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村的老馬死了。


    人就趴在他家的地裏麵,發現的時候身子都涼了。


    “咋辦啊?怎麽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村裏的人把屍體搬迴到曬穀子的地方,那兒比較寬敞,也適合全村人看熱鬧,開大會。


    滿口黃牙的老村長就說了,“老馬家裏沒人了,誰來給他安排後事?”


    “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嗎?他買的那個女人……”有人喊道,結果讓村長一眼瞪了迴去。


    “他家娃娃才一歲,有個屁用!那個女的……她是老馬花錢買迴來的!能算人?!”大青村這種身份的婆娘可多了去了,要把她們當人看,他們家的香火誰來續?家裏的雜物誰來做?


    花錢買的,畜牲一樣的東西,也配算人?


    群眾裏麵同樣是被拐來的,但已經屈服於現實融入了大青村的女人都紛紛低下頭,默認了村長的話。


    村長繼續抽煙,“反正大夥兒把事情都合計合計,想個辦法出來。老馬好歹是咱們村土生土長的,不能讓他這麽躺著。”


    合計?


    一堆一輩子都沒出去過村子的人能合計出什麽?


    還不是惦記著老馬走了,他家剩下的那塊田跟房子,還有關豬圈裏麵的女人?


    大青村很窮,特別窮。


    這裏的人有很多一輩子沒出過貴省十萬大山的,就連通往外麵的路也是破破爛爛,除了村長和村委,沒誰見過大世麵。


    窮到男人們都失去了對於生活對未來的想象,一輩子都埋頭在田裏麵,最好的期待就是娶個婆娘生個孩子,然後把孩子養大了,讓他繼續種地。


    窮到沒有女人肯嫁進來,這裏的人也走不出去。


    窮到村子裏的陋習被奉為天條,連個正式的學校都沒有。


    曾經也有過支教過來,結果大青村的某個村民瞧上了裏麵的女支教,差點把人給強迫了……後麵那些外來者待不下去受不了了,就走了,再也沒有迴來過。


    所以在大青村,男人要想身體裏麵的基因傳下去,隻能拿錢找人販子買個媳婦迴來,把人跟個牲口關在豬圈裏麵,就生孩子,生完了是死是活不重要。


    大青村裏麵的很多婆娘,都是這樣來的。很多孩子,也是這樣來的。


    也不是沒有女方家人找到過這裏,隻是大青村陋習雖多,卻是出了奇的團結,整個村子幾百號人圍上去,連警察都不怵,愣是把人留了下來。


    後麵也沒人敢追究下去,隻能和稀泥過去了——誰讓法不責眾呢?誰敢一口氣把整個大青村給處置了?


    一幫子人圍著商量了大半天,為了老馬留下來的地跟房子你爭我搶的,最後讓村東頭那個同樣姓馬的家夥贏了。


    村長夾著煙,用滿口大黃牙點了下那個五十來歲的佝僂漢子,告訴他,“既然都決定了,那老馬的喪事你就掏錢給辦了,記得風光一點,等他下了土,他那房子跟婆娘,就是你的了!”


    “還有他那個奶娃娃,你也得養著,畢竟占了屋跟女人,你給老馬養兒子也不算過份。”


    那人樂的直點頭。


    他是個窮到沒錢買老婆的人,五十來歲了還在打光棍,當然也不會有兒子。


    現在隻讓他掏幾千塊錢出來辦個喪事,就能白撿個老婆,還有跟自己一個姓的兒子,他有什麽不樂意的?


    要沒出老馬突然沒了的事兒,老光棍都已經想好咬牙去跟人買孩子迴來給自己養老送終了。


    一群人商量完了,高興的散了場,老馬涼透了的屍體讓他們搬迴了他家,就跟關著女人的豬圈隔了一堵牆。


    堂屋裏麵男人躺著,豬圈裏麵的女人則是趴在地上,手裏抓著已經碎成粉末的牌子,還在不停的重複之前的咒語。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帶給她繼續存在的勇氣。


    半夜,人都歇了的時候。


    豬圈的門突然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了,月光傾瀉進來,照在女人的臉上。


    她的頭發雜亂,臉上身上都沾著血和豬圈裏的髒東西,整個人看上去就跟瘋子一樣。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嗓子喊到嘶啞的女人一見對方的打扮,迫不及待的朝著門口爬了過去,哭的眼淚糊住了整張臉,“救命……我要迴家……”


    門口那人用手指點了下自己的嘴巴,示意女人不要說話,“我帶你過去看看,欺負你的人已經死了。”


    他毫不嫌棄的抱起女人,腳步輕快的繞去了堂屋,看到了老馬那張青白的臉,身上甚至還因為死了好幾個小時,而出現了斑點。


    老馬扭著腦袋,眼睛瞪的老大,死不瞑目。


    “他死了?”


    女人看著發了好久的愣,然後才小聲的蠕動嘴唇,“真的死了?”


    “嗯,”神秘人讓她過去摸了一把,感受到屍體的涼意,以佐證自己的話,“真的。”


    女人由此徹底崩潰,抓著頭發瘋狂甩,手攥成拳塞嘴裏,哭的嗚嗚的。


    那個折磨了自己兩年的惡魔終於沒了!


    “我也會死嗎?”


    她哭了很久,等到情緒平複,然後才再次開口。


    女人能夠感覺到,自從念動咒語,手裏握著的牌子發熱開始,她就有某種東西在跟著一起燃燒,猶如。


    “是的,這是代價。”神秘人蹲下來和她對視著,“催動這個法術的,是你的魂魄。”


    現在法術成功了,女人也即將魂飛魄散,連留點執念的機會都沒有。


    唉……


    要是他們的力量再強大一點,又何須用這種手段?


    懲治一群人販子,竟然還要犧牲掉其中的受害者……


    “謝謝。”


    女人低聲的對著那人說道,“謝謝你。”


    她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隻求能見到那群畜牲得到報應,為此,魂飛魄散也心甘情願。


    “你能幫我帶個消息嗎?”女人請求他,“給我家裏人說一下,就說他們女兒知道錯了,不應該不聽話的跑出來,不應該在家裏和他們吵架鬧矛盾,不應該……”


    她越說越哽咽,但最後卻是反了口,“我想迴家,我想我爸爸媽媽……”


    女人被拐賣的時候也才十七歲,還沒有成年啊。


    “這裏的人都會得報應的,對嗎?”


    “會的!”那人摸了摸她的頭,“惡者當有天誅!”


    法律和普通人解決不了的,利用各種漏洞逃過懲處的,他們都會讓對方得到應有的懲罰!


    “真好。”


    女人說了一句,然後慢慢的沒了氣。


    她死了。


    那人把女人抱著去了村子外的某座山裏麵,挖個坑埋了,算是死了也沒留在那個惡心的地方。


    過了兩天,大青村的人準備準備,擺了次粗糙的白案,算是給老馬送行了。


    他們沒有去看關著女人的豬圈,隻想著等幹完了所有的事情,再去把她放出來,讓新的丈夫帶迴去。


    畢竟從來沒人能在大青村裏鬧過問題。


    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借著死人的風光飽餐了一頓,然後剔著牙迴了家。


    大半夜的,吃過白案的人突然覺得有點鬧肚子,然後就是劇烈的腹瀉和嘔吐,沒多久,人就沒了。


    隨即,某個老舊的屋子走了水,燒起了熊熊大火,吞沒了人和物。


    這個充滿罪惡的村子終於消失了。


    其中被拐賣的婦女也是趁著大火跑了出來,或瘋或笑,然後順著山路,一刻也不能等的跑出了村子的範圍。


    她們自由了。


    大青村很偏僻,也很荒涼,它的消失對於當地的政府而言,可能都不能知道。


    因為這個村子一直很排外,也沒人肯走出大山。


    所以也不知道要過多久,外界才能知道這件事。


    “解決了,”神秘人看著火焰燒的老高,但並沒有燃燒到村子之外的山林,就伸了個懶腰,“收工!”


    “這次老板肯定會好好表揚我的!”


    “別逗了,還有那群人販子沒找到呢!”同伴給他潑冷水。“一個橫跨幾個省的人口買賣團夥……嗬,也不知道那群官兒是怎麽搞的。”


    “他們不管,才有我們的出手不是嗎?”神秘人嗬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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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在被404的邊緣伸出jio腳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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