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終於因為大規模交易而建立真正的初步互信,於是那些藏匿於森林的人們開始陸續走出。


    即便是五六歲的小孩也是勞動力,女人帶著孩子謹慎迴到村子,他們立刻得到這樣的消息:“哪怕是剛割下來的麥子運到羅斯人處也能買到一把不錯的斧頭。”


    各家庭都有這一片很大的土地,他們在此種麥種菜,耕種秋收整個家族齊上陣,而收益也是全家族分享。


    要維持一個大家庭生存需要多少糧食,此事家長心裏有數。


    見得很多沒有躲避的人們開始優秀享受交易成果,生怕好東西盡被同族買走的他們行動起來,這便扛著大鐮、推車平板車直抵自家麥田繼續未盡的秋收。


    何止收麥,一些人急匆匆奔向荒地大肆割草。蘊含穀物的麥穗與雜草分開安置,生怕羅斯人明日離開的村民們抓緊時間將這些物資送到碼頭營地。


    他們陸續換到了一些好東西,有的家族硬是兌換了一兩頭強壯馴鹿,家長高高興興牽著溫順的鹿迴家,並將孩子放在空置的雙輪手拖車上,兩車串聯突擊拚成了四輪車,它由馴鹿拉動走在頗為平整的田壟土路是。


    這個時候人們紛紛明白下血本的交易值了——因為明日這些鹿車拉的將不是小孩,而是更多的打捆含麥秸稈和枯草把。


    這樣一來羅斯軍的糧秣供應得到鋪衝,本是待命應對突發事端的戰士們,也就由各軍官出麵、在藍狐斯溫德等人指揮下完成一樁樁買賣。


    這一夜依舊熱鬧。


    格但斯克人點燃大量篝火引起羅斯軍營的緊張,在獲悉他們是連夜搶收麥子也紛紛釋然。


    在夜幕降臨後留裏克拖著略顯疲憊的身子撤軍迴營,在他看來這兩天的經曆簡直夢幻,似乎這樣的夢幻還要持續下去。


    因為就在羅斯營地,一批本地年輕人齊聚在卡西米日的身邊。他們都是各新晉伯爵之子侄,父輩被封爵使得他們的身份也拔高,隻是所有人尚未有與之相配的功績。


    來此的盡是附近村莊的年輕人,他們得到了羅斯軍給的袍子和一把鋼劍,也在樂嗬嗬中向留裏克證明了他們“至少不會從馬上輕易掉下來”。他們根本不算騎兵,充其量是騎馬的初學者,這其實就夠了。


    他們連夜被聚集起來,由卡西米日帶頭靜候羅斯王的訓話。


    今夜陰霾依舊,蹊蹺的是就是不下雨,據說格但斯克地方的天氣總是如此。


    篝火照得年輕人臉在發光,窮鄉僻壤的年輕人聚集在威風凜凜的羅斯人中多數靦腆而謹慎。


    留裏克換了一件衣服卻要特別凸顯自己的黃金桂冠,很多好事看熱鬧的戰士聚集一旁,吃著煮麥談笑間看戲。


    直接高大而年輕的留裏克操持著他們皆聽得懂的斯拉夫語宣講道:“你們!都將繼承你們父親的爵位,你們都是貴族。兒子是伯爵,侄子就是男爵,你們的後裔也都是貴族。這一切都是我賞賜你們的。


    你們要義無反顧得跟著我們遠征,我會帶著你們戰勝這世間最強敵人,你們都可在法蘭克掠奪到黃金、寶石,最漂亮的衣服,以及漂亮的女人。


    想得到這些就必須跟著我幹,慫貨就立刻滾蛋。但是懦夫!將失去一切爵位繼承權,會被你的族人唾棄……”


    跟著遠征可得金銀財寶,拒絕則直接社會性死亡,後者的悲慘的確是致命的。


    至少搏一把可得富貴,這些年輕人哪怕仍有不情願也必須去幹了。


    另一方麵,新晉的格丁尼亞伯爵已經帶著隨從們一路狂奔迴到自己的村子。


    格丁尼亞村,這個時代還念做gdino,它坐擁一個小港口,距離格但斯克有近二十公裏的距離。按理說這位老漢不可能第一時間與羅斯軍相遇。


    伯爵瓦迪斯瓦夫來此是組織人手進購麥子的,購買的糧食以釀酒為特色產業。


    相比於別的小貴族,格丁尼亞首領家族更具商業頭腦,把麥子、野果混合釀造成果味麥酒,甚至是加入鬆子、艾草葉混釀,得到的奇妙酒液可在人口眾多的格但斯克主城獲利頗豐。


    他的家族有著全村最大釀酒作坊,其餘家族也有這方麵小產業。有時南方的兄弟部族親自來買酒,於是他再造了一座旅館,並給偶爾來的旅行者提供酒水服務。


    他巧合得待在格但斯克,這便品嚐到了羅斯的葡萄酒。


    殷紅而甜蜜的好酒從何而來?是來自法蘭克世界的拿騷嗎?如果我派遣兒子們參與遠征,是否可以調查那邊的葡萄酒,再想辦法在村子裏自釀呢?


    瓦迪斯瓦夫買了鹿,再配上自家的拉車小馬,事發突然他帶著少量進購物資,即便舉著火把也沿著海岸線的土路北返。


    從格丁尼亞到格但斯克有近二十公裏土路,多虧這條路,他們打著火把突然迴到已經靜悄悄的村子。


    家族裏突然聒噪,三個兒子都被喚醒。


    瓦迪斯瓦夫早婚,他年近半百但更顯蒼老,他的兒子們最大的三十歲,最小的也有二十歲。


    老大索克斯瓦夫(sokswav)不懂老爹何以突然返迴,昏暗油燈下三兄弟都睡眼惺忪。


    “父親,難道出了大事?您……看起來很高興。我們的酒又供不應求了?”


    “是大事。”於是,瓦迪斯瓦夫滔滔不絕說起這兩天在格但斯克的奇幻經曆……


    三兄弟聽得驚心動魄。“想不到,所有丹麥人的統治者突然看得起我們。”長子索克還是不解。


    “還是看看這個吧!”三兄弟看到老爹不慌不忙從包裹掩飾的皮毯子裏展示一把劍,拔掉劍鞘後那閃亮鋼劍令人大吃一驚。


    這劍最離譜得在於用力在木地板杵後劍身會彎折,卸力後立刻迴彈,它的鋒利也輕易砍斷木板而不擔心崩刃和卷曲。


    “這是他們的……寶貝?是父親你的?”


    “注意!他們不是丹麥人,是羅斯人!是全有北方金發劃槳人的大王。”瓦迪斯瓦夫一路想了很多,他決定冒險一把,隻要成了,自己的家族可以暴發。


    因為這三兄弟是自己發妻所生,可惜妻子先自己而去。瓦迪斯瓦夫的女奴搖身一變成了妻子,也給他生育了新兒子,但真正可以繼承家業的還是這三兄弟。


    如果派出三個兒子都意外戰死怎麽辦?長子還有兒子,自己的大孫子會繼承“格丁尼亞伯爵”。


    瓦迪斯瓦夫和留裏克談及了這種極端情況,旋即得到了認證——唯有正妻所生嫡長子的嫡係後代可繼承伯爵,其餘後代是男爵博雅爾稱號。


    事發突然,但他明白隻要明日羅斯人開拔他們就要途徑格丁尼亞。


    羅斯人竟然是守著巨大寶箱發動遠征,隻要把他們伺候好,本村所有的富餘農副產品皆可完成傾銷。


    瓦迪斯瓦夫會和本村其他家族聊聊,在那之前他必須說服自己三個兒子去賭。


    他開始侃侃而談,大說特說美妙前景。


    可長子索克愈發覺得蹊蹺:“父親!精明的您如何變得唯他們馬首是瞻?”


    “住口!現在,這是為父給你們三兄弟謀福利。格但斯克的首領已經得到羅斯王的高度信任,我們人口雖少,可是很有前途。我老了,我希望你們在北部海岸線再造一個小港口,以後咱們和羅斯人直接貿易……”


    瓦迪斯瓦夫思考一個美妙途徑,或許有一天格丁尼亞村會因為商業優勢比格但斯克更占便宜。雖然這在三兄弟看來不切實際。


    兒子們並非不敢忤逆老爹,實在是明日羅斯大軍必過境,一個能讓格但斯克大首領都不戰而降的勢力自己何德何能反對。


    “讓我們參與遠征法蘭克?羅斯人真的可信?”


    “索克。你是大哥,可不要胡言亂語讓你的弟弟緊張。我被封了伯爵,以後你理應繼承這個。你必須跟著羅斯人前往!否則,我們家族的權勢就完蛋了!”


    索克斯瓦夫還是不理解,他眉頭緊鎖抓耳撓腮:“我願意相信他們的強大。可是我要立刻離開妻兒去和他們走?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我又何嚐不是?但是!”老父親使勁敲打一下胸膛:“這是發財的機會。你們要去法蘭克世界搶金子、搶好馬、搶漂亮女人,還有去看看那邊的酒。我老了,你們代表我去那邊見世麵。對了。明日羅斯人會給你新衣服和好劍,你們三兄弟人手一把。你們也都會騎馬,羅斯人會給你們更好的戰馬,我要你們成為英雄!否則給你們的斯瓦夫稱號就成笑話了。”


    三兄弟當然是不情願的,倘若給他們幾天時間冷靜下來好好想,三個聰明人自會計算利弊欣然前往。


    三兄弟和他們的老爹,以及整個格丁尼亞村的民眾都沒時間了!


    新的一天,羅斯軍開拔日。


    留裏克本就知道格丁尼亞村位置存在一個正在發展的沙洲,它已經延伸成很長的海堤,這一點在當地首領瓦迪斯瓦夫處得到確認。


    留裏克中意這個男人,也很期待可以在途徑格丁尼亞再對物資進行采買,而“貨幣”就是馴鹿。


    就如羅斯軍是突然抵達維斯瓦河,他們離開也極為迅速突然。


    天氣依舊陰霾,空氣似乎變得潮濕,也許未來幾天一定要下一場秋雨。


    “幸虧沒有下雨,是時候從這裏離開了。”大清早,留裏克以涼水猛激臉迅速清醒,接著召集戰士們吃完飯後立刻撤灶離開。


    鐵鍋用海水洗一把就得了,它們陸續扔到劃槳長船,戰士拋棄絕大部分搭帳篷的木梁,留下核心的與布匹打捆後扔到長船,為避免靴子濕,他們沙灘赤足將船推到海裏後陸續爬上船,劃著大槳離去。


    海波上大船聞訊起錨,再逆北風向北偏東前進,後續長船緊隨其後,以此繞過那發展一半的沙洲,準備進入西波美拉尼亞海岸線西進。


    與此同時,羅斯騎兵與依舊龐大的鹿群沿著海岸線的防風林北上。


    他們突然離開一如其突然來,這就是羅斯式的傲慢,當他們離開,一批格但斯克居民進抵羅斯舊營,以求在這裏找些還可用的東西,還別說,有的人真撿到了丟失的小刀和手斧。


    未來這些村民就要和依舊駐紮於此的伯恩霍爾姆伯爵談笑了。但雙方的關係經過三天的奇幻經曆已經變得極為和諧,歇漁的人們終於可以大膽得和占據港口的那些金發男人共同開發格但斯克港了。


    馴鹿馱著大量草料和糧食,於是騎兵隊再在海岸線進軍就不必留心荒地突擊放牧做補給,留裏克估計自己隻要不無端逗留,很快即可開始奧德河渡河行動。


    尤其是未來進軍依舊是在卡舒本一族的地盤前進,那位卡西米日搖身一變就成了全軍最佳向導。


    留裏克無意在格丁尼亞逗留,他與瓦迪斯瓦夫約好了,抵達目的地立刻做交換。“也許交易速度之快如同我去超市買一瓶可樂。”騎在馬上的留裏克默默幻想著,因為他相信那些相對其他村子重商的人們無利不起早。


    於是,浩浩蕩蕩的騎兵隊在抵達格丁尼亞村前就已經與當地人相遇,以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形容他們毫不為過。


    當長子索克真正看到了羅斯軍強大軍勢,所有的猜忌都化作了崇拜。


    索克以及兩個弟弟就站在父親麵前。


    “父親,我錯了。羅斯人強大不可敵,看來我應該跟著他們走。”


    瓦迪斯瓦夫舒服得長處一口氣,又看一眼三個兒子:“一會兒見到羅斯王向他單膝跪地行禮,接著立刻跟上他們的隊伍。為父我……會目送你們離開。”


    “遵命。”索克代弟弟們迴複。


    更多的村民連夜把準備好的麥子、草料、奶製品、蜂蜜、木桶封裝的麥酒擺在土路一側。


    能立刻把富餘物資傾銷的機會僅是這個上午,各家族連夜被揪起來開會,他們帶著起床氣與會,歸來又變得興奮癲狂。


    圍在土路兩側的人們多數有著黑眼圈,他們在興奮中折騰一宿,把物資搬到這裏弄得大家很疲憊。可想到可以換到一些強力使役大畜和一批實用鐵器,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留裏克來了,他看到了所謂的格丁尼亞村:“這規模,也許它有五百人?”


    菲斯克隨口道:“他們村民應該都在這裏,人數並不多。”


    “但瓦迪斯瓦夫這個男人在當地絕對有權勢,他昨夜跑歸來,一夜時間全村都在和我們做生意。”


    “這都是大王的威嚴使得他們臣服呀。”菲斯克嬉笑恭維道。


    “你呀,什麽時候會說這種漂亮話了?我喜歡。”


    要在人群中認出留裏克很簡單,他刻意亮出金色馬尾,凸顯他的黃金桂冠,服裝最華麗,連馬頭都做了一番修飾。


    瓦迪斯瓦夫帶三個兒子、全家族老幼站在路前,一聲令下全體單膝跪地。


    各家族觀之也都紛紛跪下,他們毫無心理芥蒂,隻因獲悉隻要把羅斯王哄好了大家都能得到更多利益。


    “哈哈哈!你們都是忠誠的人!都值得羅斯的保護!都起來吧”


    話是斯拉夫語說的,平凡的村民大吃一驚,不禁想著這個金發的北方男人是否有著卡舒本血統,是否本來就是大家的親戚。


    瓦迪斯瓦夫高高興興昂首看著一臉笑意的羅斯王,他立即介紹自己的三個兒子,繼續標榜自己的忠誠。“我的三個兒子交給大王,他們頭腦精明的,也有力量,他們都會騎馬,我想大王可以得到三位聰明的戰士。”


    “竟然拿出三個兒子?你可真是下了血本。”留裏克再瞟一眼那三人,觀其身形每一個的確都較為強壯,就是人人都低於羅斯戰士平均身高。“也好,我收下他們,還有你準備的物資。”


    留裏克旋即聞訊了這三人的名字,無出其右對其中的老大格外上心。


    “索克斯瓦夫?很好。但你現在還不該用斯瓦夫標榜。”留裏克近幾天已經習慣了,這地方的阿貓阿狗都在用“斯瓦夫”做自稱,而真英雄必然鳳毛麟角。“你會戰鬥嗎?你……殺過什麽大型野獸嗎。”


    “我用矛戳死過花豹和狼。”索克如實迴答。


    “殺過人嗎?”


    “這……”索克吃了一驚:“這倒沒有。”


    “但你至少不怕鮮血。敵人如狼如豹,但願你在戰場上依舊有這樣的勇氣。來吧!帶上你的兩個弟弟加入我。記住,你是未來的格丁尼亞伯爵。”


    三兄弟得了三把鋼劍,留裏克很願意戲稱他們是“三劍客”。事實證明他們真的會騎馬,換上羅斯戰袍的確與其他戰士姿態極為相似,雖然他們不懂騎馬作戰。


    於是本村人所有商品瞬間清空,他們也高高興興牽走十頭鹿。羅斯軍如此補充了一批賣酒,這實在是重要而特殊的補給。


    浩蕩羅斯軍略過格丁尼亞,繼續沿著海岸線奔向北方海岸,瓦迪斯瓦夫看著自己的兒子與軍隊消失不見,帶著期待與難以割舍的不安迴家了。“但願,我的豪賭大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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