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從來沒有跟紀水寒提過她是撿來的,紀水寒知道,卻也從來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再世為人,婦人對紀水寒很好,紀水寒也一直拿婦人當做親生母親一般對待。聽到婦人的一番言語,紀水寒不樂意了。“娘!你們看到我被綁架了,都不救我?”


    婦人和男子對視一眼,均露出無奈神色。男子道,“巫靈,擅長靈術,卻不擅於戰鬥。甚至……甚至常年體弱,比之普通人尚有不及。”


    “啊……”紀水寒恍悟,“這樣啊。”沉默了片刻,又狐疑道,“我真不是冥王轉世?”


    “當然。”婦人微微一笑,“傻孩子,你是我所生,是不是冥王那種異靈,我豈會不知。”話雖這麽說,婦人心中還是滿是疑問。


    冥王不是第一次轉世,死靈怎麽會認錯人呢?


    這其中,應該不會是平白無故的巧合吧?


    男子並不像婦人一般與紀水寒有著深厚的感情,他更關心靈戒異動的事情。擰了一下眉頭,男子道,“靈戒異動,冥王臨世,世間必然再起腥風,生靈塗炭。必須在冥王恢複實力之前殺了他!不然定會如前幾次一樣,變的十分棘手了。”


    婦人道,“此事自有天德皇帝來解決,我們自顧不暇,就莫要操心了。”說著,看向紀水寒,“眼前我們先把這孩子身上的變身靈術解除,然後離開這是非之地才好。”


    男子點頭,道,“沒錯。”說著,男子打開一直背著的一個破布包,從裏麵拿出一套青衫和一雙鞋子,“孩子,解除變身,會多少有些不好受,你且忍一忍。”


    紀水寒有些興奮,“可以變迴男人?哈……那……那能不能把我變得英俊瀟灑一些?”


    婦人笑道,“我兒原本就英俊不凡。”


    說話間,兩人一人抓住紀水寒的一隻手腕,對視一眼,幾乎同時發力。


    兩道靈力,從紀水寒脈門而入。


    紀水寒雙目圓整,猛地咬了一下嘴巴。牙縫裏吸了一口涼氣,“嘶……疼……疼……”


    “忍一忍!”婦人感受到紀水寒下意識的掙紮,警告道,“不要亂動。”婦人言畢,身子忽然顫了一下,差點兒站立不穩。“夫君……這……”


    男子臉色陡然變得蒼白,“靈力失控?快停下!”


    兩人同時收迴了手,放開了紀水寒。


    紀水寒身子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看看滿臉驚恐的養父母,也是一臉懼色,說話都哆嗦了。“咋咋咋咋……咋了!?”說著,忽然凝眉,伸手抓了一下胸口,“好……好難受啊。”胸口間,似是有一團火,搞得她麵紅耳熱,唿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婦人往後踉蹌一步,這才站穩了身子。看一眼男子,再看紀水寒,不解道,“怎麽會這樣?”


    男子微微搖頭,對紀水寒道,“孩子,不要擔心。我們的靈力在你體內失控,暫時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但問題不大,靈力很微弱,過段時間,會自行消散。”


    紀水寒忍不住抓撓了兩下,有些口幹舌燥之感。


    婦人略一遲疑,上前來將紀水寒攙起,看向男子,麵露狐疑。


    男子道,“你我二人之力,竟是同時失控……像是有某種力量幹擾了我們解除變身靈術。”


    婦人有些擔憂的看著紀水寒,道,“孩子,最近你可是有什麽奇遇不成?”


    紀水寒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悶哼了一聲,抓著胸口,“沒啊……就是被綁架了一次。嗯……哎呀,熱……熱的很不爽啊。”


    男子看了一眼紀水寒手的位置,有些尷尬,微微側身,避開視線,道,“這樣就有些棘手了,解除靈術失控,其它靈術是否也會這般?若是如此,我們就無法將這孩子的氣息徹底隱藏,那樣的話,可能就會被死靈追蹤到。想安靜的生活,怕是不能夠了。”


    婦人憂慮道,“夫君之言甚是。”略一沉吟,又道,“孩子,你且再忍一忍,我們想想辦法。記住之前跟你說的,一定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切莫過於激動。”


    紀水寒微微閉眼,調整了一下唿吸,感覺心口好受了一些,複又睜開,看著那婦人,道,“那你們什麽時候來接我走?”


    “這個……”婦人無法確定,“需要搞清楚解除靈力為何會失控,最好還能搞清楚死靈為什麽會認定你就是冥王。時間麽……不好說。”


    紀水寒想了想,道,“啊……這樣啊……說起來,娘,我能不能學習巫靈啊?”


    婦人微笑搖頭,“傻孩子,修行之道,苦不堪言。各種兇險,常伴吾身。五靈之中,巫靈尤甚。與其追求那虛無縹緲之道,何如做個富家翁來的逍遙自在。”


    “這個……藝多不壓身啊。”紀水寒道,“世道兇險,我還是想學點兒本事,至少該有點兒自保的能力啊。”


    婦人凝眉,沉默片刻,又道,“要修習巫靈之術,需要首先‘點靈’,今日時候不早,定是來不及了,你且先行迴去,改日若有機會,我再給你點靈,傳你巫靈之術。”


    紀水寒猶豫了一下,無奈道,“好吧,那我先走,時候確實不早,那個芍藥,定是在滿世界找我了。”


    待紀水寒離開,婦人看著她的背影,喟然歎氣。


    男子看看婦人,苦笑道,“點靈……於你我而言,隻是舉手之勞。你為何騙她?”


    婦人道,“世人羨慕靈者,豈知靈者之苦。知子莫若母,這孩子啊,資質過人,若是能堅持修行,百餘年後,必然有所成。可是……她實在是太懶了,又吃不得苦,不適合修行。”


    男子有些不解,“何出此言?跟你十六載,日子過得淒苦,還在將軍府做雜役,焉能如你所說這般?”


    婦人看看男子,笑道,“我的兒子,我還能不了解?她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家夥。若非不得已,絕對懶得動彈一下。這樣的人性,不適合修行。一時興起而學點兒皮毛,反而是害了她。”


    男子苦笑,“好吧。”頓了頓,又道,“我修行多年,倒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解除靈術失控……實在是不解啊。”


    “相對而言,我更好奇死靈的事情。”婦人道,“緣何就認定了這孩子是冥王?依據是什麽?死靈又是如何一次一次的能夠精確的找到冥王轉世的?”


    男子道,“要不……去一趟觀天閣?”


    婦人一愣,“觀天閣?算了吧。天巫,與我們不是一路人。”說著,神色間又多了一分怒色,“當年若非天巫,我們巫靈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男子歎氣,“那是以前,現在……巫靈已經近乎絕跡,天巫或許會念及舊情……而且……唉,天巫當年的選擇,也未必全錯。更何況,若是不想那孩子因為變身之術而死,我們或許不得不依仗天巫……”


    見婦人略有動容,男子又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且那孩子身上似乎有些古怪,萬一有什麽變故……”


    婦人凝眉,片刻,抬頭看向男子,道,“夫君,你……隻是為了救那孩子,才要投靠天巫的嗎?”


    男子一愣,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帶著些許悲愴,“不隻,也為了你。”


    ……


    芍藥尋了紀水寒一圈兒,沒見到人,折返迴了蘭亭苑閑人居,決定若是紀水寒還沒有迴來,就立刻稟告將軍紀效忠。


    還好。


    紀水寒已經迴來了,此刻正在房間裏唿唿大睡。


    看她麵紅耳赤、唿吸急促,還不停的抓著胸口的模樣,芍藥臉色一紅,暗罵一句“齷齪”,之後拿手推了一下紀水寒的腦袋。


    紀水寒悠悠醒來,眯著眼睛,舔著嘴唇,看著芍藥,沒好氣道,“幹嘛啊?!”


    “你上哪去了?”


    “本小姐想上哪上哪,還要跟你稟告不成?”


    “你……”芍藥怒了,“你……你最好好生合作,不然……你老娘的飯菜就會減少一分。”


    紀水寒一愣,哈哈一笑,之後坐起來,冷著臉看著芍藥,凜然道:“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媽的!這句台詞,憋好久了。如今終於可以囂張的說出來了。紀水寒的心情好極了。


    芍藥哼一聲,“威脅你,又如何?”


    “哈!”紀水寒笑道,“行吧,你跟紀效忠說,幹脆就把我老娘殺了吧。唉,其實吧,有個老娘也挺麻煩的。一個人多好,無憂無慮的。”


    芍藥凝眉,“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紀水寒笑著重新躺下,“哎呀,累死了今天,別煩我,我要睡會兒。”說著,側過身去,背對著芍藥。


    芍藥臉上顯出一分怒色。


    累死了?


    一天到晚的,不是瞎折騰就是睡大頭覺,今天也不過出去溜達一圈兒,還累死了?


    再看真的要睡一場的紀水寒,芍藥有些齒冷。


    莫不是真的不關心自己老娘的死活?


    還是很有信心的認為將軍不會殺了她老娘?


    紀水寒忽然轉過身來,看著芍藥,道,“說起來,芍藥,又見到我師兄,是不是很開心?”


    芍藥一愣,“開……開心什麽?”


    “見到了意中人,還不開心?”紀水寒笑道,“還偷偷的跑過去跟他說話,真是的。”


    芍藥惱羞成怒,漲紅著臉,道,“我隻是關心小姐,詢問鶴先生小姐的狀況!”


    “嗯嗯,倒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紀水寒哈哈一笑,“呐,我師兄現在已經定居京城,改天有空了,我再帶你去看看他。你若是有什麽特別的想法,本小姐也可以祝你一臂之力。我跟你說,別以為真靈就有什麽特別的。男人啊,都一個德性。男未婚,女未嫁。隻要你偷偷的爬上她的床……”


    嘩啦一聲,芍藥拉上了床簾。


    紀水寒從床簾縫隙中探出腦袋,看著正要出門的芍藥的背影,繼續道,“你要是想含蓄點兒,我也可以教你啊。本小姐精通此道……”


    砰!


    芍藥帶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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