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桂王小朝廷的兵力,隨著左良玉三十六鎮的投奔,達到了空前的三十萬之多,這對於鄭芝龍與孫傳庭來說,不是個好消息,因為他們的實力被攤薄了,但對於桂王父子來說,樂於見到這種局麵,可以拉攏力量,借機擺脫鄭芝龍與孫傳庭的控製。


    隻不過,廣州城裏滿是草頭兵,軍頭橫行,對於廣州老百姓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每天都有人被搶被殺,大姑娘小媳『婦』再也不敢出門,一時之間,街市蕭條,人跡罕見。


    自魏晉時期起,廣州就是對外貿易的重要節點,其間黃巢毀過一次廣州,今次雖不如黃巢為禍之烈,但是慢刀子剮肉,更加痛苦。


    廣州老百姓對桂王小朝廷無比痛恨,日夜盼望著『蕩』寇軍前來。


    不知不覺中,到了五月,麥收在即,阿濟格再一次率軍入朝鮮,去搶割麥子,並放出狂言,誰敢放火焚燒,就屠城,結果朝鮮人膽戰心驚,愣是眼睜睜的看著清軍把麥子割走,甚至還有人提前割好了麥子,跪在麥田邊上,等著清軍接收。


    這一次阿濟格入朝鮮,雖然沒怎麽造殺孽,卻幾乎把田間地頭的麥子一搶而空,很多朝鮮人斷了口糧,進入山區吃樹皮挖草根,還有一些生生餓斃在道旁,慘不忍睹。


    “天哪,我朝鮮的出路到底在哪裏啊”


    朝鮮的有識之士仰天悲唿。


    被大清一次次的淩虐,毫無反抗之力,和大明之間因為背叛,斷了一切情份,剩下的隻有利益,李信提出的要求又難以接受,他們看不到未來。


    朝鮮王宮,李倧憂心忡忡道“眾卿,滿人再一次入寇,搶割我朝鮮麥子數百萬石,大批民眾餓死,怕是他今年冬季還要來,這該如何是好”


    李倧明顯老了,就這一兩年,好象老了十來歲,局勢的劇烈動『蕩』讓他有心無力,甚至他都有退位的想法了,小國的國王不好當啊


    金瑬吞吞吐吐道“大王,為今之計,隻有考慮大明攝政王爺的建議了。”


    金自點哼了聲“難道讓我朝鮮向他割讓土地不成”


    金瑬歎了口氣“祖宗幾百年來打下的江山,誰願意拱手讓人,可這不是沒辦法嗎,難道真能坐視我朝鮮被滿清一次次的寇掠不成大王莫要忘了,大明是怎麽衰落的,滿清一次次寇掠,而我朝鮮國小力弱,怕是再來一迴,就真要亡了。


    再退一步說,前朝高麗也曾被元朝奪去了諸多領土,可那又如何,隻要我朝鮮不滅,總有一日,能重新取迴來,還望大王明鑒啊”


    “這”


    李倧現出了遲疑之『色』,似乎這老家夥說的也有道理,隻是他背棄大明,向滿清稱臣,已經背負了汙名,再從他手上割讓土地,這是腦門都要黑壓壓一片啊,他自覺背負不起。


    元鬥灼看出了李倧的顧慮,提議道“大王,想當初,明太祖朱元璋亦是一心狠手辣之人,惱怒高麗侵占大明邊境土地,可是高麗遣使,日夜跪於南京午門前哭求,最終明太初揭過此事,還允許高麗穿大明官服。


    想那李信再心狠手辣能比得過明太祖不成他可曾扒過人皮,可曾填充稻草置於衙門兩邊


    沒有


    由此可見,李信隻是年輕氣盛罷了,若我朝鮮姿態放低,苦苦哀求,或能使其心動啊”


    “嗯”


    李倧眼前一亮,忙問道“卿之意”


    元鬥灼道“還得請左議政委屈下,再赴南京,向李信跪求寬恕我朝鮮。”


    “他娘的,你這老東西還要不要臉”


    金堉大怒


    讓他去跪求李信,至少還得幾天幾夜,受人指指點點,他的臉還要不要


    更何況他是見過李信的,清楚李信是什麽樣的人。


    李信與朱元璋不同,朱元璋好麵子,隻要態度足夠卑微,把麵子給足,朱元璋可以放棄一部分利益,而李信是切切實實的利益為先,能講出在商言的人,可見,哭求有用麽


    “哎”


    李倧歎了口氣,望向金堉道“孤也知道,委屈了卿,但國勢至此,總要有人站出來,難不成讓孤自己去南京,跪在宮前向大明攝政王爺請罪”


    身為大王,近乎於低三下四的哀求,金堉還能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拱手道“臣願為大王再去一趟南京”


    “嗯委屈卿了,卿為國家所付出的犧牲,朝鮮民眾永世不忘,速去準備罷”


    李倧現出欣悅之『色』,微微笑道。


    這次去往南京的使節團,朝鮮方麵不再掩飾了,而是聲勢浩大。


    畢竟掩飾也沒用,滿清方麵該來搶還是要搶,以金堉以首,足足有上百人,去往南京。


    “哦又來了”


    李信得知朝鮮使節團到來,大吃一驚。


    柳如是撲哧笑道“李公子,也許朝鮮答應了你的要求呢。”


    李信想想也是,喚道“傳朝鮮使臣。”


    “得令”


    有女親衛施禮而出,不片刻,領來了金堉。


    “朝鮮使臣金堉參見攝政王爺”


    金堉畢恭畢敬施禮。


    李信直接問道“朝鮮使者,貴國國主可是考慮妥當”


    “我國已誠心悔過,攝政王爺,求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呐”


    金堉撲通跪了下來,磕著頭,唿天搶地。


    李信麵『色』一沉,問道“這麽說,貴國還沒有答應我的條件,是不是”


    “祖宗辛苦得來的土地,實在不敢讓人,況且大明位居中央之地,何必與我藩邦小國爭那邊邊角角,攝政王爺,求您高抬貴手啊”


    金堉隻是把頭磕的砰砰響。


    “看來你們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李信不悅道。


    金堉也不分辯,就是一邊哭著一邊哀求。


    柳如是也滿臉驚訝之『色』,望向李信,她本來覺得李信已經夠無恥了,但朝鮮的無恥還是讓她驚訝,這是把對明太祖使的那招故伎重施啊。


    “本王說過,朝鮮隻要答應我的條件,就可以幫你出兵,抵禦滿清,現在你一個都沒答應,光來哭求有什麽用,天上能哭出銀子來嗎送客,迴去告訴你家國主,別與我來這套”


    李信手一揮,就拉著柳如是向後走去。


    金堉仍不離開,伏地大哭。


    “請迴罷”


    兩名親衛上前,勸道。


    金堉仿佛沒聽見似的,一聲接一聲的大哭,偏偏還哭的淚流滿麵。


    這兩名親衛相視一眼,都有些惱火,這是被訛上了啊,隨即拖起金堉,扔在了大門外。


    “砰”


    大門緊緊關上。


    卻不料,留在外麵的上百人使節團,紛紛跪下,跟著金堉一起哭,一時之間,李信的宅子前,哭聲震天。


    路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


    盛夏時節,本就炎熱,外麵又有人大哭,讓人心煩意躁,顧橫波便是不滿道“李公子,那些都是什麽人啊,阿賽快要生了,可不能受打擾,把他們趕走吧。”


    “是啊”


    李香君與李信有過那層關係之後,也不再那麽生疏了,點點頭道。


    “你呢”


    李信轉頭看向了卞玉京。


    卞玉京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炎熱的夏季,孕『婦』更是怕熱,哪怕有婢女幫她扇著扇子,花園裏,樹蔭下,又清風徐來,仍是大汗淋漓,身披的薄紗都貼在了皮膚上,那一抹裹胸奪目而出,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年輕孕『婦』所獨有的青春與生命之美。


    卞玉京拿手絹擦了擦那香腮的汗水,便道“李公子,妾擔心朝鮮人不懷好意,你若驅趕他,他走一路哭一路,敗壞你的名聲,而且身為使臣,你又不能殺他,妾沒關係的,這園子足夠大,妾再往後麵去便是,總不能因為妾,壞了李公子的大事。”


    “哼”


    柳如是哼了聲“朝鮮和高麗果然是一脈相承,同樣的無恥。”


    李信搖了搖頭“國與國之間,無所不用其極,看來朝鮮人還不了解我,他要跪,就讓他跪,這炎炎夏季,看他能跪到幾時,就是委屈了阿賽你啊”


    “妾沒關係的。”


    卞玉京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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