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虛冰瑤近乎低喃地望著高懸天際的太陽,“不管麵對的是什麽,地球還是要周而複始地旋轉。”

    女人果然是永遠都掙脫不了“多愁善感”這四個字的生物。當然,風品烈畢竟不是穀修然,會很不知趣地把這種近乎貶義的句子直接拿出來說。所以,他選擇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在第一抹陽光的洗禮下,周身裹著一圈金黃色光圈的虛冰瑤。

    “你不走嗎?”感覺到他一直停留在自己背後的視線,虛冰瑤開口。

    “逛街市?”

    “自便。”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臉上又恢複成一徑的淡漠,曾經的輕鬆愉快仿佛從來不存在。

    風品烈不接話,也不動,視線落在泛著金光的海麵上。

    “或許是看在日出的麵子上,忽然覺得什麽痛都很渺小。”

    “你有被傷到?”驀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真有自己了不起的地方。即便算上神戒的分,她還是自己死咬著牙,自己撐過每一次體能的極限,無論多苦,都不曾退縮過。而今的演技,看起來更勝自己一籌。

    “有,也不會是被你。”知道真相的瞬間,的確是有些刺痛。但是她的心,在這段日子裏,似乎正在慢慢學著麻木,那種即使是近在身側的虛偽,也很難讓她難受。

    “什麽時候發現的?”

    “剛剛。”

    他們兩人的姿勢依舊沒有變。虛冰瑤站在前麵,麵朝著大海,半仰著頭,任憑海風吹亂她的發,那一張白皙的麵龐在燦爛的陽光下,讓人覺得美得不似凡人。而風品烈站在距離她大約三步的地方,目光始終在海麵與她的背景間穿梭,臉上難得地出現表情,卻是複雜得讓人讀不懂的的那種。

    “一直到太陽初升,不經意間掃到不屬於我們兩個的影子,才知道這出戲該怎麽演。”虛冰瑤扯出一個風品烈看不到的苦笑。剛才還沉浸在某種不知名的喜悅裏,似乎是莫名地為自己又拐跑了一個小孩,先前是拖著簡浩臣逃課,現在幹脆拉著風品烈桃之夭夭。誰料到,真正跳進別人事先埋好的大坑的那個人,一開始,就隻有自己一個而已。或許,他連自己會誘惑他出逃都事先算計到。

    “五個老不死的人一直盯著,我估計連房裏都有攝像頭,可惜,我暫時還沒有找到。”風品烈開口談正事,聽起來,解釋的成分卻更多一些,“既然他們一直絞盡腦汁要讓你成為風家人,我也該好好配合。一個為了不貢獻自己的皮囊給哥哥而認真追求女生的風品烈,應該會符合他們的心意。”所以,就演一出戲給那些不願退開他們身邊三米之外的人看。

    “順便還可以附帶一天的自由?”虛冰瑤接口。

    平時他們跟著,玄武戒也都感應的到。所以,被人跟著並不特別,特別的是,明知道他們溜走還沒有追捕,甚至在他們看日出的時候全數退走,這就很值得深究了。而為了不讓玄武戒的佩戴者,因為周邊有人監視,而不願和風家人談論一些有關風花雪月的故事,似乎是一個很正當又很符合實際的理由。

    “既然人走了,我想一個人逛,你自便。”虛冰瑤再次重申立場。

    一直生活在被人監視之中,唯一勉強可以稱的上夥伴的人難得釋出的善意隻是演戲,她不知道,這夠不夠的上心情不好想要獨自散心的理由。但是,要一直這樣無止盡地這麽耗下去,一定可以夠上了。

    也好,永遠帶著麵具生活,不要輕易卸下偽裝,和周遭所有人保持著距離。這樣的生活她已經過得很慣了,身體也沒有什麽值得珍惜的人,不需要害怕因為誰而受傷害。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成為火藥引爆的中心,而因此遍體鱗傷。

    低頭看了看和神戒掛在一起的耳釘,又想起如今被她擺在床頭的那盆鈴蘭,忽然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或許,她不用擔心,日後飄忽不定的人生需要拖著太過沉重的行囊。因為,一直和人潮保持距離的她,身邊不再會增加什麽非帶走不可的,值得紀念的或者非記住不可的人或事。

    又或許有一天,她甚至也能忘記那個總是一身白衣的男孩,以及他溫潤得像暖玉一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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