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天無端長歎,縷縷愁緒如雲翳般漫過了心頭。耳邊似乎響起《牡丹亭》的唱段:“忙處拋人閑處往,百計思量,沒個為歡處。白日消磨腸斷句,世間隻有情難訴……”


    是啊,世間隻有情難訴。蘇慕天現在更加冷漠,更加的風骨峭峻神情愀然。他也越來越感到自己內心的脆弱,麵對這份感情,他不敢正視、無力奪取。他恨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麽不敢像那夜雪地裏一樣的,抱著人事不知的方美慧徑去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從此朝夕相伴鸞鳳和鳴,沒有閑言碎語、沒有眼光唾罵,一切不該有的東西都沒有,——隻有他和她!


    甚至蘇慕天又想,假設方美慧願意,他寧可殺光所有胡說八道的人,殺的人們不敢去談論他和她的事,即使落下千古罵名。


    然而,這些隻是想想而已。蘇慕天依然和方美慧近在咫尺心隔天涯,他依然無法如願的對待她,愛她。


    他常常一個人默默的呆呆的出神,那副血肉模糊、粉身碎骨的慘象也總是環繞在他的腦海裏,睡裏夢裏也撂擱不下,一時一刻也撇放不下。蘇慕天時常在夜裏被驚醒,白天白天的想,晚間晚間啄磨,總感覺或許有朝一日,那也會是自己的下場!!蘇慕天經常被驚出一身冷汗,心裏突突的,莫名的恐懼時刻糾纏著他。然而即使如此,猶如早春寒峭大地中吐出的草芽,在蘇慕天的心底仍舊偷偷的認為:即使粉身碎骨屍骨無存,為了她,亦是值得的。


    ——就像是一個被塗了血咒的夢魘,充斥著那被軋成血餅的場麵、那憤怒的人群、那平靜的麵容、還有那絲草芽般的夢幻千年藤蘿般緊緊的、緊緊的纏上他,使得這個鐵骨錚錚剛毅堅強的男兒漢不時的酸淚盈目。——隻有偶爾抬眼,看見方美慧的馬車不疾不徐的陪伴著自己,和她那永遠注視的關切的目光,蘇慕天的心底才能稍稍泛上一絲暖意。——雖然那目光大半是如長輩一樣的。


    對於蘇慕天的發呆、怔仲、更加的難以理解,以及有時瞟過來的痛苦不堪的眼神,都令方美慧深深的憂心。可是她卻不知道怎麽才能勸慰他,可以讓他不再憂傷。


    他陰暗了臉。自從眼睜睜瞧著馬千乘慘死之後,蘇慕天老覺的胸口像塞了爛棉絮一樣,堵的他喘不上氣,堵的他直想發怒。但見方美慧苦惱與麻煩不斷,他也隻好狠命抑製,而此刻目視荒草蔓延無邊,真如胸膛裏聚集的恨意無盡,芟罷還生……


    該怎麽辦?蘇慕天像是走在荒野中迷路的路人,不知道往哪裏走才是正確的。放棄?還是繼續這段無望的癡迷?似乎哪一種都是不可能的。


    正想著,方美慧不識時務的問道:“幕天,再往前行二十裏,是一座大山,翻過大山就是京師了。”她象是非常熟悉京師一帶的地形,“日頭擦山了,你說我們是連夜趕路,還是休息一晚明早再登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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