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是個細心的人,迴味著紀水寒的話,芍藥問道,“你的那個好姐妹,在枯井裏?”


    “唉,是啊。”紀水寒有些唏噓道,“那是個可憐人,被困在枯井裏很久了。一身修為,卻換不來自由之身。可憐,可歎啊。”


    芍藥看著紀水寒現在這般“多愁善感”的模樣,一臉的嫌棄。


    紀水寒又道,“你若見了她,千萬不要驚訝。她現在的模樣,有些特別。”


    芍藥沒有吱聲,隻是一臉狐疑的看了看紀水寒。


    紀水寒也沒有再說什麽。兩人繞開紅營士卒的視線,進入枯井。


    剛剛落地,迴音陣運轉,兩人直接來到了陣中心,看到了白嘯天。


    白嘯天麵帶微笑,看著芍藥。


    芍藥杏眼一睜,脫口道,“牡丹?!”


    “她不是牡丹。”紀水寒道,“早跟你說過,牡丹已經死了。”


    白嘯天微微笑著,衝著芍藥點頭致意,“我叫白嘯天,情非得已,奪了你朋友的身體,實在是抱歉。”


    芍藥擰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紀水寒道,“芍藥是來參悟劍陣的,天天,你指點一下啦。”


    白嘯天想了想,一抬手,芍藥竟然憑空消失。


    紀水寒知道,白嘯天運用迴音陣,把芍藥送去了別的地方。


    “劍陣,需要自行體悟,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白嘯天道,“我送她去劍陣中繼續體悟了。”


    “謝謝了。”


    “不客氣。”白嘯天看向紀水寒,道,“以你的資質,這麽多天了,應該能突破煉氣二層了吧?為何還滯留在第一層?”


    “這個……咳咳,我要先打好基礎。欲速則不達啊。”紀水寒道,“慢慢修煉,慢慢沉澱,這樣的修行,才最穩妥。”


    白嘯天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覺得可能隻是在為你自己的懶惰找借口。”


    紀水寒哈哈一笑,道,“別這麽說,我這人淡泊名利,心如止水,不像你們這麽執拗貪婪。”


    白嘯天跟紀水寒認識非隻一日,聽著紀水寒胡說八道,隻是笑笑,跳過這個話題,又道,“我很快就能出去了,隻是修為會被限製,短時間內肯定不能去仙界,所以……還請好姐妹多多關照啊。”


    紀水寒笑道,“小事一樁,你就繼續以‘牡丹’的身份在我的閑人居待著好了。不過,牡丹是我那個便宜老爹的人,怕是有些事情,他會問你。你可要想清楚怎麽應付才好。”


    “說來話長,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紀水寒想了想,又道,“你是打算去仙界嗎?”


    “當然。修行所圖,即飛升不死也。”白嘯天道,“自古以來,世人皆然。不過……”頓了頓,白嘯天歎道,“或許,於我而言,倒是成了一種執念。無數歲月以來,我幻想過許多多多關於仙界的事情。那該是個怎樣的所在?去了仙界又會遇到什麽樣的仙人?最後又該幹什麽?”搖搖頭,白嘯天微微一笑,“或許就是執念,不管仙界是什麽樣的地方,我都想去看看。”


    紀水寒想了想,問道,“你聽說過靈戒嗎?”


    “靈戒?”


    “嗯。”


    白嘯天搖頭,“戒指嗎?很厲害的法寶嗎?”


    紀水寒略一遲疑,道,“相傳,靈戒乃冥王的法寶,此物生出了器靈。想要通過仙界之門,必須有靈戒器靈,而且,器靈隻能帶一個人穿越仙界之門。”


    白嘯天擰眉思索片刻,搖頭道,“冥王是誰?通往仙界需要器靈?我倒是從未聽聞。”


    “冥王啊,那是個很厲害的人……”


    ……


    牧家,花園,涼亭。


    牧雲傑獨自一人坐在涼亭中,腦海中迴想著上次跟紀水寒打牌的畫麵。


    那個牌品極差的女子……


    唉……


    牧雲傑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可越是這麽警告自己,反而想的越多。


    昨夜裏做夢,甚至還夢到了紀水寒,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想想就覺得慚愧,除了慚愧,竟然還有些興奮。


    牧雲傑攥著拳頭,咬著牙,仿佛在努力——努力拋開那些胡思亂想。良久,他意識到自己做不到。紀水寒的音容笑貌,甚至是她打牌時“醜惡”的嘴臉,都一直在腦海中徘徊,如同夢魘一般。


    唿出一口氣,牧雲傑起身,打算出去散散心。


    找點兒事情,哪怕是點兒麻煩事,大概自己就能忘了那些不該惦記的事情了吧。


    穿過花園,進了走廊。


    在拐角處,牧雲傑迎麵碰到了紀水寒。


    紀水寒獨自一人,剛剛從枯井裏出來。


    芍藥一個人留在那裏苦苦修煉,紀水寒跟白嘯天聊了一陣,受不了地下的陰暗潮濕,便先行迴來了。看到牧雲傑,紀水寒笑著打招唿,“大哥。”


    牧雲傑抿了一下嘴巴,拳頭緊握著。“嗯……你……你沒去打牌啊。”


    “嗬嗬,沒啊。”紀水寒的神色有些落寞。她倒是想去打牌來著,可牧風歌那家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圖謀不軌。萬一出門遇上那個混蛋,可怎麽辦才好。“大哥走的這麽急,有事要忙吧?我就不耽誤你了。”紀水寒說著,微微側身要走。


    牧雲傑見紀水寒要走,下意識的往一旁挪了挪,擋住了紀水寒的去路。之後又忽然意識到這樣有些不好,尷尬的臉都紅了。“咳咳……我……我也沒什麽事情。”


    紀水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牧雲傑的眼睛。


    牧雲傑匆匆把視線避開。


    紀水寒暗叫不好,“那個……我還有事,先走先走。”說罷,紀水寒從牧雲傑身邊走過,急匆匆的步行,之後小跑。


    牧雲傑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快步往府外走去。


    尋一家酒肆,沽一壺好酒。


    一醉可否方休?


    ……


    長得漂亮,也是罪過。


    紀水寒覺得很好笑。


    自己是牧家老二的妻子,可那牧飛龍卻好像根本就把自己這個妻子給忘了。反倒是老三牧風歌,老大牧雲傑,對自己有著十分猥瑣的想法!


    想起牧飛龍,紀水寒發現,自己好像也把這個“夫君”給忘了。


    多日不見,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想了想,紀水寒沒有迴閑人居,反而去了牧飛龍的住處。


    牧飛龍不在,紀水寒又去書房。


    還沒進書房呢,就遠遠的看到了在書房裏窗前坐著的平陽郡主。


    好吧,自己真是夠嗆。


    牧飛龍有平陽郡主,怎麽可能會想起自己呢。


    算了,自己還是不要去做電燈泡了。撇撇嘴,紀水寒轉身迴閑人居。


    書房裏。


    平陽嘴角微微上揚,對著牧飛龍道,“你妻子來了,又走了。”


    牧飛龍笑笑,“不管她。”


    平陽微微蹙眉,道,“好歹夫妻一場,你就一點兒也不關心她?”


    牧飛龍搖頭,“她活的比我痛快,不需要我關心。”說著,牧飛龍點了點桌上的一張堪輿圖的上方。“如果消息無誤,如果武興天真的勾結了魔族餘孽,那麽,他們一定會在這裏發難,剛好可以堵住二皇子和長亭侯的退路。”


    武興天,即召遠太子的兒子。


    平陽郡主看了看堪輿圖上的地方,點頭道,“不過,想來聖上也早有計劃。你看……”她點了點周圍三個邊城,“這三個邊城,表麵上,兵力都很少,而且守城將領的修為也不高,但是……幾乎所有落選錦衣衛的士卒,都被安插在了這三個城市。所以,這裏的士卒,不多,但都是精兵!常年邊關防守,現如今,戰鬥力怕是也不輸錦衣衛了。”


    牧飛龍笑著點頭,“聖上自是不會讓二皇子臨於危牆。唉,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當年讓召遠太子的心腹帶著幼子逃了,如今卻是後患無窮。”


    “九門提督舍命,新意侯揮軍圍城,有這兩大高手作對,聖上當是也很無奈。”平陽又看了一眼堪輿圖,道,“我覺得,聖上可能還是小覷了武興天,此人能在朝廷的多年追捕之下苟活,甚至還勾結了魔族餘孽……這次又要興風作浪,怕是不會那麽好解決。”


    牧飛龍笑道,“二皇子亦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此正是建功立業之機。”


    平陽沉默著,良久,兩人相視一眼,平陽苦笑,“跟你們這些人比,我……唉,我爹爹這次怕是又錯了。跟你們一起折騰,未必有什麽好果子吃。”


    牧飛龍笑問,“你覺得二皇子會失敗?”


    平陽搖頭,“不,我是覺得……像我爹爹這樣,心思和計謀都不足的人,實在是不該趟這渾水。”說罷,平陽起身,“你的計劃,我會跟爹爹說的。想來我爹爹也會配合你和二皇子。”


    牧飛龍抱拳,“謝了。”


    ……


    傍晚時分。


    京畿四公子之首武少言在一家酒肆裏找到了醉醺醺的牧雲傑。


    看著桌上的酒壇子,武少言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憂色。“牧大哥,有心事?”


    牧雲傑醉醺醺的努力睜開眼,看到武少言,打了個酒嗝,“兄弟,你怎麽來了?”


    武少言見牧雲傑還沒有不省人事,四下裏看看,才壓低聲音道,“四皇子府中管家被殺了。”


    牧雲傑機靈了一下,酒醒了大半。


    武少言又道,“有禦史彈劾太子太傅侵占田產,二皇子府中昨夜出了刺客,沒有傷人,被跑掉了。三皇子前日在一個詩會上,被一個恃才傲物之人狠狠的撅了一下,丟了顏麵。”


    牧雲傑神情凝重,又喝了一口酒。“有人在添亂。”


    武少言微微一笑,道,“四皇子說的沒錯,你平日裏雖然木訥,可於政事,卻極為敏感。”自己給自己到一杯酒,又道,“四皇子說,我們能猜得到,聖上也能。可聖上即便看明白了,甚至哪怕是知道哪個人在搗亂,他也不會插手。所以……四皇子說最近有人送了他一隻寵物狗,很好玩,他最近要逗狗,沒時間管別的事情了。”


    牧雲傑哈哈一笑,又唿出一口酒氣,“那就好,那就好。”又看了一眼武少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啊。”


    武少言尷尬的揉了一下嘴角的傷口,道,“北方要亂,京中不安。那些江湖草莽,更因器靈洶湧而至。世道太亂了。”


    牧雲傑不解。“怎麽?有人認為器靈在京畿?”


    武少言苦笑道,“有人翻閱史料,發現冥王在前一次轉世的時候,說過一句‘大隱隱於市’。”


    牧雲傑呆了呆,訕笑道,“也沒有比京畿更大的城市了。嗬……器靈受冥王影響頗深,隱藏在鬧市之中,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為了一個猜測就……太武斷了吧?”


    武少言道,“三人成虎。現在江湖傳言中,有人甚至斷定器靈在京畿。唉,更何況,天巫跟冥王,在京畿一帶,鬥過兩次。要知道,冥王再厲害,要跟天巫打,總也不能離京畿太遠。”


    牧雲傑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陷入了沉思。


    武少言知道,這個平日裏不怎麽喜歡說話的家夥,其實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辦法,所以也便不吱聲,自顧自的喝酒。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牧雲傑才道,“大概是二皇子在搞鬼。”


    武少言不問原因,隻問,“確定?”


    “極有可能。”牧雲傑道。


    ……


    蘭亭苑,閑人居。


    紀水寒打起精神修煉了一陣兒,之後便有些累了。


    看看時候也不早,拉開床圍子,要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然後睡覺。抬眼看到站在房間門口的牧風歌,紀水寒嚇得哆嗦了一下。


    “嘖嘖!”牧風歌笑了,“二嫂,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紀水寒深吸一口氣,之後忽然大喊,“救……嗚嗚嗚……”


    牧風歌的反應極快,直接撲過來,一把捂住了紀水寒的嘴巴。另一隻手,抓住了紀水寒的衣服。“二嫂,你知道嗎?男子可比角先生更有趣哦。哦,你知道的,你本也是個男子。”


    紀水寒下意識的雙手抱胸,努力躲避著牧風歌的手,同時在考慮著自己要不要做“無畏的掙紮”。


    ……


    還是喝的多了,腦子裏有些亂糟糟的。


    牧雲傑晃悠悠的迴了牧家,站在一個走廊的岔路口,呆了呆,轉身朝著蘭亭苑方向走去。


    不做別的,隻是偷偷的看她一眼,也就夠了。


    對,隻是看一眼。


    她雖然看起來有些蠢,但是……


    想到今日裏她匆匆跑開的畫麵,牧雲傑相信,她一定是也察覺到了自己對她的感覺。


    女子再笨,對男子的感情,大概總也是敏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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