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五靈已經在官麵上和平共處,但西江以北,仍然以死靈居多。那些原本是真靈的靈者,若是沒能及時逃亡南方,留在了北方,也便因為被死靈統治,而改修了死靈。


    龍山郡原本是個極為繁華的地方。這裏依托衡雲山脈,又有龍江橫穿而過,郡內大多都是平原地帶,道路暢通,農田肥沃。故而自古以來,這裏都是人口稠密之地。似乎也正是這個原因,一旦戰事起,龍山郡被破壞的程度往往也最為嚴重。


    原本節日裏大街上就會摩肩接踵的郡府之地,如今卻是人煙清冷。更新最快電腦端:https:///


    歲歲重陽,今又重陽。


    紀水寒有些想念江繡和楊箕了。


    二人應該已經跟著二皇子武興雲的大部隊,到了南山郡了吧。


    坐在房頂上,看著下麵三進三出的宅院,紀水寒怔怔出神。曾幾何時,她作為一個小人物,夢想不過是擁有三間瓦房,娶個不算太難看的妻子,種上三畝薄田。未必需要太富有,隻要平安喜樂,也就知足了。偶爾還會心生臆想,幻想一下自己守在產房之外,交集等待的畫麵。緊接著就是一聲嬰兒的啼哭,產婆子風風火火的跑出來,對自己說,“恭喜小相公,小娘子生了……”


    如今倒好,自己成了那個在產房裏揮汗如雨的待產孕婦。莫名的,竟還會想到等在產房外的會是缺了一條臂膀的牧雲傑。


    拍一下額頭,紀水寒自嘲的苦笑。


    想象力太豐富了也不好,自己的思緒怎麽就跳躍到了生孩子的份兒上?搞得好像自己已經被牧雲傑給睡了並且中標了似的……


    想到“睡了”,紀水寒腦子裏又不免胡思亂想起來。


    臉紅心跳了好大一陣兒,趕緊低頭狠狠的甩了幾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統統甩掉。


    再抬頭,便看到了站在院落裏正看著自己的牧雲傑。


    臉色更紅,紀水寒趕緊轉移視線,自欺欺人的裝作沒有看到牧雲傑。


    牧雲傑飛身上來,站在紀水寒身邊。


    紀水寒幹咳一聲,道,“今天的天氣不錯哈。”


    牧雲傑看著紀水寒,微微一笑,道,“你打算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嗎?”


    紀水寒一愣,看著下麵的院子,想了想,道,“不也挺好嗎?”


    “是挺好的。”牧雲傑說罷,在一旁坐下。


    紀水寒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起身離開。別人剛坐下,自己就走,好像太不合適了。雖然牧雲傑這個混蛋坐的好像有點兒近了。


    “芍藥怎麽樣了?”紀水寒問。


    “傷筋動骨,內府也受了重創,需要好好修養。”牧雲傑迴道。


    “你呢?”


    “我?還好,隻是缺了一條胳膊。”牧雲傑說得輕鬆,但神情間還是難掩哀傷。強笑一聲,又看向紀水寒,道,“有得有失,確實還好了。”


    “‘失’我知道,‘得’?莫非你領悟出了什麽神奇的左手劍法之類的東西?”


    牧雲傑微微一笑,沒有迴答紀水寒的問題。反而問道,“當你變成陌上行的時候,被人親吻,就會變迴來嗎?”


    “啊……當然不是!”紀水寒嘴角一抽,眼神古怪的看著牧雲傑,“你可別瞎想。”


    牧雲傑笑道,“放心,你若成了陌上行……對男人,我下不去口。”


    “呃……”忽然想到自己跟牧雲傑的那一吻,紀水寒臉又紅了。實在是坐不住了,直接從房頂上跳下來,頭也不迴的說道,“我去看看芍藥。”


    一溜煙兒的跑掉。


    找到芍藥的房間,推門進去,看到正坐在床上運功的芍藥,紀水寒躡手躡腳的靠近床邊,拉了一張圓凳坐下。


    芍藥睜開眼,看著紀水寒,冷冷的問,“幹嘛?”


    “嗬嗬嗬……”紀水寒笑道,“幹嘛還這麽冷冰冰的?咱們的關係已經得到了升華,來,給大爺笑一個。”


    芍藥抬手打開紀水寒伸過來要托她下巴的手,“隻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不要想多了。”


    “嘖嘖嘖……”紀水寒看了一眼芍藥還未痊愈的斷腿,道,“以你現在的狀況,如果我要來硬的,你大概也沒什麽能力反抗吧?”說著,紀水寒就亢奮起來,臉紅心跳的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態。


    芍藥卻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一把斷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頸前。“你可以試試。”


    “哎?你這……”紀水寒麵如沉水,氣道,“有意思嗎?說不準哪天我就變成了陌上行,到時候,所有人都得死!你不覺得你該趁著還活著,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嘛?”


    “你可以去找牧雲傑,大概更‘享受’。”


    “嘿!我……”紀水寒都氣笑了,“好吧好吧,你先把刀收起來,我就是跟你開玩笑而已。”


    芍藥又把刀逼近自己的脖頸,冷聲道,“滾!”


    紀水寒嚇了一跳,連聲道,“好好好,我滾!我滾!你別亂來!”說著,匆匆跑了出去。到了門口,卻沒有遠離,偷偷的勾著頭看過來,注意到芍藥正冷冷的看過來,趕緊把頭縮了迴去。想想覺得掃興,便唉聲歎氣的離開。


    透過窗戶,看到紀水寒的背影,芍藥愣了愣,不自覺的嘴角微微上揚,輕聲低估,“白癡!”說罷,臉上的表情忽然僵硬了一下,摸了一下嘴角,有些狐疑。


    自己,是笑了嗎?


    原來自己也會笑的嗎?


    自由跟著紀效忠請來的師尊修行,她真的忘記了該怎麽笑,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笑過。


    ……


    紀水寒挺無聊的。


    一個人在空曠大街上閑逛。


    街上冷冷清清的,難得看到一個人影。偶爾遇到,那人還會仿佛見了鬼似的,警惕的看上自己一會兒,然後落荒而逃。


    紀水寒剛來龍山郡郡府的時候,城中還有幾家開門的店鋪,還有不少住戶。可剛搬來沒幾天,那幾家店鋪關門了,住戶好像也少了很多。


    真是的,自己是高手,但又不是濫殺無辜的惡人,有必要這麽害怕麽?


    沒有人正好,清淨!


    一直來到城門口,翻身上了城牆,在城牆上來迴溜達著。


    看著城牆下建築物密密麻麻的龍山郡府,紀水寒心下唏噓不已。


    以後,這偌大的龍山郡府,就是自己的地盤兒了!


    紀水寒琢磨著要不要把城門上的字兒改一下。


    改成“靈皇城”好呢?還是“神城”好呢?


    暮色降臨,晚霞籠罩著整個龍山郡府。


    不遠處的龍江之上,映著晚霞絢麗的光。


    紀水寒從城牆上飛身而下,一路迴了住處。看到左手拿著一把劍,正在院子裏慢慢比劃著招式的牧雲傑,紀水寒道,“大哥,我想到一個事情。”


    牧雲傑看向紀水寒,問,“什麽?”


    “這郡府裏,人都跑了。以後,這裏就是我的地盤兒了,我打算給這個城改個名字。”


    “什麽名字?”


    “龍城。”紀水寒道,“你覺得如何?大氣不?”


    “俗氣。”


    “呃……還好吧。”


    牧雲傑笑笑,“嗯,還好。”


    紀水寒看了一眼牧雲傑手中的劍,想了想,從儲物戒指裏,取出那把大刀,遞給牧雲傑,“送你了。”


    牧雲傑一愣,道,“你不是沒了?”


    “我?像我這麽厲害的角色,已經不需要這把刀了。”紀水寒哈哈一笑,“算是補償你了。”


    牧雲傑笑著接過大刀,挽了個刀花,道,“好刀啊。”


    “哈哈,那是自然。”紀水寒笑道,“不過還是比我的滅世弓差了點兒。”


    牧雲傑應了一聲,看了一眼紀水寒手指上的靈戒,想了想,道,“水寒,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人抓了我,威脅你交出滅世弓……你會怎麽做?”


    紀水寒一愣,“怎麽忽然問這個?”


    “好奇。”


    紀水寒沉默了下來,良久,迴道,“沒有滅世弓,那些高手,可能就會無所顧忌的殺了我。不過……我第一次‘覺醒’的時候,滅世弓本也不在我手上。想來即便把滅世弓交出去,等我覺醒之際,它也會自行來找我吧。”


    “那你是會交出去嗎?”牧雲傑追問。


    紀水寒依舊不好迴答。


    牧雲傑又道,“或許總會有一天,會有人這麽做。隻是……也許會抓了我,也許會抓了芍藥。我們……即便是修煉到天階水準,也不會像你這樣可以橫著走。如果有那麽一天,你需要考慮下,到底該怎麽辦。”


    紀水寒低著頭,看著腳尖,沉吟不語,良久,抬頭看著牧雲傑,道,“所以……你和芍藥,都走吧。”


    “走?去哪?”牧雲傑笑了一聲,“七絕宗那麽多人都知道我們跟你是一夥的。”想了想,牧雲傑又道,“你可以演一場戲,把我和芍藥狠狠的羞辱一番,然後趕我們走。不過,我想,那些高手們,或許不會相信。或許即便是相信,也不介意抓了我們,來試一試你的心思。”


    “我……我會保護你們的。”


    “老虎還要打盹兒的時候呢。”


    “照你這麽說,你們倆肯定必死無疑咯?”


    “是啊,隻是早晚的事兒。”牧雲傑道,“或者死在別人手中,或者死在陌上行手中。”


    紀水寒無言以對。


    她自己都不能保證陌上行會不會再一次出來,甚至再也無法變迴紀水寒。


    愁眉苦臉的沉默了許久,紀水寒忽然一愣,斜著眼一臉鄙夷的看著牧雲傑,道,“你說這話,是不是想占我便宜?呐!我警告你啊!親你一下,已經……已經……就算你早晚會因我而死,也別想得到更多!”


    牧雲傑一愣,張口結舌,好大一會兒,不由苦笑。


    我沒你想的那麽齷齪!


    ——心中腹誹一句,牧雲傑拿起手中大刀,開始慢慢的練習招式。


    紀水寒衝著牧雲傑豎起中指,轉身快走走到一旁。鄙夷了牧雲傑一番,之後又意識到,不管牧雲傑是出於什麽心思提出了這種可能。這種可能,還真有可能發生!


    停下腳步,迴頭。


    看著專心練刀的牧雲傑,紀水寒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這個男人,很喜歡自己。


    為了自己,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如今,已經斷了一臂。


    感覺很對不起他啊。


    不過,想睡本小姐……


    太過分了!


    想想就……


    這事兒不能想!


    撇撇嘴,紀水寒很不爽。


    這個牧雲傑!


    真是想多了!


    給你親親還不夠你的?


    ——好吧。


    作為一個“男人”,紀水寒承認,牧雲傑為自己付出這麽多,自己還認為親親他就很便宜他了——這種想法很無恥。就好比自己苦苦追求一個女孩兒,甚至付出了一切,那女孩兒若是以為給自己一個好臉色就是便宜自己了,自己一定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


    啪的一聲。


    牧雲傑手中的刀脫手了,掉在了地上。


    左手持刀,又練習那麽複雜的武技,自然是有些不習慣。


    牧雲傑歎氣、搖頭,走過去,撿起刀來,繼續練習。


    紀水寒看在眼裏,心中更是壓抑。


    唉……


    要不……


    就……


    就當被豬拱了……


    啊呸!


    想什麽呢!


    紀水寒悻悻然的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


    絶嶺關。


    眾多高手,終於商量好了對策。


    一部分人去尋找封印滅世弓的辦法,一部分人則去尋找追風劍。


    無論如何,紀水寒這個潛在的禍害,必須早日鏟除!


    不然,沒有人能活的安心。


    除此之外,仙界之門,也是眾人擔心之處。


    如果說人間界的禍亂,是因為陌上行,那仙界呢?


    如今看來,仙界應該也是發生了意外!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天下,亂七八糟的。


    厄運端起酒杯,看一眼麵前的九門提督,道,“你怎麽不去參與那麽重要的會議?”


    “你又為何不去?”


    厄運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這個曾經的亂世梟雄,曾經殺人如麻的惡徒,如今年邁不堪,垂垂將死,看起來竟然多了一份慈祥的氣質。


    沉默了很久,厄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問九門提督。“天意,能改嗎?”


    九門提督問,“你看到了怎樣的天意?”


    “我看到陌上行毀了三界。”


    九門提督不語。


    厄運又道,“天巫留在天機中的意識告訴我,要善待紀水寒……”唿出一口氣,厄運又道,“善待她,若能讓她不去滅世,那又豈能看到三界盡毀的天意?”


    九門提督微微一笑,“要等死嗎?”


    厄運搖頭,“是!等死,不是強者該有的心態。可是……唉……與我何幹。這天下,滅與不滅,反正又不是我的。”


    九門提督道,“天下可不就是你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那也是你的,你又為何漠不關心?”


    “你又怎知我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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