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識。”眉如黛盈盈側身,一雙眼睛卻是警剔的看著蘭七,卻不明白那雙碧眸中為何沒有絲毫憤怒與忌恨,倒真有那麽一分讚賞……不是傷了他的朋友了嗎?怎的是這種態度?

    兩人言笑晏晏,倒似有一見如故之感,宇文洛看得可是很不順眼的,傷的可是你的未婚人!“七少,這老妖婆他用那麽毒的手段傷了寧朗,你怎麽……”

    蘭七玉扇一合,在宇文洛眼前搖搖,示意禁聲,他轉頭看著眉如黛,“這世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更何況你們黑道向來講究強者生存,所以你這麽做本少完全可以理解。”他玉扇敲敲掌心,碧眸隻波光一轉,眉如黛心頭驀然生出一股寒意。“隻不過……”側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寧朗,“他這麽個人你一眼便可看得通透,卻用使出了這麽絕的招,本少很不喜歡呢。”

    本少很不喜歡呢……這話在眉如黛耳邊響著,她卻覺得那仿似是勾魂使者的勾魂咒一般恐怖!可說出這話的人依然淺笑風流,極平淡的道:“本少向來很喜歡那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必百倍奉還!’,所以,看在你是武林成名人物的份上,本少隻出一招,你接住了,便從此作罷,你沒有接住,那從今以後聞本少之名便退避百裏。”

    “你!”如此被人輕視是平生第一次,可那雙世間獨一無二的碧眸麵前,她卻由不得的畏懼了。眼眸一轉,複又盈盈笑道:“七少這樣做可是違反武林大會規矩的,我勝了這位寧朗少俠,自是迎接下一個挑戰者,而七少剛才之舉已令你喪失資格,所以……”

    “眉宮主。”蘭七打斷了眉如黛的話,也打翻了她的如意算盤,“這武林大會本少下迴還可再來,可你……本少卻要你永不可再來!”

    “你別欺人太甚!”眉如黛也勃然變色。

    “隻是一招。”蘭七笑吟吟的看著她,左手輕輕抬起。

    眉如黛頓時全神戒備著。

    廣場上千百英豪皆看得清清楚楚,看著那手緩緩的遞出,極是溫柔多情的,白生生的仿如聚雪而綻的梨花悄然飄來,清美中帶著浸骨的漠寒之氣。

    迴廊上端坐的洺空一見這招臉色頓然大變,睜大了眼,似不敢置信,又似極度喜悅。

    守令宮前,所有人都在驚奇的注視著蘭七,那樣妖異的人卻使出這樣極清極寒的招式,人人都看著那隻手,可人人卻在那一刹那眼中失去了注目的焦點,耳邊隻聽得眉如黛一聲慘叫,眼睛下一瞬又看清了,隻見蘭七立於原

    地,臨風含笑,眉如黛伏臥於地,全身顫抖。

    剛才那一刹,發生了什麽?眾人心中同問。

    蘭七少剛才……那一招到底是什麽?眾人心中同震。

    或許整個英山上隻有洺空看清了,所以他扶在椅上的手在顫抖著,眼中盡是激動。

    迴廊上列熾楓早已睜開了眼,目光灼熱的、興奮的盯住蘭七。

    “你……你竟然……竟然散了我的功!”眉如黛喘著氣緩緩抬頭,怨毒不已的看向蘭七。她這一抬頭,滿廣場英豪嘩然驚訝,原本嬌美的花容,此刻卻已雕零,一張臉枯黃憔悴,哪裏還有剛才的絕豔風情。

    蘭七玉扇一張,淡笑宛如秋水,可吐出的話卻令人膽寒,“本少還斷了你四條筋脈,這一生你是永不可動武了。”

    “為什麽?”眉如黛嘶聲叫道。

    而此刻,明二正靜靜站起身來。

    “怎麽樣?”宇文洛、任杞焦急的問道。蘭七也不由側首相看。

    明二搖頭,“什麽藥也沒用的。”

    “什麽?”任杞、宇文洛叫了起來。

    明二看看他們,又看看寧朗,略略沉吟,道:“如今隻有一個法子,找一處靜地,我替他把藥性逼出來。”

    他這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是了,明二的“無間指”連劇毒、內氣都可驅出來,何況隻是一點藥性!

    “太好了,小師弟有救啦!”任杞忙拭了拭額上的冷汗。若小師弟在他麵前出了事,那不用師門懲罰,他自己就隻有上吊自刎一途了!

    “唉,傻人果然有福些。”謝沫、宋亙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大大鬆了一口氣。

    “守令宮是不讓外人進的,所以我們去迴廊後邊吧,那邊離得遠,會靜些。”宇文洛趕忙提議。

    “嗯。”明二手一托,便將寧朗平托平掌,然後道,“我去即可,人多了反不好,你們如舊便是。”說罷雙手平舉,托了寧朗往迴廊而去,眾英豪目送他從容離去,青衫飄然,淡雅出塵。

    蘭七迴頭看住地上的眉如黛,隻見她猶是不甘心的看著自己,當下玉扇一搖,半遮了唇,碧眸詭異的看著眉如黛,緩緩的低低的卻滿廣場都聽到了那如風的輕語,“因為寧朗是本少的未婚人呀。”

    全場一靜,前所未有的靜寂。

    然後全廣場又瞬間熱鬧起來,有劇烈的咳嗽聲,那是上次沒有去長天山莊的此刻被一口氣給嗆

    住了的人,還有一些無奈的歎氣聲,那是上次已在長天山莊領教過蘭七少狂言妄語的人,還有一些大嚷著“聽錯了吧”的,更有一些喃喃念叨著“老天爺”起來……

    便是眉如黛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樣,瞪目結舌的看著蘭七。

    任杞、謝沫、宋亙更是眼珠都快掉出來了,不敢置信的瞅著蘭七。小師弟和他訂了親?他們怎麽不知道?

    可蘭七卻是玉扇一收,瀟灑轉身,往迴廊走去,完全不管那些被他一言所驚的眾人。

    熾日神話

    當眾英從怔愣中迴神時,眉如黛已悄悄領著百妍宮的弟子走了,沒有人為她的離去而惋惜,武林是一個強者說話的地方,眾人心底裏倒是感謝她,讓他們少了一個強大的對手———蘭七少!

    又有人走至了場中,又有人上前挑戰,新的一輪比試又開始了,隻是或許剛才蘭七少那一招太過震撼了,場中再激烈的比鬥,也總令人少了三分勁頭。這種局麵一直到夜宸樓的樓主童渝出手時才改變,他隻出一劍,便令全場震驚,江湖中使快劍的有很多,可從來未曾出現過這麽快的!

    迴廊上的任杞站起身來,他是學劍且愛劍之人,當遇到另一位絕世的使劍高手之時,又怎能忍得住不動心。

    廣場上眾人一見他起身,不由皆興奮的期待起來。風霧派是武林第一派,但淺碧派是武林第一劍派,其劍法之眾,其劍招之奇,武林無派無人能出其右。而這位任杞,傳聞中說他是淺碧派創派以來習劍天賦最高的弟子,年不過三十便已會五十種劍法,這樣的人同樣是武林絕無僅有的,他與童渝,這樣的兩位劍術高手的決鬥又怎能不令人激動呢。

    “淺碧派任杞請童樓主指教。”任杞對著夜宸樓樓主抱拳施禮。

    “不敢。”童渝抱拳迴禮。他的年紀看起來與任杞差不多,身形奇瘦,雙目有神。

    “請。”雙方顯然都是懂禮之人,一個“請”字後,彼此的長劍也同時劃出,眾人皆提緊了心口,一個個目不轉睛。

    看著場中的比鬥,起先還能看清招數,童渝每一招皆快如電閃險如奇峰突現,令人防不勝防,而任杞卻每一招皆平緩如流水卻總是恰到好處的擋住童渝的攻擊,可越往後去,看童渝,便隻是一團不斷飛躍的影子,那劍更是快得肉眼已無法看清,隻見那劍光如練,閃耀炫目,劍氣四溢,眾人由不得的後退避讓,一個個屏息靜氣。偏生那對手任杞卻依是步態悠閑不緊不慢,每一招每一式皆似順手拈

    來又仿似隻是在自顧自的演練著劍招,行雲流水,毫無破綻。

    又過了一會,觀看的已有些人心裏有底,有些人還在目不遐接,有些人頻頻頷首,有些人驚歎不已,正在此時,忽然響起一聲“我輸了!”,然後劍光消散,童渝、任杞各立一方,細細看去,兵器無損,身無傷痕。

    這……誰輸了?剛才那聲是……

    “閣下遠勝於我,童某認輸。”童渝端端正正一抱拳。

    “承童樓主禮讓。”任杞抱劍迴禮。

    廣場上卻有許多人詫異著,根本還未分勝負,何以這童渝便要認輸?有的更忍不住嚷叫道:“童樓主,都還沒比完你怎的便認輸?這不給我們黑道丟臉嘛!”

    “這位童樓主的劍法之快之險江湖少有,可列前五。”迴廊上秋長天讚道,“難得的是他出身黑道卻未失赤子之心,胞襟坦蕩,日後必能更上層樓。”

    “嗯。”洺空點頭,“他的劍法是不錯,但也僅在劍之上,論到境界風範,任師侄已是登堂入室。”

    “可不是。”南臥風也讚道,“淺碧派又出了奇才。”

    已走迴迴廊落座的童渝無視廣場上的讚賞或誨罵,將劍緩緩插迴劍鞘。沒有分出勝負嗎……目光垂下,半露的劍身上有一條極細的淺痕,這……便已是敗了,而且,自己已使出全力,卻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深淺……這是一個可怕的人!

    眾人的驚詫還未完了便又是一迴驚震,隻見迴廊上又走了一人下來,高大挺撥的身材,刀削似的完美五官,冷星閃耀似的瞳眸,隻是走路,便已氣勢逼人,正是蒼雲莊的列三爺列熾楓。

    “我和你比。”列熾楓大步走到任杞麵前。

    身形略矮的任杞抬頭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好。”

    “我是列熾楓,你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劍法最高的人。”列熾楓的聲音沉厚有力,每一字都感覺是落在心頭,能帶起迴響。

    “我是任杞,閣下謬讚了。”任杞依舊微笑,無喜無驕。

    列熾楓的眼中閃過真正的讚賞,眼前這個人是真正的修行武學的,已達別人一輩子也到不了的“心如水鏡”之境!他後退三步,兩人隔開一丈之距,從背上解下刀,左手平舉,道:“請!”

    任杞右手平舉,劍橫胸前,“請。”

    列熾楓的目光看著手中的刀,緩緩的一寸一寸的拔刀出鞘,那一刻,廣場上所有人卻同時感受到一股又冷

    又重的壓力,仿佛是高山壓頂而來,腳下卻是無底深淵,人人皆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又驚險之感!

    刀,終於全部拔出,樸實無華的刀身,列熾楓的眼猛然一抬看向前方,頓時許多人忍不住喉間“啊!”的一聲顫叫,那一抬眸,仿是雄獅抬首,無敵的王者氣勢便撲麵而來,功力較低的已不由自主的雙膝發抖,艱難的往後退去。

    “好氣魄。”一直沉默不語的宇文渢忍不住讚道,也在這一刻,為列熾楓曾對他說過的那一句“五年後……你我比試一場”而心生榮幸與豪氣。

    任杞依然從容,隻是注視著列熾楓的眼睛裏添上一份奇異。

    列熾楓右手擎刀,刀緩緩展出,離著數丈遠的眾人頓感覺到冷鋒銳芒切膚而來,心底無法抑止的生出恐懼寒栗之感,這個人……太強太可怕了!若真正動起來手來……目光移向任杞,但見他依是一派淡然,心底不由也生出敬意,這個人同樣強……

    “我認輸。”任杞忽然劍一垂,平淡又真誠的道。

    “什麽?!”眾人忍不住驚唿出聲。這……這還沒開始呢?

    列熾楓隻是平靜的看著任杞,似是理所當然,又似在等待他的解釋。

    任杞長劍迴鞘,看著列熾楓緩緩道:“若我們此刻比鬥數天數夜也不分勝負,你是否要一直比到勝負出來為止?為此便是有傷有死也在所不惜?”

    列熾楓點頭。

    “那就是了。”任杞淡然一笑,“我是絕不肯為著一點勝負之事而傷人或送命的,我不及你對勝利的執著,那麽必是我敗。”他看一眼不言不動如山嶽屹立的列熾楓,“再且,氣勢上我也不及你,所以一眼便可看到的結果,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力氣來比鬥一場。”

    列熾楓盯著任杞看了半晌,臉上冷冷的看不出表情,心底裏卻在吼叫:怎麽碰上的都是些這樣的怪人!明二如此,蘭七如此,現在連這個任杞也如此,好不容易碰到個能比劃一二的對手啊!

    “在下告退。”任杞抱拳一禮,然後轉身走迴迴廊。

    場中便留下列熾楓一人,對手走了,所以他的目光移向了廣場上的千百英豪。既然來了英山,既然全武林的高手都在此處,那麽怎麽樣都會找到對手的。

    那些被列熾楓目光掃到的,有些畏宿後退,可也有些是挺胸而上的。來到這裏,便為一搏,江湖兒女在世,求的便是一個暢快,更且可以和這樣的絕世高手一鬥,那是所有習武之人的夢想

    !

    所以,列熾楓有很多的對手。

    烏雲寨主魏閬長鞭揮若龍蛇狂舞,列熾楓一刀如雷電天降,劈了那龍頭蛇尾。

    短刀幫主辛鑒百把飛刀飛如雪虹,列熾楓橫刀而立,虹斷雪碎如雨落。

    桃落門梅鴻冥暗器疾如狂風密雨,列熾楓大刀一旋,氣卷萬千暗器盡入掌中。

    通天穀主申嶺內功雄厚氣吞山河,列熾楓刀氣縱橫,敗敵丈外。

    ……

    至最後一個對手花清和敗退後,廣場上已靜無聲息,清風吹拂,樹木搖曳,花瓣墜落,這些極微極輕的聲響,所有人都可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注視著廣場中矗立的那個人,已與這麽多的高手交戰,可他依然身軀挺直,雙目炯炯,唿息不亂,仿如永不會疲倦的神人,黑衣如鐵,似山嶽偉岸巍峨。

    那一日,英山之上守令宮之前,列熾楓一人一刀獨戰四十七名一流高手,神勇無敵,江湖,又生新神話!

    “列兄大顯神威呀。”明二迴到座位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迴廊上幾人移目看向他,臉色微白,鬢角有汗,想來剛才定耗損了許多功力。

    “多謝明二公子。”任杞趕忙抱拳道謝。

    明二隻是微微擺手示意,未再多言。

    小亭裏,宇文洛看著寧朗,捏了捏他的臉皮,問:“沒事了?”

    寧朗摸摸頭,很老實的笑了。

    列熾楓移目環視,等待著一下位對手,但是再無人上場,所有人都垂首屏息。

    他目光再移向迴廊之上。

    右迴廊的已盡敗於他刀下,左迴廊……他的目光盯住了蘭七,緊緊的一瞬也不瞬。

    蘭七搖扇笑笑,很是惋惜的道:“列兄,本少今日已無資格比武。”

    列熾楓嘴角微微一撇,目光轉向明二。

    明二甚是歉意的笑笑,極溫和的道:“列兄想此刻與明二一決勝負嗎?”

    列熾楓眼中閃過一絲懊惱,目光再移,看向了洺空。

    洺空笑笑,很明白的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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