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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顏緊緊地迴握他的手,看著他的睡容,莫名地想起童皓曾經和她提起過的父親。


    她記得研三實習那會,因為自己租的公寓太不安全了,童皓強烈要求她搬到他家住。住了一段時間,夕顏漸漸地習慣了那個家庭:童倩芸通情達理,雖然話不多,但卻對她很好;童皓按時上下班,工作沒忙完,便帶迴家做;剛開始,工作****都和童皓一起上班,早下班的夕顏會在童倩芸沒有下班的情況下把飯菜做好等他們迴家;後來童皓買車了,夕顏上下班便有了童皓的接送......


    有一天晚上,吃完晚飯後,童皓便去書房繼續未完成的工作,夕顏刷完碗筷,本想找童皓出去逛逛的,看到他那麽認真地工作,便去洗澡。


    洗完澡後,看到童皓依舊在忙著自己的工作,百無聊賴的她便在書房裏逗留了一會,瀏覽了一下書架上收藏的書,突然看到一本相冊,夕顏瞥了一眼童皓,偷偷地將相冊抱在懷裏,拿迴房間看。


    夕顏坐在床上,好奇地一頁頁翻閱著相冊,看著相冊的每一張童皓還是小嬰兒的照片,有剛出生的、會爬的、會走路的、開始上幼兒園的一係列照片,每一張相片都有童倩芸手寫的備注,在夕顏感歎童倩芸用心的時候,突然看到相冊的後麵有一張一家三口的相片,照片中的男人很年輕,和現在的童皓一模一樣......


    夕顏取出相片,細細地打量著,心裏猜測著,照片中的男人應該是童皓的父親吧......來了這麽久,從來沒有看過這個男人,也沒有聽童皓提起他......


    突然她手中的相片被抽走,夕顏看向童皓,隻見他不悅地蹙眉,麵無表情地看著照片,下,當著夕顏的麵將照片揉成一團,握在手中......


    夕顏心跳加速,看著陰沉著臉的童皓,“我......”


    童皓知道自己的動作嚇到她了,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對不起......”


    夕顏有點心虛,“是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拿走你相冊......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童皓輕聲歎氣,“沒事,你想看的話,就看吧。”


    夕顏點點頭,看向他緊握在手的相片,很好奇,可看到他冷淡的麵孔,卻又問不出口......


    “我先去洗澡,你忙完了就早點休息吧。”說完,童皓將手中的相片扔進垃圾桶裏,走出了夕顏的房間。


    待童皓走後,夕顏將垃圾桶中的相片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撫平,但依舊難以恢複原來的模樣......夕顏看著照片發呆,為什麽童皓見到這張照片情緒會這麽大呢?


    也不知道發呆了多久,童皓洗完澡後,經過夕顏的房間時,看到趴在桌上發呆的夕顏。


    童皓走到她身後,看到桌上擺著那張他扔掉的相片,生氣地說,“扔掉!”


    夕顏聽見後,詫異地迴過頭看向童皓,“為什麽?”


    童皓拿走桌上的相片,麵無表情地狠心將它撕掉,扔到垃圾桶裏。


    夕顏怔怔地看著童皓,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到了一股悲傷,心裏不可名狀地難受著......那張照片就那麽礙他眼嗎?一點留下來紀念的價值都沒有嗎?


    “很晚了,早點休息吧。”童皓說完,轉身離開。


    夕顏眼疾手快地拉住童皓的手,輕聲道,“讓我為你分擔些你的難過吧!”


    童皓的身體怔住了,看向夕顏,安慰著,“我沒事!”


    夕顏搖搖頭,“我想更了解你,你的過去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我想知道。”


    童皓撫上夕顏擔心的容顏,“現在陪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夕顏看著童皓的眼睛,“可現在你看起來這麽悲傷,我心裏很不安。”


    夕顏握住他的手,目光誠懇地看著他說,“如果......那些悲傷,你從未和別人談及,我願意成為你的第一個傾聽者,如果......你現在不想提及那些悲傷,那等哪一天你願意說了,再告訴我也可以.......隻是你別一個人隱忍,好嗎?”


    童皓感動地看著夕顏,將她抱入懷中,“謝謝!”


    夕顏笑了笑,“你現在的不開心是因我而起的,我該為你做些什麽逗你開心呢?”


    “我不知道!”


    “那你可真給我出難題了。”夕顏在童皓的懷裏說。


    “你自己想吧。”


    夕顏突發奇想,高興地從他的懷裏出來,“要不,我們去吃燒烤、喝啤酒、冰激淩?”


    童皓好整以暇地看著夕顏,“是你嘴饞了吧!”


    夕顏笑了笑,“你不是說讓我自己想嗎?我能力有限,我能想到的就是這個了。”


    童皓無奈地搖搖頭,“走吧!”


    夕顏高興地點點頭,“等一下,我先換衣服。”


    吃完燒烤後,兩人手牽手地走在迴家的路上,童皓抬頭看向天空,皓月當空、繁星星羅棋布......


    夕顏看著地上被月光拉得頎長的影子,在心裏默數著自己的步數.......


    突然,童皓開口說,“夕顏......”


    “嗯?怎麽了?”夕顏抬頭看向童皓。


    童皓聲音如清輝的冷月般清淡,“我5歲的時候,他就離開了這個家。”


    夕顏聽得有些詫異,他?誰?腦海裏突然想起了照片裏的那個和童皓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夕顏靜靜地看著童皓。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對他的印象就很不好,他每天和媽媽吵架,每天早出晚歸,我幾乎見不到他。後來,他離開家了,等到他迴來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上幼兒園了,那時候媽媽告訴我,他這次迴來,不會再離開了,她會給我一個溫暖的家庭和一個父親。但他迴來後,卻沒有在家住,寧願住在酒店也不願意迴家,也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


    “有一天,我上學迴來,家裏沒人,做完作業後,便一直看電視等媽媽迴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肚子很餓,眼睛很累,在沙發裏睡著了,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家裏黑漆漆的一片,安靜得很恐怖,我害怕在黑暗中一個人呆著,想去開燈,個子不夠高,搬著凳子去夠開關,摔了一跤,鼻血直流,那時候的我無助、害怕,疼得掉眼淚,寂靜空洞的空間裏,迴響的隻有自己的哭聲,我害怕得不敢哭出聲來......在黑暗中,用手擦著鼻血,直到我媽媽迴來,她看見我滿臉的血後,她緊張得哭紅了雙眼,一邊幫我擦鼻血,一邊在流淚。我問她,為什麽要哭?她說,就算沒有爸爸,她也會給我一個溫馨的家庭。那時候的我,心裏恨透了他。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天,媽媽拿到二審的離婚判決,他隻留給我們一處我們現在住著的房子,便去美國定居了,在美國,他早已重組了另一個家庭......”


    夕顏心疼著,眼睛閃著淚花......


    “他徹底離開後,這麽多年來,對我們一直不聞不問,我不斷地告訴自己,沒有他,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沒有他,我也能撐起這個家,照顧好我媽媽......”


    夕顏喉嚨難受,隱忍著想哭的衝動,一把抱住童皓,“我們不說他了,不說他,好不好。”


    童皓眼神迷離地看著天空,拍拍夕顏的頭,“我沒事。”


    夕顏還是抑製不住眼角的淚水,你撒謊!怎麽會沒事呢?要是真的能沒事,怎麽你一提起他,身體是顫抖的呢?你是在恨,對嗎?


    童皓語氣波瀾不驚地說,“印象中的父親,應該是一個很高大魁梧的存在,能夠將兒子架在脖子上;能夠告訴兒子,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會教兒子打籃球、踢足球.......”


    夕顏在童皓的懷裏哽咽著......越哭越厲害,直至一發不可收拾......


    童皓有些傻眼了,鬆開夕顏,看著他梨花帶雨的臉龐,著急得有點無措,“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你別哭了。”


    童皓蹩腳地安慰著,他最害怕看到女生哭了,尤其是為自己!頓時無計可施的童皓,幫夕顏擦完眼淚後,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緊張而又無措地說,“你別哭了......要是這樣的話,我以後不敢和你分享難過的事情了......這樣,你就沒辦法當我最忠實的傾聽者了......”


    夕顏聽後,趕緊止住哽咽,從童皓的懷裏出來,看向童皓,“不要!”


    童皓詫異地看著夕顏......


    夕顏帶著哭腔說,“我不哭了,以後你還是要和我分享你難過的事情......因為,難過的事情,一分為二,你就可以少承受一份悲傷。”


    童皓搖搖頭,“不,這樣我會多一份悲傷。”


    “為什麽?”


    童皓看到她眼角還掛著淚珠,輕輕地為她拂去,“看到你因為我而難過,本就悲傷的心情,會更悲傷。”


    夕顏聽後,緊張地握住童皓的手,“我以後不會像現在這樣的。以後要是遇到難過的事情,你不要不和我分享啊。我想成為你值得信任的人......”


    童皓聽後,看著夕顏,輕輕地嘴角上揚,過去的人生雖然悲傷得有些慘不忍睹,無數個午夜夢迴獨自品味;所幸,現在他遇到了一個能陪他分享每一次悲傷的人,因他的悲傷而緊張,可見,他的人生也不見得有多悲傷啊......


    看著童皓的笑容,夕顏有些愕然,明明很悲傷的時刻,為什麽他要笑得那麽好看?


    童皓將她抱在懷裏,“謝謝!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伴侶!”


    夕顏聽後,高興地在他的懷裏點點頭,“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好到你都覺得好,好到我都覺得無以複加!”


    童皓輕輕頷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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