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又菱坐在病床邊,視線從梁鶴的眉眼,鼻子,再到唇,仔仔細細看一遍,這麽多年她都沒仔細看過他。


    看著氣息孱弱的男人,蘇又菱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有怨恨,也有酸澀。


    良久,蘇又菱輕輕柔柔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起,「我這一輩子隻愛過一個人,那就是單立淵,但是過了大半輩子了,我才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他,或許我愛錯了。


    但是在我的觀念裏,愛了便隻能一心一意,我和立淵結婚的時候和他說過,這輩子,隻要他不背叛我,我定然不會拋棄他。


    可是沒想到……卻是我背叛了他。


    我不知道我們怎麽在一起的,但芊芊確實是我們的孩子,鐵錚錚的事實麵前,我無從辯駁。


    我背叛了立淵,對不起又琪……我真的不知道真相揭開後,我該如何麵對他們?


    還有立淵,他做了太多傷人的事,對芊芊,對你……


    我明明想女兒想的快發瘋了……卻不敢去見她……更沒臉認她……


    這段時間我過的好辛苦……身心疲憊……


    相見不能相認太過煎熬,而我身邊這些至親之人……我一個都沒臉麵對……」


    蘇又菱流著淚哽哽咽咽說了很多,末了,擦掉眼淚,起身,「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想休息……什麽都不管好好休息……我走了……」


    蘇又菱轉身往外走的時候,病床上的男人眼角流下一滴滾燙的熱淚。


    蘇又菱從醫院出來便去了吾悅首府,但是萬芊不在家,她在萬芊的臥室坐了會兒才離開。


    蘇又菱迴到家已經快九點了。


    單立淵坐在門口等她,滿臉擔憂的詢問:「又菱,你去哪兒了,怎麽才迴來?」


    蘇又菱走到單立淵身後,推著輪椅往客廳走,「怎麽坐門口,風大,容易著涼,別到時候腿又疼。」


    單立淵滿臉吃驚,蘇又菱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和他好好說過一句話了,更別說關心他,現在還給他推輪椅,仿佛兩人這樣相處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單立淵雖然心狠手辣,但他是真的愛蘇又菱,即便被梁鶴戴了綠帽子,但怕蘇又菱知道了傷心,竟將這件事藏在心裏二十多年,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件事就會出來折磨腐蝕他的心。


    兩人結婚二十多年,除了將剛生下來的萬芊送走,單立淵再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蘇又菱的事。


    蘇又菱突然和以前一樣對他好,他竟忍不住熱了眼眶。


    蘇又菱將單立淵停在沙發麵前,自己在沙發上坐下,「吃過晚飯了嗎?」


    單立淵溫潤的眼底氤氳著水霧,拉住蘇又菱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輕輕的反覆揉捏,「吃過了。」


    「叫的外賣?」蘇又菱也沒收迴手,任他手心幹燥的體溫透過皮膚一點一點傳遞到她身上。


    「嗯。」


    「以後別叫外賣,外麵的吃食不衛生,給家裏請個保姆吧?」


    「好。」單立淵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又菱,「你身體不好,不能太過勞累,是我疏忽了,這個保姆早該請了。」


    蘇又菱抿了抿唇角,沉默了幾秒,目光柔和的望著單立淵,「立淵,你愛我嗎?」


    單立淵連連點頭,「愛。」


    他愛她,希望將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怕他嫌棄他是個廢人,所以他努力想要贏得大家的尊重,希望在人前他還是那個沒失去雙腿時風光無限的單立淵,讓自己有資本值得她愛。


    「那你可不可以為了我,以後別做傷害人的事,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好嗎?」


    「好,隻要你原諒我,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單立淵緊緊握著蘇又菱的手,眼角的淚無聲落下。


    蘇又菱抽出一隻手,輕輕擦掉單立淵眼角的淚,「這麽大個人,怎麽像個小孩子似的說哭就哭?」


    單立淵將手心蘇又菱的手拿到嘴邊重重的吻著,迷離水霧的眼睛滿是深情的看著蘇又菱,「又菱,以後別不理我,你這樣的懲罰比殺了我還嚴重。」


    說著又將嘴邊的手放到自己臉上,「你摸摸,我是不是瘦了?」


    蘇又菱淚光盈然的點頭,「嗯,是瘦了。」


    「所以,答應我以後別不理我。」


    蘇又菱撫在單立淵臉上的手微微上移,抹去他再度流下的淚,輕聲說:「好。」


    單立淵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握著蘇又菱的手,溫情的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又菱,又菱……」


    蘇又菱微昂著頭,將翻湧的情緒壓製下去,再看向單立淵時,還是那副溫柔淡然的模樣,「我給你洗洗,睡吧。」


    「好。」


    單立淵看著蹲在地上給他洗腳的蘇又菱,嘴角一直噙著淺淺的笑,這一個多月,仿佛隻是他的一場噩夢,夢醒了,他的又菱還是和以前一樣,伺候他洗漱睡覺。


    蘇又菱給單立淵擦了腳,穿上拖鞋,端著水盆起身,「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書房將你的枕頭和被子搬過來。」


    「好。」


    半個多月前,單立淵就搬到書房去睡了。


    單立淵坐在輪椅上,看著蘇又菱鋪床,眉梢眼角都是恣意和滿足,他突然有一種感慨,或許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在作繭自縛。


    她的又菱那麽善良,會在乎那些外在的光環嗎?


    也許什麽都不要,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和她過一輩子也挺好。


    「又菱。」


    「嗯?」


    「明天請瑾兒和芊芊過來吃飯吧?」


    蘇又菱鋪被子的手一頓,迴頭看向單立淵,「怎麽突然想請他們吃飯了?」


    「我想向芊芊道歉,傷害她的人是我,她可以不理我,但是你對她那麽好,她應該認你。」


    蘇又菱眸光一瞬間黯淡下來,轉過身繼續鋪床,鋪好後坐在床沿,「我們既是夫妻,就是一體,我和你說過,有些傷害,一輩子無法挽迴……」


    「又菱……」


    「睡吧。」蘇又菱走過去將單立淵推到床邊,然後攙扶著他坐上床,又扶著他的背緩緩讓他躺下,給他蓋好被子,「你先睡,我洗洗就來。」


    蘇又菱出了臥室,沒多久就洗漱好進來了,「怎麽還不睡?」


    「等你。」


    蘇又菱輕抿了一下唇角,掀開被角睡了上去,緩緩闔上眼睛,「睡吧。」


    「嗯。」單立淵轉過頭盯著蘇又菱的睡顏看了片刻才閉上眼睛。


    單立淵一夜好眠。


    而醫院那邊,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梁鶴醒了,但也隻是睜開眼睛將病房打量了一圈又昏睡了過去。


    但醒了就意味著活過來了。


    醫生一番檢查後說梁鶴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蘇又琪激動的淚流不止。


    單傅瑾怕萬芊擔心睡不好覺,將這個好消息以短息的方式告訴了她。


    天色漸漸亮了,繁華的大道上車輛越來越多,一切生機盎然起來。


    單立淵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睜開眼睛,轉頭,入目的是蘇又菱安靜的睡顏。


    單立淵不捨得叫醒蘇又菱,奈何手機一直響,而他又行動不便,隻好輕聲喊:「又菱,你的電話響了。」


    蘇又菱似乎睡的很沉,沒有絲毫反應。


    「又菱。」單立淵又喊了一句。


    「……」還是沒有反應。


    單立淵猛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整個人瞬間緊張起來,伸手推了推蘇又菱的手臂,「又菱……」


    「……」蘇又菱一動不動,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整個人安靜的仿佛沒了唿吸。


    單立淵的心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臉色一片慘白,手攥著被單幾番努力才將身子翻了過去,雙手拉著蘇又菱的手臂使勁搖晃,「又菱,又菱,你醒醒,別嚇我……又菱……」


    單立淵喊出最後一聲已然帶了哭腔。


    床上的人仿佛入定了般,無論他如何唿喊都沒有任何動靜。


    單立淵伸出顫抖的手放在蘇又菱鼻子下方,那裏……沒有一絲氣息……


    單立淵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人掏出來捏的粉碎,雙手抱著蘇又菱,失心裂肺的哭喊,「不!又菱,不要……你不能丟下我……沒有你我怎麽辦……醒醒……你快醒醒……醫院……對,我們去醫院……」


    單立淵瘋了般拖著無法動彈的雙腿在床上胡亂的找手機,停歇下去的鈴聲突然在這時又響了起來,完全失去冷靜的單立淵尋著聲音看見手機在蘇又菱那邊的床頭櫃上。


    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手機就在床頭上,伸手即可拿到。


    單立淵攥著床單直接爬下床,欣長的身軀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身上傳來劇烈的疼痛,但他隻是雙手抓著地上的地毯,不管不顧的朝蘇又菱那邊的床頭櫃爬去。


    等單立淵爬到床頭櫃那邊手機早已停止響鈴,他一手抓著床沿,支起上半身拿過蘇又菱的手機,兩個未接來電都是蘇又琪打來的。


    他顧不得迴電話,直接撥打120急救電話……


    **


    吟福山莊


    一輛加長版林肯停在單擎蒼住的別墅前,陸邵東和馮源正在往車裏搬行李。


    昨晚萬芊好說歹說單擎蒼都不肯和單若南一家子去旅遊,說自己年紀大了,又半邊身子不能動,坐著輪椅去旅遊就是給南南他們增加負擔。


    最後還是萬芊使出殺手鐧,利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他,如果他不去旅遊,就不讓給小曾孫取名字。


    單擎蒼為了給小曾孫取名字,那可是下了很大功夫的,書籍字典查了不少,怎麽能說不讓就不讓呢?便隻好勉為其難答應了。


    張輝已經被抓,單傅瑾怕事情很快就會傳開,所以打電話給陸邵東,讓他提前啟程,這不,一大早陸邵東就過來接人了。


    東西裝好,單擎蒼對萬芊一番囑咐才望著萬芊肚子裏的小曾孫依依不捨的被陸邵東抱上了車。


    萬芊站在大門口目送車子離開後便攔了一輛計程車去了第一人民醫院。


    萬芊昨晚本來打算去醫院看望梁鶴的,但單擎蒼不同意,說孕婦大晚上不能到處跑,又說醫院病菌多,萬芊便沒去成。


    她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尤其看見單傅瑾給她發的那條簡訊,說梁鶴已經醒了沒有了生命危險,更是激動的後半夜幾乎沒睡。


    計程車在第一人民醫院門口停下,萬芊下車疾步往裏走,路過急診的時候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門口,醫護人員正將擔架上的人往搶救室抬。


    萬芊隻是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沒看見坐在輪椅上後麵被人抬下來的單立淵。


    單傅瑾看見萬芊來了,起身過去握住她的手,「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嗯,爺爺和南南他們已經動身去旅遊了,送他們走了,我就過來了。」萬芊透過玻璃窗看向病床上的梁鶴,問:「後來醒了嗎?」


    「沒有。」單傅瑾見萬芊秀眉瞬間蹙在一起,又說:「醫生說他隻是失血太多身體虛弱睡著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醒。」


    萬芊緊蹙的眉緩緩舒展開來。


    單傅瑾看見萬芊眼窩下青色眼袋,滿臉心疼的問:「昨晚沒睡好?」


    萬芊點點頭,「不知道怎麽迴事,昨晚胸悶的厲害。」


    單傅瑾大手輕輕撫上萬芊隆起的小腹,「不然我帶你去婦產科看看吧?」


    「不用了,肚子又沒有不舒服。」


    一直站在一旁的蘇又琪說話了,「還是去看看吧,孩子可不是小事,這都在醫院了,也近。」


    最後萬芊還是和單傅瑾一起去了婦產科。


    兩人準備走的時候,蘇又琪叫住了單傅瑾,「瑾兒,你和芊芊看了醫生後能不能去我姐那兒一趟?我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後來打姐夫的也沒人接,昨天姐夫跟我說他和我姐一個多月沒說話了,我怕他倆吵架。」


    單傅瑾點頭說好。


    萬芊在婦產科做了一下檢查,醫生說沒事,胸悶應該是情緒太過緊張導致的,讓她盡量多放鬆心情。


    檢查完,單傅瑾便帶著萬芊去了單立淵那兒。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單傅瑾牽著萬芊進入大廳,四下沒看見人,臥室的門大開著,兩人便朝臥室走去。


    兩人來到臥室門口,房間裏也沒看見人,床上的床單被套有些淩亂,地上的羊毛地毯也錯亂不堪,好些地方已經翻了過來,露出裏麵的木質地板。


    蘇又菱愛幹淨,家裏一向都打掃的一塵不染,何曾這樣淩亂過。


    萬芊心中瞬間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急步走進房間,看見地毯上蘇又菱的手機,彎腰撿了起來,滑開屏幕,映入眼簾的便是通話記錄那一頁。


    而最後一通電話竟然是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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