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渠和火石後退數步,給杜玉龍他們騰出地方。眾人開始用鐵錘和棍棒等工具撬開磚牆。


    這個檔口,火石說道:“陶老,此次前來,有樣東西我一定要帶走!”


    “張兄弟惦記我這裏什麽啦?”


    火石正要迴答,看到牆磚在眾人合力下,很快被打開了一個小缺口,有磚塊開始跌落,為防止牆麵突然倒地,傷到老人家,火石趕緊把陶嘉渠向後牽引了數米。


    缺口一開,拆卸工作意外順利,十幾隻手有條不紊扒開牆磚,牆洞越扒越大,隱約可見磚牆後麵豎立的一扇鐵門。


    人們更興奮了,頃刻間把鐵門前的牆磚清理幹淨。


    一扇黑黝黝的鐵門橫亙在眾人眼前。


    陶嘉渠掙脫了火石的手,撥開人群,撩開長衫,從棉衣口袋裏取出一把鑰匙,把鐵門上的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鎖打開。隨著他用力推門,塵土在燈光下四處飛揚。


    陶嘉渠摸索著拉了一下牆上的電燈拉繩,鐵門內的窯洞,瞬間被點亮。


    “張兄弟,你進來吧!”陶嘉渠站在窯洞口,對火石招了招手。


    沒有陶嘉渠的許可,盡管內心好奇,但無一人入內,他們圍在洞口,貪婪地向洞裏張望。


    林雨濤早就看出這是一間堆滿武器的密室,不大的窯洞裏,被各式木箱塞滿。以他的經驗,這些自然是武器的外包裝。


    此時的他站在人群邊緣,目光和火石相遇,不由得會心一笑。


    那一刻他內心感慨萬千,有激動,有驚喜,有欣慰,還有自豪……這些所有的念頭,都圍繞一個核心——他的妹妹或許有救了!


    火石順勢從一人手裏抽走一根鐵棍,快步進了窯洞,二話沒說撬開一隻木箱,看了幾眼又撬開另一隻……


    “陶老,你個老財主,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火石驚唿,轉身盯著陶嘉渠:“你是它們的主人?”


    “非也……”陶嘉渠沉吟著,“準確講,我是代人保管!”


    “什麽人把這麽貴重的東西交給你保管?”


    “當然是一位極親近的好友嘍!”


    “那……將來您老如何對交代?”


    “當然,我這是和他合夥做生意,我陶某人也是股東之一,非常時期,我相信我有絕對的處置權,將來遇到他,他會理解我的!”陶嘉渠顯得滿不在乎,“現在把它移交給貴黨,也算是適得其所!”


    火石鬆了口氣,“我要向上級匯報,匯報陶老的大義之舉!陶老,您此舉相當了不起,您可知道,在中國的民族抗戰史上,將會濃墨重彩記上您陶老一筆!”


    “匯報不匯報無妨!我也沒你想得如此高尚!”陶嘉渠揮了揮手,又道:“老朽隻是盡一名有良知中國人的本分!”


    火石的眼睛開始四處搜尋,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一個用油布遮掩的物件,臉上頓時洋溢著興奮之情,迴頭對外麵叫道:“雨濤、老冒,你倆進來一下!”


    林雨濤早已迫不及待,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了進來。


    火石把鐵棍遞給林雨濤,“你們把這些箱子都打開看看,然後清點一下,我們必須給陶老一個交待!”說完趨步走向裏側牆角。


    映入林雨濤眼簾的,是被火石撬開的那隻木箱,裏麵整齊排列了一整箱的7.9mm毛瑟步槍,數量起碼在一百支以上。


    林雨濤心潮澎湃,熱血賁張,信手抓起一支,才打量一眼,便對身旁的老冒誇張喊道:“奶奶的,居然全是德國原裝進口的。”


    這邊還沒說完,那邊的火石已抖掉物件上的油布,他的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娘西匹,艸他姥姥的,終於給我逮到了!”


    “張老弟是浙江人?”陶嘉渠打趣道。


    “我是湖北人,但老蔣這句口頭禪我萬分喜歡,在我看來,老蔣一生中就這一句夠勁!”


    “這就是所你惦記的?”陶嘉渠指著那件物件問火石。


    “想死我啦!”


    ……林雨濤已目不暇接,聽到火石的話中帶著癲狂,好奇心大起,跑過去一看究竟。


    以林雨濤的閱曆,隻要一眼,他已看出那件物器的來曆。


    油布下,陳放的是一門嶄新的蘇羅通s5-10620毫米機炮,它呈四十五度的炮管使它怎麽看都巍峨無比。


    林雨濤略有些失望,脫口道:“首長,這門機炮有何用?”


    “此言差矣……”火石不理他,雙手用力去抬機炮炮管,但無論怎麽用力,隻能抬高少許。


    “這門蘇羅通s5-10620毫米機炮,是瑞士生產,它的專門用途是用來打飛機,難不成首長想揍日機?”林雨濤內心充滿狐疑。


    “虧你還是堂堂的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高材生,竟然呆板到不知靈活運用!”火石的口氣充滿不屑。


    林雨濤看到對方不以為然,腦子快速轉動,忽然間他用拳頭敲了敲腦袋,頓時茅塞頓開,“哦,我明白了,您是想……”火石會意一笑,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雨濤笑容燦爛,轉身問陶嘉渠:“陶老,毛瑟步槍有多少支?”


    “怎麽的也有三百支吧!”


    “靠,這足以裝備一個營了!”林雨濤樂顛顛道,“子彈有多少?”


    “對武器我是門外漢,反正所有的武器都在這間窯洞裏,你們清點一下就清楚了!”


    “好咧!”林雨濤歡快地應了一句,馬上又被老冒打開的另一箱裏麵的器物吸引。


    整整一箱同樣原裝進口的7.9mm毛瑟手槍。


    陶嘉渠把所有的人叫了進來,開始仔細清點武器,自己退至一邊,喜滋滋看著熱情高漲的人們。


    半小時後,統計結果出來了。


    324支毛瑟步槍,93支毛瑟手槍,7.9mm子彈近一萬發,7.9mm捷克zb-26式輕機槍6挺,?7.99mm馬克沁重機槍2挺,德國m24式手榴彈5箱,瑞士蘇羅通s5-10620毫米機炮一門,以及與之匹配的20mm彈藥1000多發,清一色全是洋玩意。


    “發財了!發財了!”林雨濤反複念叨這這句話。


    臨近尾聲,火石和陶嘉渠走出窯洞,火石突然向陶嘉渠深深鞠了一躬,深情道:“陶老,謝謝了!”


    “張老弟,無需多言,你我心照不宣!”說著托起火石的身子。


    “其實,一句‘謝謝’真的無法表達我的感激之情!”火石正色道,“總有一日,你我必定會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來慶祝勝利!”


    “那一天的到來,或許我已看不到了!”


    “隻要所有的中國人團結起來,我相信這一天的到來,不會太遲,您有生之年,必將見到這一幕!”


    “有張老弟的鴻鵠之誌,我相信!”陶嘉渠爽朗笑了笑,話鋒一轉:“這批武器能夠贈與貴黨,這說明了我和貴黨之緣分,你不知道,貴黨差點和這批武器失之交臂!”


    “哦?”


    “在前不久,我其實已做好打算,擬準備把它們交給另一人……”


    “誰呀?”


    “一位叫雷遠的年輕人……”陶嘉渠臉上忽然布滿陰霾:“可惜,他被日本人抓了!”


    “嗯,雷先生我認識!”


    “張老弟也認識此人?”陶嘉渠有些詫異。


    “何止認識,我們還有合作,我之所以能夠平安潛入南京城,這主要歸功於他啊!”


    “是嗎……”陶嘉渠盡管想探問究竟,但還是忍住了。


    “聽說,如今的這位雷先生,投靠了日本人?”火石試探道。


    “不會!”陶嘉渠斷然道,“我相信他不會,我到老虎橋監獄見過他,這小子精明著呢,他一定有他的算計!”


    “陶老這麽自信了解他?”


    “談不上多了解,不過我活了六十多年,在看人斷人這方麵,我陶某人還是相當自信的!”


    “那就好,如果是這樣這應該是今天的第二個好消息……”火石忍不住又掏出煙,朝陶嘉渠扭捏地看了看,陶嘉渠忽然想起什麽,從上衣口袋掏出兩根雪茄,遞給火石一根,“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一起慶賀慶賀!”


    火石趕緊接過雪茄,親切地端詳著它,迫切塞到嘴裏。


    陶嘉渠劃了一根火柴,兩人同時把雪茄對著火光點燃。


    火石悠然吐了一口煙,吩咐林雨濤道:“雨濤,你把每位同誌都武裝一下……記住,所有的子彈都通用的……還有,待會兒迴去帶足武器,另外,那門機炮你們一道給我抬迴去!”


    “沒問題!”林雨濤輕快應了一聲。


    交待完畢,火石思忖片刻,接過剛才的話題道:“雷遠此人,我有兩點印象,一此人狡猾,二此人剛毅!所以說他投降鬼子,我全當它是鬼話!”


    陶嘉渠拔出嘴裏的雪茄,也道:“我怎麽感覺你們二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們像嗎?”火石露出焦黃的牙齒,“在我看來我倆差別很大……起碼我沒他長得好看!”


    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引得陶嘉渠一陣大笑。


    雪茄才抽了一半,那邊的林雨濤已準備好了一切,出來請示火石:“火石同誌,已按你的要求配備妥當,可以出發了嗎?”


    “好!”


    陶嘉渠也吩咐杜玉龍,“我們迴去吧!”說完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扔到地上,抬腳踩滅煙頭。


    火石夾著雪茄,走近磚牆,將雪茄頭上的火光小心翼翼在牆磚上掐滅,然後把半截雪茄揣進了兜裏。


    “同誌們,跟我走!”火石鬥誌昂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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