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出了辦公室門走了。

    "那個女人是誰?你認識的?"我質問著夏昆,他一個勁地搖頭一會又點頭。

    "她太像你的母親林豔了,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林豔?我轉身往杏林書吧的方向跑去,秦宇應該知道真相。可是書吧早就關門了,而且那天以後,書吧的門一直沒開過,不久還貼出了店麵轉讓的條紙。聯係電話打過去,對方是真正的房東,告訴我秦宇突然退租,給我的手機號也打不通。

    秦宇帶著羅興還有那個可能是我親生母親的女人像人間蒸發了,每天我像遊魂一樣重複著科室裏的工作,迴到家倒頭就睡。隻是越來越覺得自己心髒的負擔再加重,我擔心著羅興的健康,我想仔細看看那個女人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我打電話給那個書吧的房東,問他是否知道秦宇有精神失常的妻子和兒子?房東說從來沒聽說過,我去問書吧附近的鄰居,也沒有人看見秦宇的妻子和兒子在這裏出現過。

    13

    "急診轉上來一個病人,陳醫生。"新來的小護士到辦公室叫我,我才迴過神來,我跟著護士進了病房。氧氣麵罩下那張帥氣的臉,羅興唿吸困難再次入院,做好了檢查,護士都出去了,我靜靜地守著他。此刻我多希望他醒來像往常一樣叫我"媽媽"。

    "姐姐,快!去救媽媽!"羅興睜開眼睛看見我時,緊張地抓著我的手,"我們的媽媽,真的!"他慌亂地從衣服裏掏出一張照片,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張,一折騰他又呈現了缺氧征象,我把氧氣量開到最大。

    夏昆衝到了病房裏,他搖著又昏睡過去的羅興老淚縱橫。

    一幕幕上演好象與我沒有關係,警察來科室要為羅興錄口供,說他打電話舉報了非法研製禁藥的人,可是羅興已經無力說話,他遞給警察一把保險櫃鑰匙。

    "羅興是我的兒子,是你攣生弟弟!"聽了夏昆這句話時,我隻感覺到心髒一陣劇烈的抽搐而後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世界像變了一個樣。羅興心功能衰竭搶救無效,夏昆變得癡癡呆呆。那個在科室裏丟心髒的女人真的是我親生母親林豔,當年她生下的是龍鳳雙胞胎,當時有個男人不計較這些願意娶她。因為我有先天性心髒

    病而被那男人設計送迴了我夏昆身邊。

    那個好心的男人就是秦宇,他是個藥學專業畢業的學生,一直想研究一種藥揚名天下。其實我的母親嫁給他已經淪陷成了他藥品免費的實驗者,羅興很小的時候目睹母親服藥後痛苦的表情,一直在收集著關於這個所謂父親的種種資料。

    床頭擺著羅興寫給我的信:"姐姐,我真想和你正常地擁抱一次。我想在母親體內的時候我們是幸福地抱在一起的。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你的時候,我胸骨左邊的傷口就躁動不安,不僅是你和母親那麽像的外表,還有我們彼此的心都在暗示著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可是那時候我不能正常與你相認,因為秦宇一直都監視著我,他以為我和母親一樣被他的心誌控製藥迷糊了,我等裝得很像。那天你說要歸還我那顆被父親移植到你身體裏的心髒,你知道我心有多疼嗎?

    我知道我的生命不長了,但是我希望你活得很好!還要照顧好我們的爸爸媽媽,不管當初怎麽樣,沒有他們就不會有我們像心髒跳動般鮮活的生命。"

    我的主治醫生說我的心髒是因為受了過度刺激,以前的手術傷口輕微炎症反應才會昏迷好幾天。隻要我好好靜養就能很快生龍活虎。

    林霏霏溜進病房小花癡一樣對我說:"陳醫生,聽說我們科室新招來的主任是個青年才俊哦!"

    我笑了,科室裏總算又恢複正常了。

    出院後,我去墓地看羅興,照片上的他笑得依然像個孩子。我胸上沉睡了二十多年的舊傷口泛出一絲一絲的溫暖,我想羅興是要告訴我生命美好,好好活著。

    療養院裏,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為一局五子棋爭執著,表情和語言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侶。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的心誌似乎永遠定格在了想戀的歲月中,這樣也是一種解脫吧?

    我胸骨左邊兩指處暖暖的,每次來看父親和母親都是這種感覺,仿佛是羅興在告訴我,他也看到了爸爸媽媽生活得很好!

    案件終於水落石出,醫院也收到關閉的行政命令。僅有的十幾個住院病人也都被轉移走了,偌大的醫院裏空蕩蕩的,讓人感到不安。

    謝飛和曾香還有張春禾,三個人留守在值班室,站最後一班崗。

    半夜十二時,陳秋晴的男朋友顧峒粼突然翻牆進來,被聯防隊員發現,還好謝飛出去巡視,不然顧峒粼肯定會被當做小偷扭送派出所。

    顧峒粼是來祭奠陳秋晴的,他兩眼通紅,顯然來時就已經哭過一場。

    “好了,好男兒何患無妻?別哭了。”

    謝飛安慰他說,並把他帶會了值班室。

    “今天是咱們在這的最後一天了,小謝剛好帶了些吃的來,咱們就開個散夥會吧!明天都不知道各位會在什麽地方,唉。”

    謝飛的提議立即得到大家的響應,曾香又到醫院外二十四小時店,買了些飲料和吃的迴來。大家圍坐在一起,歎息這所曾經輝煌的醫院,竟然在短短兩年內走到了盡頭,仿佛真的受到了詛咒一般。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真的是受到了詛咒嗎?其實並不是那麽迴事,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曾香在喝了一口飲料後,突然說。她的話引起大家的興趣,都鼓動曾香快點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事實上,院長和前任院長早就在進行人體器官買賣,而且人體克隆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但為什麽直到現在才突然失控案發?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兩年開始的。”

    曾香說著,給每一個人的杯裏都續滿飲料,看著大家喝下後才又繼續。

    “我已經把那件事寫了下來,叫《三眼》。那是一個驚人的故事,真的,我一直認為那是故事,所以現在,就讓我把它當做一個故事來講給大家聽吧!”

    第七層秘密三眼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那扇半閉著的門,監護室裏有一道目光直直撲來。我看見了,是那個三眼的嬰兒!他雙手扶著保溫箱的玻璃爬起身來,一臉詭異的表情,而他額頭上的那第三隻眼睛,睜開了!

    “聽說十三床生了,是個畸形兒……”

    “噓,別亂說,那是三眼!二郎神下凡,你知道嗎?他一生下來就能看透人心!”

    “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嘛?我聽說是長孫醫生接生的,三眼出生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你猜怎麽著?那個三眼嬰兒居然開口說話了!把長孫醫生嚇的手術刀都掉產婦肚子裏了。”

    “啊?不會吧,他說的什麽?”

    “那個嬰兒說……”

    ……

    我不自覺的向廁所隔斷靠去,想聽的更清楚些,卻沒料到腰上的玉帶忘了摘下來,一下子碰到薄木板上,發出輕微卻是驚人悶響。

    “哎呀,張姐啊,你用的什麽牌子的緊膚水

    ?效果真明顯哪,皮膚看起來粉嫩粉嫩的啊!”

    “是嗎?嗬嗬,我用的是聖美雪潔麵乳緊膚水。”

    “噢?聖美雪潔麵乳緊膚水?以前沒聽說過啊?”

    “是啊是啊,新牌子,我老公的朋友在那家化妝品公司做事,所以拿來些試用……”

    門外的聲音隨著廁所門的關閉消失了,產科的人變得還真是快,換我可沒這麽機靈。

    我收拾好東西走出來,站在鏡子前歎了口氣。醫院最近不怎麽太平,怪事連連,先是長孫醫生的車裏無故多了隻死鳥,然後王院長辦公室的牆上滲出血手印,接下來一個護士值班時看見死去的病人,現在又出了三眼畸形兒。剛才聽這兩個產科同事講,還真是有些古怪。

    我攏了下頭發,在鏡子前左右端詳。自己看起來仍舊年輕漂亮,雖然這雙眼睛透出若有若無的疲倦,像四十歲左右,被孩子家庭折磨的不成樣的中年婦女。我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曾香,你是最漂亮的新時代開山怪,咳,不要理會別人怎麽說,要有自信,要手持三個代表,繼續走傍大款這一金光大道!”

    “咳咳咳!”

    身後廁所最裏麵一扇緊閉著的門裏,一個人急促的咳嗽,像是不留神被嗆著了。我嚇了一跳,匆忙推門逃也似的離開廁所。剛才偷聽說別人說話,卻沒想到自己也在被人偷聽,而且是那種有些過火的玩笑話,也不知道是醫院的人還是病患親屬。我的臉頰滾燙,就連雙手都有點不知該放在什麽地方了。

    走廊裏病人及家屬陰沉著臉來去,我低頭匆匆走過。再過會就到交接班的時間了,也許就能看到那個被產料護士說的很神秘的三眼嬰兒。不知為何,我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說不清是為什麽。也不是沒見畸形兒,心早已麻木,但這一迴竟隱隱預感到要發生什麽事情,而且是與我有關!

    腰間忽然一熱,我放慢腳步,摸索腰上沉甸甸的玉帶,心情一時變得有些複雜。

    這條玉帶是父親送我的,說我八字輕,本命年帶上壓壓,小鬼勾不走。我雖然是女孩,但打小就是無神論者,與總神神秘秘的父親形成鮮明對比,真不知道我怎麽會是他的女兒。

    但是父愛如山,這份情卻難以推卻,隻好日日帶在身上了。

    十一點,交接班完後,下班的姐妹們紛紛喊累死了,卻又不急著走,跑去買來夜宵圍坐在一起聊天。我忙著巡視那些皮膚粉紅的小家夥們,無暇顧及她

    們又在八卦什麽,但從門口路過時看見她們那一臉的興奮就知道,絕對是大新聞!

    監護室裏趙姐和護士長正站在保溫箱前,兩個人都一臉驚恐。我剛要推門進去,卻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她們的臉色發青,卻又目露兇光,像是受到了驚嚇,但又有能力將威脅到她們的事物扼殺在搖籃裏。聯想到剛在廁所偷聽到的話,也許這個三眼嬰兒又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了吧?難道,趙姐和護士長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到了,悄悄退後幾步,定了定神,才重新向監護室走去,腳步故意發生聲響,等到我推門進去時,趙姐和護士長已經在照看其他嬰兒了,剛才的事像是從未發生過。

    和護士長打過招唿後,我開始記錄嬰兒們的情況,除五號保溫箱的嬰兒口唇輕度發紺外,未有其它情況,趙姐已經加氧處理過了。

    我重新走到趙姐和護士長剛才站的位置,眼前的保溫箱裏,一個看起來與其他嬰兒沒什麽區別的孩子正在安靜的睡覺,夢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隻在兩眉中間上方有一道裂縫,像長錯了方向的皺紋,但看上去卻非常可愛。我查看病曆,上麵寫著:文彬,男,三眼畸形兒,唿吸係統感染。我皺了下眉頭,大概是嗆羊水了吧?這麽小的嬰兒,產科的人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呢?

    檢查完畢時,護士長已經離開監護室,趙姐正給一個不停哭鬧嬰兒按摩,我走過去旁觀,這是個皮膚還發皺的女孩,淡粉色的小臉掛著兩滴大眼淚,張著小嘴呀呀的哭鬧著,聲音並不宏亮,奶聲奶氣。趙姐一臉慈愛的給她做著按摩,並低聲吟唱著一首兒歌,手指輕柔的在女嬰身上撫過,不一會那孩子就安靜下來,嘬著自己的手指重新沉入夢鄉。

    “你還是這麽喜歡小孩子啊?”

    “是啊,你看他們多可愛!小小的手,小小的腳丫,就連睡覺都這麽可愛,真想親親,總也看不夠!”

    “那還不自己生個?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趙姐沉吟片刻,忽然狡黠一笑,靠過來在我耳邊輕聲吹了口氣,癢到人心裏去了。

    “要不,姐姐我給你介紹一個,英俊瀟灑就不用說了,而且事業有成,包你滿意!”

    “哎呀,趙姐你說什麽呢?”

    我臉有些發熱,想要一口迴絕,卻又沒把話說死了,似乎有所期待。

    我對自己的這種態度感到不解,難道我真的想結婚了嗎?

    “看看,我說中

    了吧?臉都紅了!根據弗洛依德的理論,你越是迴避的事,其實在潛意識裏越是期待,小丫頭想男人了吧?”

    “趙姐你怎麽這樣?不理你了!”

    我說著撅著嘴賭氣似的離開監護室,心裏卻跳的異常快。也許我真的是想嫁人了,可是那人,他知道我的心意嗎?走廊裏燈光昏暗,我沒來由的一陣心煩。

    五號房裏兩個產婦還沒睡,正在給孩子喂奶,疲憊而又浮腫的臉上浮著淡淡的幸福。我又看了一圈,一切正常,其他查房的同事都迴到各自的崗位,我也跟著迴到休息室。出乎意料的是,下午班的同事們居然還在聊天,甚至有一個白班的同事也在。真是天大的八卦新聞啊,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收拾妥當,也加入其中。

    她們在談是今天出生的三眼畸形兒,文彬!

    “文彬的父母入院登記上寫的農民,但是兩人看上去都並不像農民,反而像城裏人,甚至比城裏人還有氣質,像那種超然世外的高人,隻是為世俗所累才偶爾一降紅塵。你們沒看見他們倆對生出個三眼妖怪毫不介意,就像本來就應該這樣似的。所以我說,他們這一家子都神秘的很哪!”

    說這話的是許蘭,她說別人神秘,其實她自己就神秘的很。據說許蘭是道家弟子,什麽水鏡門第多少代傳人,還有人看見她在值班時打坐,擺些個奇怪姿勢,不過她從來不承認這些。

    有時我問起,許蘭就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反問:你見過我這麽入世的道教弟子嗎?我知道許蘭又在玩文字遊戲,道家和道教並不是一迴事,但我總分不清,都跟道有關,幹嘛要分家和教呢?

    “喂喂喂,我聽說那孩子一出生就能開口說話,是真的假的?”

    我插話,姐妹們齊翻白眼,看來我又八卦晚了,這話題她們大概已經談過了,但許蘭還是給我講解當時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與其他事情相比,我更關心這個,因為與長孫青有關,那個令我神牽夢繞的男人。

    “當然是真的了!我聽說是長孫大夫接生的,那孩子一露頭,突然就抓住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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