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裏打打牌,偶爾去修煉一下,領著觀天閣微博的俸祿,紀水寒的小日子,雖然過得不算太過瀟灑,但也無憂無慮。


    這個胸無大誌的家夥,最大的願望,就是小日子能這麽簡簡單單的過下去就行了。


    唯一讓她心有不安的,就是北境。擔心父母的安危,也擔心邊牆的安全。一旦絶嶺關被攻破,這天下,必然會陷入一片戰亂。如今這般的小日子,肯定是過不成了。


    北境那邊的軍事消息,紀水寒是拿不到的。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北境到底如何了,紀水寒不清楚。隻是跟李氏賈氏她們打牌的時候,聽賈氏說過一些傳言。


    前些時候,北境的某個夜晚,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隱隱有靈力波動。有人猜測,這極有可能是有強大的巫靈在使用“遮天”禁術,以窺伺天機。


    遮天乃是三大禁術之首,非天階巫靈而無法使用。不久之前,天巫就使用過一次。至於天巫到底看到了什麽,沒有人知道。相傳當朝天子詢問天巫,天巫也是以“天機不可泄露”而拒絕迴答。這一次,在北境那個不知名的天階巫靈,又看到了什麽?


    天下間,人心惶惶。


    要知道,天階巫靈,有著極為強大的精神感知。隻有他們在察覺到極大的危險,並且沒有別的辦法的時候,才會使用“遮天”。使用“遮天”,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據說,已故天巫,在他一生漫長的歲月裏,也僅僅使用了兩次“遮天”。第一次,是當年巫靈即將滅絕之際。


    紀水寒十分擔心,擔心江繡和楊箕。如果那能夠使用“遮天”禁術的巫靈,是武興天那邊的人,那江繡和楊箕就危險了,絶嶺關自然也是岌岌可危。


    大概是因為這份擔憂,紀水寒又勤快起來——即便天氣漸漸轉涼,忠民河裏的水也涼了,她依然堅持著每日修煉。每日裏,她修煉的時候,芍藥也會坐在岸邊修煉。白嘯天則隻是望著天空怔怔出神。每當這個時候,一向笑容滿麵的白嘯天,總會變得極為凝重。偶爾的時候,白嘯天還會看一眼專心修煉的紀水寒,看著她繼續出神。


    皇宮大內。


    天德皇帝拿著一份聞風使收集的傳聞奏折,默默的看著。蒼老的容顏上,盡是憂色。無力的放下奏折,天德皇帝看向大學時林國棟。“林愛卿,你相信天意嗎?”


    林國棟笑著搖頭,“不信。倒不是臣小覷巫靈本事,隻是……事在人為,天意又能左右多少?這天下萬事,天意左其一,人意右其九。從古至今,盡皆如此。臣雖非巫靈,但自問非淺陋之輩。臣知所謂‘遮天’,不過算術之道,唯有或可為之,絕無必然為之。”


    “愛卿之言,深得朕心。不過……”天德皇帝看向殿外,“巫靈未必能斷定人知事,但當可斷定天之事。武興天早晚未動,近日起兵,必有所持。而那神秘巫靈,適合身份?天下間巫靈盡在我掌握之中,緣何從不知其人?況縱然窺伺不到天機,但此時此刻,一個‘遮天’,當亂我民心。”


    林國棟一手撚著袖口,沉吟著緩緩說道,“臣最擔心的……那武興天糾結魔族,實力非同小可。緣何兵臨絶嶺關,卻再不進一步?甚至都沒有嚐試一下?他們……是在等什麽?”


    等什麽?


    天德皇帝聞言,深吸一口氣,道,“或許是在等朕歸天。”


    林國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看一眼最近臉色一直不太好看的天德皇帝,林國棟躬身,沉默不語。


    “武興天冥後……還有個冥王。”天德皇帝道,“冥王隱匿在京畿之地,又在等什麽呢?冥後兵臨亡者之牆,卻不再前進一步,又在等什麽?”


    ……


    忠民河畔。


    紀水寒從水中出來,接過芍藥遞來的毛巾,一邊擦拭著身上的水,一邊歪著頭看著白嘯天,“天天。”


    “嗯。”


    “你在等什麽?”


    “等什麽?”白嘯天有些意外,看向紀水寒,笑問,“何出此言?”


    “感覺。”紀水寒道,“感覺你好像在等什麽。”


    白嘯天沉吟片刻,道,“等什麽……如果非要說在等什麽,那自然是等你修為高了,然後去仙界之門,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


    紀水寒搖頭,“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就會用各種辦法逼我修煉了。”


    白嘯天笑了笑,看著紀水寒,上下打量著,道,“身材不錯啊。”


    “嘁,顧左右而言他。”紀水寒道,“明顯心中有鬼。”


    白嘯天唿出一口氣,站起身來,看看天,道,“快了吧。隻是,不知是福是禍。所以,你要盡快修煉。不然……希望我猜錯了吧。”


    “神秘兮兮的。”紀水寒特別反感這種賣關子的勁頭兒。“有什麽就說好了,遮遮掩掩的幹什麽?吊胃口有意思嗎?”


    “沒意思。”白嘯天苦笑一聲,道,“我隻是還不能確定,所以……怕萬一說錯了,會丟人現眼。”注意到紀水寒的白眼,白嘯天訕訕,道,“好吧,你最近在修煉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自己修煉的速度,快了許多?”


    “不是因為在水中修煉的奇效嗎?”紀水寒問。


    白嘯天搖頭,“水中修煉固然會讓你修煉進境變快,但絕對不至於如現在這般。如果我沒看錯,你快要突破到煉氣三層了吧?如果我沒有計算錯誤,你繼續這樣修煉,後天,能達到煉氣三層。五天之後,能達到煉氣四層……想要築基,也不過月餘時間就夠了。”


    紀水寒嘴角一抽,道,“修煉速度這麽快,為什麽我感覺不到喜悅,反而有些擔心呢?”


    白嘯天點頭。


    芍藥道,“周圍的靈力,不知不覺間,濃鬱了一些。”


    白嘯天看向芍藥,微微笑道,“還是你心細,不像你家主子這麽反應遲鈍。”


    “嘿!”紀水寒撇嘴,“到底想說什麽,直說好不好?”


    “靈力,如果會持續更加濃鬱,那就證明我沒有猜錯。”白嘯天道,“之前我跟你說過,當年修真者銷聲匿跡,是因為天劫。為什麽會有天劫?古往今來,許多人都在探索,但總也沒有答案。諸多看法,不一而足。直到修真時代後期,修真高手們,基本上認同了同一種說法:天劫,乃天之禁忌。上天不允許修真者的存在!故而生天劫!修真者太多了,使得這天地不堪重負。於是,浩劫來了,修真者被上天終結。”


    頓了頓,白嘯天又道,“天劫肆虐,靈力肆虐,天地處於自毀狀態。所以,在我自我封印之前,我斷定,仙界若不想修真界毀掉,自然會出手。而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將修真界內肆虐的靈力,全部帶走。要這麽做,就需要打開仙界之門,來汲取修真界的靈力。”


    “靈力多了,也不是好事兒啊!”紀水寒道。


    白嘯天點頭,“食物是好東西,不吃會餓死。但吃得太多,也會撐死。道理上而言,如果仙界沒有出什麽亂子,那麽,在仙界之門汲取了足夠的靈力之後,就會關閉。等上無數歲月,再開啟,然後將靈力緩緩釋放迴來。但是……很明顯,仙界之門釋放靈力的速度,太快,快的不正常!”


    ……


    亡者之牆。


    距離仙界之門有些距離的一座宮殿中。


    冥後看著麵前最忠心耿耿的將軍,微笑道,“恭喜葉將軍,修為又更進了一步。”


    葉將軍臉色紅暈,也多少有些興奮。這麽多年來,修為終於更進一步,她自然很開心。不過,開心之餘,也有些憂慮。“這旋渦,就是一處福地。我們所有人,都因為旋渦散出來的充沛靈力而提高了修為。但是,我們發現了它的妙處,真武那邊自然也發現了。我觀真武那邊似乎在偷偷的增兵,似乎有意開戰!想來若非絶嶺關那邊,武興天給了他們一些壓力,這邊早就打起來了吧。”


    冥後笑了笑,道,“既如此,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了。”


    葉將軍躬身道,“臣願為冥後效死!”


    ……


    北境,絶嶺關外。


    真魔叛軍,駐紮在此。


    中央一處大帳之內,年輕有為的武興天,正在認真的查看著密探從西疆之地送來的情報。認真看完了,武興天抬頭看向一旁坐著的一個幹瘦老者。老者須發皆白,渾身幹巴巴的,雙目渾濁,有進氣沒出氣的,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死掉。


    接過那情報,老者看了一眼,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


    武興天微微蹙眉,道,“厄運先生,你笑什麽?”


    厄運,這個名字,太過古老。


    整理了一下衣服,厄運晃悠悠的起身,道,“既然那邊靈力已經充沛至此,想來,真死開戰,在所難免了。我們大概也要準備一下,拿下絶嶺關了。”


    武興天看著厄運的背影,擰眉道,“應該向我師尊請示一下再做決定吧。”


    “不用了,前輩已經說了,一旦西疆開戰,我們就拿下絶嶺關。”厄運頭也不迴的繼續慢悠悠的朝著帳外走去,“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擾前輩。”


    直到厄運走遠,武興天訕訕一笑,看向一旁自己最信任的長者,“提督大人以為如何?”


    “備戰吧。”九門提督迴了一句。


    武興天點頭,沉默片刻,又道,“自從天巫亡故,厄運更像個死人了。不能手刃自己最恨的人,一定很壓抑吧。”說到此,武興天又一臉狐疑,“真想不明白,我師尊為何要救下厄運呢?這老頭子……陰陽怪氣的,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九門提督道,“前輩乃上古強者,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吧。”


    武興天看了看帳門口,壓低了聲音,道,“我覺得……師尊最感興趣的,應該是巫靈的禁術之一——喚靈!”


    喚靈,乃巫靈三大禁術之一。所謂喚靈,即把死去的靈魂,從地獄裏喚迴來,再借屍還魂。


    武興天想了想,又道,“師尊是個性情中人,費盡心機要複生之人……可能是她的心愛之人。”說到此,武興天忍不住一樂。“能讓上古三皇之一的‘熾皇’動心至此的人,該是怎麽樣的人呢?”胡思亂想了一通,武興天又不禁歎氣,道,“誰能想到,修行者最渴望,最不可能嫌多的靈力,最終卻有可能毀掉這個世界!”


    ……


    數日後。


    京畿。


    紀水寒一手捏著下巴,滿臉愁容。


    真的被白嘯天說中了,自己很快就到了煉氣第四層。甚至,比之白嘯天預算的時間還要短了一些。看一眼在院落中不斷的修煉《雲訣歩》的芍藥,紀水寒無力的歎氣。


    芍藥的修為也有了進展,《雲訣歩》的速度很快,快到幾乎看不清芍藥的身影了。


    “行啦行啦,歇一會兒吧,晃得我眼暈。”紀水寒抱怨了一句。


    芍藥也確實有些累了,收了劍,在一旁休息。


    白嘯天笑了一聲,卻看向閑人居的門口。


    紀水寒順著白嘯天的視線看過去,片刻,一個身影出現。


    許久不見的牧風歌,搖晃著手裏的折扇,笑容滿麵的出現了。看到紀水寒,牧風歌露出一抹很漂亮的笑容。“二嫂,許久不見,想我了嗎?”


    紀水寒挑了一下眉頭,想起上次牧風歌要對自己行不軌之事的惡行,怒道,“你是來送死的嗎?”


    “送死?哈哈哈!”牧風歌哈哈大笑,“為了你,我最近可是十分辛苦的在閉關修煉,現在修為更進一步。今日我大哥剛好有事外出,一時半會兒是迴不來了,我看這次誰還能來救你!”


    紀水寒愣了一下,問牧風歌,“你辛苦修煉,就是為了占我便宜?”想想自己勤快修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狠狠的“收拾”一下杜氏,紀水寒竟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牧風歌笑了笑,看看白嘯天,看看芍藥,道,“你大概想不到,我現在可是玄階後期的修為,近乎地階。你這兩個丫鬟,是保不住你的。我勸你還是乖乖就範,免得見血。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紀水寒耷拉著眼皮,看著牧風歌,忽然覺得很好笑。“近乎地階?就算你是地階又如何?趁著我心情不算太壞,趕緊滾蛋!”話說的硬氣,紀水寒卻往後退了兩步,讓芍藥和白嘯天擋在自己麵前,狐假虎威的架勢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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