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牛四壯如此憨批的話,印飛虎、庾貴等錦屏寨當家的先是臉上一黑,旋即便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這一大笑,牛四壯就更感莫名其妙了,喃喃道:“這可咋辦,俺還想著跟兄弟們到了陰曹地府再占山稱王呢,現在兄弟們都傻了,就剩俺還腦子靈醒,這可成不了事呀···”


    關山樵在人群外聽見牛四壯的喃喃自語,也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看錦屏寨這群真性情的漢子,他倒是沒白往這山上跑一趟。


    須知,原本楊二青並沒有讓他上山來暗中探聽錦屏匪選擇的。


    但他聽聞這錦屏匪立寨幾十年,從來都不曾為難貧苦百姓,隻是打劫商旅或者入寇一些士紳土豪之家。


    雖然在關山樵看來,但凡打劫就是不對的,可錦屏匪的行為到底也算是一種“義匪”了。


    感於錦屏匪不錯的名聲,以及期望能為乾幫招降這股實力強悍的山匪,關山樵這才上山來探聽。


    略過牛四壯滿腦迷糊造成的笑話不提,印飛虎、庾貴很快就整頓了錦屏匪的三百多弟兄下山了。


    因為錦屏匪本就不亂招嘍囉,武功不行的不要,做下某些大惡的不要,所以土行旗對錦屏匪的收編工作進行的也很快。


    楊二青掃蕩夷陵府賊匪盜寇的策略便是先解決幾股冒頭、頂尖的賊匪,然後將事情傳出去,以勢逼迫夷陵府各地賊匪盡快歸附乾幫土行旗,接受改編。


    而今夷陵府實力最強的錦屏匪盡數歸降,實力第二、兇名第一的惡龍洞匪徒則早在幾天前被乾幫盡數剿滅,消息一傳播開來,整個夷陵府的賊匪盜寇,乃至其他的一些門派幫會,都轟然震驚。


    迴過神來後,但凡有點腦子的賊匪,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隻要還待在夷陵府,他們除了歸附乾幫,似乎別無選擇。


    然而乾幫並不是什麽人都要的,據說那惡龍洞洞主盧天耀曾向乾幫投降過,卻被拒絕了,說是不收十惡不赦之徒。


    一時間,一些自覺惡行難恕的賊匪盜寇都惶惶然的向夷陵府之外逃去。


    而另一些土匪,有的仍在觀風、猶豫中,有些則純粹就是消息閉塞,或者是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根本不把這事放在心裏。


    卻也有些賊匪主動歸附乾幫,接受土行旗的改編。


    不過這些主動歸附的賊匪也未必見得都會被乾幫收編。


    有些做下不可饒恕的惡行卻又以為不算什麽大事兒的惡人;還有些自以為惡行沒幾個人知曉的惡人;也有些自以為武功不錯,乾幫會看在其一身武功上放寬條件的惡人。


    凡此種種惡徒,來歸附乾幫時,都被楊二青、關山樵等人趁機擒拿,當著百姓的麵,例數其罪行,然後斬首示眾!


    乾幫這般作為傳出來後,夷陵府的賊匪盜寇幾乎是噤若寒蟬,一個個不是想法子打聽自己能不能被乾幫收編,要不就是慌忙逃亡別地。


    而各地百姓,卻因為乾幫掃除了盜匪,更將其中有大罪惡的全部斬殺,紛紛拍手稱快,盛讚乾幫之威德。


    不過,夷陵府的其他門派幫會,乃至官府人員,聽聞此事之後卻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當陽,玉泉觀。


    “···師父,事情便是這樣了。目前尚且沒歸附乾幫的賊匪已經很少,多藏在崇山峻嶺深處,便是不降,今後一段時間也難以再出來禍害百姓了。”


    玉泉觀的一座露台之上,龍泉道人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上,旁邊的一名真傳弟子如是向他稟報著。


    龍泉道人聽完,卻並沒有像這名弟子般露出開心之色,而是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大半年前假扮冉府幕僚來我玉泉觀的那位,竟然能掀起如此大的風雨。”


    旁邊的弟子也是靈醒得很,聽出了龍泉道人的憂慮,不解道:“乾幫掃除夷陵府盜匪,還百姓一個清平,這不是好事麽?師父為何如此憂慮呢?”


    龍泉道人帶著無奈的笑容搖頭,道:“乾幫掃除、收編夷陵府的盜匪,可不是表明上那麽簡單。豈不聞,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


    這名弟子聽了大驚失色,道:“師父是說那乾幫幫主歐陽野有造反之意?!”


    顯然,這名玉泉觀弟子對當今天天下形勢並不了解,還以為大虞江山穩固,以為造反是件很稀罕、很可怕的時呢。


    龍泉道人卻是在外遊曆頗多,對當今天下形勢頗為了解的。


    因此在弟子震驚時,他卻想的更多。


    他起身遙望當年的長阪坡,似乎看到了三國時猛將張飛一聲喝斷當陽橋的那幕,喃喃道:“而今這天下想要造反的又何止歐陽野一人呢?


    端王、慶王兩黨相互征伐,至百姓安危於不顧;三大邪教趁勢而起,霍亂四方。


    如此形勢,這大虞的江山顯然已經走到末路了。


    當年秦失其鹿,群雄逐之;而今大虞失了人心,江山將傾,群雄死期不是很正常嗎?”


    這話,龍泉道人並非說給旁邊弟子聽,而是說給自己聽,似乎是讓自己放下什麽。


    說完一陣沉默後,龍泉道人才驀的轉身,對這弟子道:“傳令下去,即日起我玉泉觀開始封觀。除采買人員外,任何弟子不得外出!”


    這名弟子驚訝於龍泉道人這話,卻也不敢問為什麽,當即應道:“是!”


    夷陵府城。


    上任才半年多的夷陵知府賈智化神色憂慮、步履匆匆的來到了參將府上。


    住在這個掛牌沒多久的參將府中的是原夷陵府的遊擊將軍薛鳳,投靠慶王黨後得到提攜,這才升到參將的位置。


    當然,薛鳳這個參將端王黨是不認的。


    薛鳳名字聽著像女子,實際上卻是位虯髯大漢。


    賈智化到來時,薛鳳正在喝著美酒、吃著牛肉、觀美人跳舞,享受人生,好不愜意。


    見此,賈智化眼中閃過一抹陰沉之色,旋即便重新掛上焦慮,叫道:“哎呀,我的薛將軍,外麵的事都鬧得這麽大了,你怎麽一點都不急呢?”


    “急什麽?”薛鳳嚼著牛肉,絡腮胡上沾滿了油漬。


    賈智化道:“薛將軍沒聽說嗎,那個乾幫都快要將我們夷陵府的盜匪收編完了。據我所知,單是其土行旗幫眾,便有數千人之多,且其中多甲士、弩手。


    聚眾如此之多,又私藏如此多的甲胄、強弩,那乾幫顯然是要蓄謀造反。恐怕待其將那些盜匪完全收服後,就會來打破府城。到那時,你我可如何向顏大人交代?”


    薛鳳聞言吃牛肉的動作沒停,卻白了賈智化一眼,嗡聲道:“就算知道這些,我有啥辦法?


    夷陵府綠營就我一個真氣境武者,可前些日子歸附乾幫的錦屏寨九幽三位真氣境了。


    另外你也說了,乾幫的土行旗都有數千幫眾,而且兵甲也好。可我們綠營就一千多弟兄,其中一些還是最近才招攬的。


    高手不如對方,人數不如對方,兵甲不如對方,難道你要我帶著綠營弟兄去找乾幫送死?”


    賈智化被薛鳳反駁得幾乎啞口無言,臉色愈加愁苦,最終唉聲道:“這···這,總不能對方打過來時,我們直接逃了吧?”


    這時薛鳳卻忽地放下牛肉、酒杯,麵帶莫名笑容地看著賈智化,道:“知府大人,不如你去跟乾幫的人說一說,就說咱們是慶王的人,而慶王很快就要登基做皇帝了,看能不能招降他們,咋樣?”


    聽見這話,賈智化不由麵上微抽。


    心道:這個薛鳳,看似粗魯,其實鬼精鬼精的。不僅對外麵的形勢完全知曉,而且好像算到他要來勸說,現在竟然反過來借機提議讓他去勸降。


    不過,借用慶王的名義勸降倒不是不行。


    就算不行,也可以退一步讓乾幫有所顧忌,不敢來攻城啊。


    至於為什麽是借用慶王名義?


    因為不論是薛鳳還是賈智化,從來都把自己真正看作慶王黨的人。


    他們就是大虞官場的牆頭草,哪邊看著有優勢,他們就往哪邊倒。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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