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被問到了傷心的事,小山低下了腦袋:“爺爺奶奶死了…上次山體滑坡,塌死的人就是我奶奶。”


    許雲瑤這才知道,剛才村民們一直議論的柱子娘,就是小山的奶奶。


    當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還有些不知所措,不過更多的是心疼:“對不起小山,我不知道…”


    小山抬起腦袋,兩腮頂著高原紅,扯出一個笑臉:“沒關係,你們不是來幫我們修路了嘛,路修好了,以後就不會死人了。”


    這般懂事的模樣,讓許雲瑤憐惜起來,伸手摸著小山有些紮手的腦袋。


    “那…那你媽呢?”


    小山臉上表情複雜,像是不知道要怎麽說一樣:“我沒見過我媽…奶奶說我剛出生沒多久,我媽就跑了…”


    許雲瑤頓時氣憤起來:“怎麽這樣啊,也不能因為窮就拋棄你們一家老小了啊!”


    在她看來,小山的母親可能就是單純的因為小山家窮,便嫌貧愛富,扔下孩子自己跑了。


    但是劉蠻卻是眯了眯眼睛。


    許雲瑤很是生氣:“小山別怕!姐姐是網紅,這次我會把這裏拍成視頻發到網上去,到時候一定把你媽找出來,讓她承擔起責任!”


    聞言劉蠻卻是不動聲色的拍住她的肩膀:“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拍攝的。”


    許雲瑤愣了下,然後就看到劉蠻給她使得眼色,雖然不明白,卻也沒敢直接問出來,隻是點了點頭,又從自己背包裏掏出來不少零食全塞給了小山。


    “不用了姐姐,太多了,你自己留著吃吧。”小山急忙拒絕,這些東西很貴的,好多鎮上的店鋪裏他都沒見過呢。


    “沒事,姐姐還有,你全拿著吃吧,等姐姐迴去了買方便,你自己留著,也不要放太久了,都有保質期的,放久了就放壞了。”


    “可勁吃,以後路修好了,姐姐還會給你寄吃的。”


    許雲瑤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著走了,小山給她收拾的房間在另一邊,劉蠻的那個房間就在她隔壁,挨的很近。


    跟小山父親睡的房間,中間還隔了一個堂屋。


    等許雲瑤走後,小山獨自麵對劉蠻的時候就拘束了不少。


    “劉哥,要不我給你燒點洗腳水,你也早點休息吧。”


    劉蠻搖頭:“不及,我們倆聊聊天吧。”


    “劉哥你想聊啥?”小山坐在小板凳上,雙腿並攏,小手抱在懷裏,不敢看劉蠻。


    劉蠻又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獎狀,這才問道:“你爸從小就這樣?”


    小山點了點頭。


    劉蠻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於是沉默片刻又問道:“我記得現在是上學的時候吧,村裏其他孩子都在學校裏,你是沒上了?”


    小山低著腦袋,心情低落:“奶奶死了,我要是再去上學,家裏就我爸一個,學校不要學費,但是要書本費,還要買學習用品,我走了家裏豬和地都沒人管了,所以就沒上了。”


    他的奶奶才剛去世,他爹又智力上有問題,所以家裏兩個人,以後就他有勞動力。


    如果他去上學,一周有五天都待在學校的,村子人都過的不好,誰有閑心能照顧他爹?


    所以他便沒上學了,條件不允許…


    劉蠻歎了口氣,總算知道為什麽王林不把他跟許雲瑤安排到別家休息,而是來這裏了。


    估計是想讓他幫一下小山這個孩子。


    說實話幫他沒任何問題,劉蠻自己牙縫裏摳一點出來,都夠小山衣食無憂了,不過被人算計的感覺卻不怎麽好。


    劉蠻意味深長的看著小山繼續問道:“你恨你媽嘛?恨她不帶你一起走,把你拋棄了嘛?”


    小山小小的身子坐在小板凳上,跟個小老頭一樣揣著雙手在懷裏取暖。


    聽到劉蠻的問話抬起腦袋,眼睛明亮清澈:“不恨,以前還小的時候會有點,畢竟別人都有媽,我沒有,在學校裏還有人罵我野孩子,不過大點了就不恨了…”


    見他眼神不似作假,一個小孩子要是這能作假騙住他,那以後也不會平凡了。


    小小年紀有這樣的心,能操持家裏大小事情,輟學贍養智力缺陷的父親。


    可憐,可悲,可歎。


    “想繼續上學嗎?”抬起大手,劉蠻一隻手幾乎可以將小山整個腦袋捏在手裏。


    小山眼神閃爍,隨即黯淡的搖搖頭:“想上學,對於我們來說,上學才有出路,才能以後找個好工作,不用繼續待在山上種地,能帶著一家走出這裏,可我爸還需要人照顧,奶奶走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無牽無掛,他會繼續咬著牙上學,但是他爸還在,他走了他爸也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沒辦法。


    劉蠻扯了扯嘴角:“我幫你,我會讓人把你爸接去養老院,然後出錢送你去上學。”


    聞言,小山激動了起來,雙眼中的光芒再也壓製不住:“真…真的?劉哥你真願意送我上學?!”


    “真的,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噗通!”小山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一下跪在了劉蠻的麵前,反應之快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個救命稻草一樣。


    他從小就很聰明,很清楚劉蠻就是他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小山沒有任何的猶豫。


    “哎,起來!”劉蠻都是沒反應過來,等他跪下要磕頭後,才一把將小山提了起來。


    小山不依不饒,繼續彎著腿要給劉蠻磕頭:“劉叔,你的大恩大德我絕對不會忘的,別說一個條件,以後我給你養老,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那倒不用,不過我的條件也比較苛刻的。”劉蠻搖頭拒絕,幫他對自己來說隻是順手而為。


    這孩子小小年紀說話邏輯清晰流暢,這會兒更是直接改口叫叔。


    降低自己的輩分,目的性什麽都很強,隻要有機會,這小子自己也遲早飛出這大山而去。


    “劉叔您說,我絕對做到!”小山眼神堅定的看著劉蠻。


    反倒是讓劉蠻有些開不了口了:“你…你長大以後別去找你媽,老老實實過好你自己的人生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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