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人渣牧三兒給戲弄了,紀水寒自然很得意。而且,她很敏感的察覺到,芍藥雖然依舊對自己很冷淡,但卻明顯比之前的話多了一些。


    這或許是個好兆頭。


    接下來,自己就可以慢慢博得芍藥的好感,讓她最終背叛紀效忠,從而成為自己的心腹丫鬟。並且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自己偷偷的爬上她的床,她會很生氣,會很憤怒,但最終卻會半推半就的接受現實……


    很完美的套路,絕對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劇情。


    芍藥那因為常年練劍而變得盈盈可握的靈活腰肢,還有那因為修習真靈而比之普通女子更加細膩光滑的皮膚……


    縱然不能“褻玩”,隻是遠遠看著,那也是一種享受。


    紀水寒覺得自己的心理可能還有些扭曲,芍藥那滿臉的嫌棄和眼神中的冷漠,竟然會讓自己更覺興奮。


    心情好,胃口就好。


    忍不住多吃了幾口飯。


    不過……


    “這些天的飯菜,是不是太清淡了點兒?”紀水寒加著一根青菜,忍不住抱怨。


    芍藥道,“有的吃就不錯了。一個下賤雜役,還挑食了?”


    紀水寒幹咳一聲,“什麽雜役?小姐我現在是侯府少奶奶。”


    “是,小姐。”芍藥依舊冷冷的,“三公子削減了蘭亭苑的份銀,姑爺現在在家休養,也沒了俸祿,蘭亭苑中的日子,自然會難過一些。日前聽張管事說,為了節省開支,苑中正在打算遣走了幾個身契快到期的雜役。”


    紀水寒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那牧三公子,撇撇嘴,道,“活該那混蛋被老子戲弄。”放下碗筷,紀水寒伸了個懶腰。


    “整天吃飽等餓也是夠無聊。”紀水寒衝著在收拾碗筷芍藥嘟囔了一句,“你的劍借我玩玩。”


    根本不需要芍藥同意,紀水寒拿起芍藥的劍,來到院中,擺了個自認為很瀟灑的姿勢,倉朗朗一聲拔出劍來。


    “好劍!”紀水寒讚了一句。


    好劍?


    芍藥斜了紀水寒一眼,不想搭理她。


    這就好比一個瞎字不識的山野村夫,看著書畫名家的作品,一臉真誠的誇一句“好字”一樣,讓人哭笑不得。甚至字的主人,反而會覺得這句“好字”簡直就是羞辱。


    “芍藥,我有一套極為神奇的劍法,給你演示一下,如何?”紀水寒一臉認真的說道。


    芍藥心裏有氣。


    這個卑賤的雜役,把自己當成了牧三兒那樣的蠢貨嗎?


    幹脆繼續不理她。


    芍藥收拾好碗筷,端著托盤離開。


    等到芍藥迴來,發現紀水寒竟然真的在練劍。


    而且……


    很奇怪。


    紀水寒的動作很慢,慢的不像話。


    注意到芍藥正在看著自己,紀水寒一臉正色道,“這套劍法,名曰《太極》,乃我祖傳絕技。慢若微風拂麵,快似雷霆乍現!練成之後,於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芍藥冷著臉,看著正在做金雞獨立姿勢的紀水寒的那條顫悠悠的腿,嘴角一抽,道,“好劍法。”


    “是吧。”紀水寒微微一笑,做了個收劍的姿勢,又很認真的吐出一口“濁氣”,道,“是不是很想學?”


    芍藥不吭聲。


    “我也很想教你。不過……”紀水寒歎氣道,“祖上有訓,這套太極劍法,乃家族絕密,不可外傳。你若想學,隻能嫁給我……”


    芍藥耷拉著眼皮,看著紀水寒,打斷了她的胡扯,道,“三公子被侯爺關了禁閉。”


    “嗯?”紀水寒一愣,“我說今天怎麽有喜鵲叫個不停啊,原來是有喜事兒啊。”


    喜鵲?


    芍藥四下裏看看。


    哪有什麽喜鵲。


    倒是有隻烏鴉剛好飛過,哇哇的叫了兩聲。


    芍藥看了一眼那飛去的烏鴉,才道,“三公子是因為砍壞了侯爺的千歲寒才被關了禁閉。”


    “千歲寒?”紀水寒愣了一下,覺得這名字聽著有些熟悉,看看芍藥,很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麽,小心的問,“這……跟我有關嗎?”


    “你教三公子劈柴的時候,砍的拿株盆栽,就是千歲寒。”芍藥說道。


    紀水寒的臉色變了變,“侯爺呢?”


    “聽張管事說,還在花園裏跟朝中的一位大人說話。”


    “哦……”紀水寒答應了一聲,直接把劍丟給芍藥,匆匆往外走。


    “你幹嘛去?”芍藥問。


    “去找我那個便宜夫君。”紀水寒道,“等會侯爺來找我麻煩,大概會看在他兒子病重在身的份兒上原諒了我。”


    ……


    忠義侯府,花園。


    牧建功看著那盆心愛的千歲寒的稀爛模樣,麵容聳動。“可惜了,可惜了。”哀傷之情,溢於言表。


    千歲寒的生命力很是脆弱,一旦斷了主杆,必死無疑。


    “不過草木而已。”一旁,一個蓄著長須的中年男子道,“立升兄何必如此傷懷。”


    立升,牧建功本名。


    因從龍之功,天德皇帝論功行賞,原本不過一介士卒的牧立升,一步登天,被封忠義侯,並被賜名“建功”。


    這麽多年過去了,已經很少有人會稱唿他的本名了。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牧建功不由苦笑,迴頭看看說話的男子,男子深邃的雙目中,帶著淡淡的憂色。“唉,叢雲兄之意,我明白。”


    叢雲忽然喊出自己的本名,大概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這“忠義侯”是怎麽得來的吧。


    那叢雲道,“朝中諸公彈劾你貪墨軍需,彈劾你縱容部下,都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前九門提督的戰敗,是個關鍵。你功不可沒。但功勞再大,你之前也不過就是個因犯事而被發配的配軍而已。一招而封侯,獎勵過甚。”


    牧建功唿出一口氣,道,“所以,即便是罷了我的侯爵,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應。然後,接下來,陛下就可以慢慢的找各種借口,把當年大肆分封的勳貴,一個個的拉下來。”


    叢雲道,“陛下削減勳貴以減免過多消耗,也是應有之意。”


    “我明白。”牧建功看著叢雲,微微一笑,道,“叢雲兄特意來我這裏,說出這番交心之言,是何用意?本侯是個粗人,說句有些刺耳的話,本侯與叢雲兄的關係,不止於此吧?”


    叢雲微微一笑,“忠義侯是個聰明人,大概早就看出陛下削減勳貴的用意,當也能猜到我來此的目的了。”


    牧建功沉吟片刻,苦笑道,“請陛下放心,本侯的侯爵,是陛下賜予的,陛下要收迴,本侯也絕不敢有任何不敬。”


    叢雲哈哈大笑,四下裏看看,又將視線落在那千歲寒上,笑道,“極西之地,真的有真靈嗎?”


    “沒……”一個字剛說出來,牧建功猛然想到剛才自己那三子懟自己的“你又沒去過,怎麽知道沒有”,立時改口,道,“倒是沒有聽說過,不敢妄下定論。”


    叢雲道,“極西有沒有真靈,我是不知。”


    想到那混賬兒子把自己心愛的千歲寒砍死了,牧建功心裏有氣,琢磨著等送走了叢雲,再好好的教訓一下那混蛋。


    “不過,令郎砍柴論劍的觀點,倒是有幾分見解的。”叢雲又道,“三人行,必有我師。鄭某今日算是受益匪淺了。”


    牧建功一愣,心裏不由的驚了一下。鄭叢雲乃是劍道高手,此人在朝中雖然圓滑,可對於劍道,卻極為認真,輕易不下斷語。所以,他對於修行後輩的評價,一向被京畿人士所重視。又想起三子的說辭,牧建功覺得好笑。是自己太蠢了嗎?怎麽就沒看出來砍柴跟劍道有什麽關係?不過,鄭叢雲應是不會亂說的。想了想,牧建功道,“那混小子,倒是極為聰慧的。”


    鄭叢雲點點頭,道,“同樣的修為,比拚的就是劍法的精妙。而劍法之精妙,我本以為,是奇招怪式,可如今想想……”鄭叢雲歎道,“何為精妙?自是用最簡單的招式,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力量,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所謂事半功倍也。簡簡單單的砍柴之事,竟是蘊含著無窮劍道。”


    牧建功呆了呆,恍然頓悟,之後又覺得不對。


    砍柴而已……


    好吧,鄭叢雲這個劍道高手都這麽說了,自己還是別質疑了吧。


    卻不知鄭叢雲說的這番話,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所圖?


    一時間竟是不知說什麽才好,牧建功支支吾吾道,“啊!嘶……這小子……砍柴論劍麽……”


    “陛下欽點的駙馬,自不會差了。陛下真是慧眼識珠啊。”鄭叢雲說著,朝著宮中方向抱了抱拳。


    “是,陛下英明。”牧建功說著,腦海中忽然一片清明。


    啊!


    原來如此!


    原來陛下早就有意削減勳貴,並且從自己這裏首先開刀了。


    欽點自己的三子為駙馬,就是第一步棋!


    ……


    蘭亭苑,書房。


    “夫君渴了吧?”紀水寒殷勤的給牧飛龍倒水。


    牧飛龍挑著眉頭,看著紀水寒,道,“賢妻今日倒是清閑的很啊。”


    “哈哈,每日都很清閑。”紀水寒道,“早就想來看看夫君,奈何郡主在呢,實在是不敢來打攪你們。說起來,郡主呢?今日怎麽沒來?”


    牧飛龍審視著紀水寒,猜測著她來這裏獻殷勤的用意,那飄忽不定的眼神,說明她心中有事,卻不知道是什麽事情。


    紀水寒倒好了水,看到書桌上的一張宣紙上的一篇詩詞,臉上顯出一副驚歎之色。“筆走龍蛇,鐵劃銀鉤。金戈鐵馬之勢,躍然於紙上。夫君的字,果然氣勢如虹。嗯……‘蒼蒼白雲間,茫茫暮色晚。’好詩!簡簡單單幾個字,不提刀兵,卻見刀兵。夫君竟是文武雙全呐。”


    牧飛龍看看紀水寒,哼哧一聲,竟是笑了起來。


    紀水寒被牧飛龍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轉臉看向芍藥。


    芍藥見紀水寒看來,竟是把頭轉向一邊,一副不認識紀水寒的模樣。


    一向敏感多疑的紀水寒暗叫不妙。


    牧飛龍咳了一聲,喝一口水,才看著紀水寒說道,“字……是檀兒寫的。詩,則是學堂裏的蒙物《百家詩壇》所載。作者乃前朝詩人趙元孫。”


    檀兒,是牧家大公子的兒子,今年方才六歲。而那《百家詩壇》麽——武朝風氣雖是重武輕文,但也不至於都是文盲。《百家詩壇》裏的一百篇詩作,但凡識字的,無一不知。


    紀水寒意識到自己丟人丟大了,看牧飛龍一臉笑意,芍藥一臉不忍直視的模樣,紀水寒幾乎惱羞成怒。呆了片刻,紀水寒忽然靈光一閃,哀怨著歎氣,“唉,夫君是否覺得可笑?我也覺得可笑。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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