浪卷走,可他們卻可安然到來;那九人打敗了我們所有的人,卻死在了他們兩人之手;杳無蹤跡,他們卻可尋到機關重重的石屋且來去自如的將我們救出來;這裏明明是東溟地頭,他們卻可尋到此處幽穀藏身而不被發現;還有這些木屋,都是新的,還有那些看不到的可隨時都能出現的明、蘭兩家屬下……令我們一敗塗地的東溟島,他倆輕描淡寫便應付。

    我們是如此無能,他們卻是手段通天,既然……”

    他微微一頓,臉上嚴肅的神情漸消,慢慢的浮起迷惘與憂慮,半晌後,才輕語著,“那夜為何卻又是那般結果?”

    既然他們可尋到此處幽穀,並且還可以在此建這麽多的木樓木屋,那必已早到東溟,那何以要到那一夜才去救他們?他們不會不懂救人如救火,稍息片刻,便可天翻地覆。

    既然明、蘭兩家屬下來了東溟島,那麽真的隻有區區百人嗎?既然他們可以做下那麽多的安排,難道就真沒有一個更妥當的方法嗎?那一夜,南峰之下死了多少人?那些血,那些倒下的人,難道就真沒有一個更妥當的方法嗎?那一夜,南峰之下死了多少人?那些血,那些倒下的人,真的隻是無可奈何嗎?

    他們……

    宇文洛猛然閉目,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因為,那隻會令他心驚膽寒。

    秋橫波靜靜的看著他,看他臉上時而迷茫,時而驚震,時而頓司,各種思緒一一閃現,到最後的平靜如常。

    那夜為何卻是那般結果?

    想著他那句喃喃自問,心驚之下也生疑慮,片刻後,輕輕歎息道:“或許,因為他們是明家、蘭家之主,或許,因為他們是當今武林最有實力問鼎‘蘭因璧月’的明二公子與蘭七少,或許……有很多原因,我們不妨靜看而勿須追問,他們不會告訴,也不可能讓我們找到。終有一日,我們能看到那個答案,也或者那是永遠無解的。”

    聽得身旁的輕語,宇文洛一震,轉頭,便見秋橫波那張絕色容顏,頓時想起來自己剛才的自言自語,腦子裏轟隆一聲,然後耳根發熱臉上發燙。

    “秋……秋小姐,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她怎麽會在這裏?還是她一直在這裏?難道她全看到了全聽到了?越想,心裏越是窘。

    看著宇文洛那局促窘迫的模樣,秋橫波由不得綻顏一笑,刹時,宇文洛隻覺得冬陽一暗輕風微停,眼前有百花爛漫淡香繚繞,頓心跳如鼓頭暈目眩起來。

    “橫波姐姐。”一聲嬌柔的輕喚,便見花扶疏與容月從坡下走來,不一會便到了兩人麵前。

    “妹妹剛才去哪了?”秋橫波迎向前幾步親熱的牽起花扶疏的手。

    花扶疏衝著秋橫波微微一笑,然後迴頭看一眼身後垂首悄立的容朋,眼眸再移向宇文洛,道:“剛才陪容月出去走了一下。”

    宇文洛微微移首。

    “容月。”秋橫波抬手輕扶容月一下,看她神色傷惘,全然不似當日那爽朗明麗的模樣,不由心頭微惻,卻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容月抬首,看一眼秋橫波,唇角微扯,算是招唿,然後移步緩緩走到宇文洛身前,看著他,開口,聲音幹澀嘶啞。“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宇文大哥都不會迴來,我也知道宇文大哥是因為我而死,我……”心頭一痛,喉嚨一堵,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宇文洛轉迴頭,看著麵前神色哀淒的女子,心頭一沉,道:“我不怪你,大哥救你,那是……那是他自願的。”

    話音未落,容月臉上已淚珠滾落,嗚咽出聲。

    “你不要哭。”宇文洛移開視線,不忍看那張哀絕的臉,想她待大哥確實真心,奈何……唉!輕輕歎息一聲,道:“我不怪你,大哥更不會怪你的,所以……你勿須將大哥的死攬在身上。”因為那真不關你的事,大哥自始至終就不是……想起兄長的心思,頓時一酸,眼中便有了水霧。

    “宇文洛。”容月聲音哽咽著,“我沒法令宇文大哥複生,我也沒法還你一個宇文大哥,所以……我不會辜負宇文大哥的,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以後我就做你的姐姐,我會照顧你,我會保護你……一定不會讓你受傷,也不會讓你死,所以……所以……你讓我看看宇文大哥好不好?”說到最後,語不成聲,滿目淒然的乞求。

    秋橫波、花扶疏都望著宇文洛。

    宇文洛不想解釋那一夜不想讓容朋碰觸兄長的原因,隻是道:“你去吧,看多久都行。”

    “嗯。”容月流著淚點點頭,抬步便往小屋跑去。

    身後三人看著她的背影,不約而同的歎息一聲。

    “說什麽傻話,做我的姐姐,你比我還小好不。”宇文洛喃喃著。

    “誰叫你武功那麽低。”花扶疏卻道,“若你武功高些……”

    說到這猛然打住,可那後麵未盡的意思宇文洛豈有聽不明白的,低頭,輕聲道:“是啊,若我武功高些,那一日也許大哥就不會死了。”

    “世兄莫要如此想。”秋橫波道,目光看向花扶疏,微微搖首。花扶疏想起剛才之言確實是莽撞了些,不由有些愧意,垂著不再吱聲。

    “二公子與七少的武功那是何等的高,可那一夜不是依有那麽多的人死去嗎?”秋橫波娓娓道,“這世上,有些事並不是武功高便可阻止或是挽迴的,有許多的事是我們無能為力的,我們若能掌

    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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