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全占領蒙塔日後,麥西亞聯軍在當地做了一番休整。


    就算當起騎士安德魯斯宣布臣服效忠,雷格拉夫不可能一瞬間便確認此人及其麾下不多的軍隊是自己的可用之兵。


    他們並不可信,再加上這群人寧可做縮頭烏龜也不做任何像樣的反擊,想著接下來的戰鬥這些人可以有用武之地,那是絕無可能的。


    安德魯斯和他的人根本就不想大戰,這番強迫他們上戰場,一群怯戰者反倒會幹擾聯軍的進程。


    於是,他們都被繳械。


    僅有安德魯斯本人可以保留他祖傳的鐵劍與鎖子甲、頭盔,因為它們象征著一位貴族的榮譽,雷格拉夫斷不會在這方麵無端羞辱。


    至於其麾下戰士的所有武器、防具一律沒收,那些庫存的武備也都沒收。


    被繳械後的守軍倘若再要反抗,那就隻用用木棍、石塊來戰鬥了。因為他們連戰馬、毛驢和牛都被沒收,美其名曰征用。


    甚至於整個蒙塔日城堡就剩下留給當地人活命的口糧,五花八門的富餘物都用來擴充聯軍的實力。


    多虧了安德魯斯帶著他的軍民果斷滑軌,聯軍在得道一批物資補給後再未對當地人實以加害。


    最終的情況與貝孔騎士最初勸降時有所出入。


    又能如何呢?大軍襲來,小小的蒙塔日城堡根本無力抵抗,至少現在大家還留著最後一絲體麵。


    雷格拉夫擁有王爵,他可以自由的冊封某個小貴族為騎士,若


    是冊封諸如男爵、伯爵之類的大貴族,原則上他有這方麵的權力。隻是他再冊封貴族,幾乎不可能立刻兌現封地,所封貴族空有一個僅僅被麥西亞國王承認的名號,一個無地貴族實屬圖一樂。


    安德魯斯則不同,他在歐塞爾伯國是有地騎士,現在投降了麥西亞王國,就屬於麥西亞的有地騎士。當前的麥西亞在名義上是作為阿基坦王國的附屬小王國,於是,安德魯斯已經算是了阿基坦國王麾下一員。


    木堡上飄揚麥西亞王旗,安德魯斯被命令繼續守衛自己的土地,看好橋梁,以保證麥西亞聯軍後續的運糧隊穩定通過。


    聯軍在當地再休整了一個白天,趁著休息的機會,雷格拉夫、布魯諾以及其他貴族,都從安德魯斯嘴裏獲悉了有關歐塞爾更紮實的情報。


    甚至是一個本該由騎士守口如瓶的重大情報——歐塞爾城已經兵力空虛。


    兵力空虛其實是相對的,當地仍有一千名戰士守衛大城。有一千名披甲執銳的戰士駐紮,一般的入侵者的確無力撼動歐塞爾。


    那是一千名精銳戰士,如果有必要,當地守軍還能再突擊武裝一批農民,將軍隊擴充到三千人並非不可能,就是其戰鬥力是否強大難以評估,倒是可以做到聲勢浩大嚇退敵人。


    大量小貴族奉命掏空了自己的家底,他們帶著扈從軍隊跟隨伯爵遠征,唯有那些處於邊境抵達的小貴族未在調令


    名單上,就好似一枚蚌殼,看著它還有堅固外殼,可是內部已經空了。


    一千名戰士僅僅負責駐守歐塞爾本城,其他地方儼然成了不設防的存在,大量的騎士領一瞬間已經喪失了武裝力量,言外之意便是當地人喪失了防禦能力。


    安德魯斯認為這是最重要的情報,他還提及了一項自己認為並非重要的情報。


    原來一段日子前,大量的奧爾良居民浩浩蕩蕩堵在木橋外,自己在得到了大主教批準後,才將等候多時的難民都放出來。


    難民群或有數千人,他們湧入歐塞爾城,至於大主教如何安置難民,就是蒙塔日方麵一無所知的了。


    安德魯斯奉上了很多情報,事到如今他已經顧不得太多,也包括他自己背


    棄了效忠歐塞爾伯爵的誓言。他已經看出來,歐塞爾伯國在新的戰爭中必敗無疑,自己可犯不著帶著蒙塔日的全體軍民,去為了康拉德的「大勃艮第」美夢陪葬。


    既然知曉前方敵人防備空虛,麥西亞聯軍果斷決定大膽突進。


    盧萬河在蒙塔日段寬度有限,它繼續流淌河道逐漸變寬,以至於長船絕對可以暢通無阻地航行。它最終注入塞納河,而在蒙塔日段上遊,超過二十條大大小小的溪流注入它的主河道。


    尤其是一條基本呈現東西走向的重要支流瓦納河。


    瓦納河流速非常緩慢,一來它水流量本就非常有限,二來它的寬度與水深的比例過於離


    譜。河道很多地方的寬度達到折合五十米,可所有區域都可以淌水而行,一些名義上的河道的地方,河水僅僅沒過腳踝。拜這條河流的浸潤,兩岸平坦的土地非常適合耕種,如此美妙的農耕地帶拔地而起的村莊,紛紛成為歐塞爾伯爵或歐塞爾大主教的采邑。


    馬車、驢車以及純粹的馱貨馬匹,輜重隊伍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從蒙塔日木橋謹慎通過。


    安德魯斯震驚麥西亞軍物資充盈之餘,也意識到真是他們帶著大量糧食行動,才不至於將自己領地的財物全部搜刮殆盡。


    雷格拉夫隻洗劫了蒙塔日堡壘的物資,除此外,凡是屬於該騎士領的村莊全都得到赦免。


    至於其他的村莊,注定全部遭殃。


    新的一天,好好休息一番的大軍再度集結。


    他們依舊擺出浩浩蕩蕩的隊伍,士兵押運著輜重車隊,騎兵部隊繼續作為排頭兵。


    他們進入盧萬河的支流瓦納河,這下頭也不迴的奔著正西方前進。


    因為雷格拉夫與他的朋友們已經敲定接下來的行動方陣,軍隊一路向西直接摸到約納河畔,那是一座比盧萬河要寬很多的河流,本地區也僅有它是唯一寬闊且向北流淌的河流。


    在約納河畔還有一個叫茹瓦尼的村莊,它是一座有小港口的村子,占領它作為聯軍攻擊蒙塔日的大營實在再合適不過。


    目標已定,聯軍旋即展開對瓦納河穀的大劫掠。


    一個又一個村莊被


    搜刮一空,因為有著安德魯斯的情報,當戰士們發現各個村莊都是空蕩蕩的,大家不以為奇。本地人一定是受到奧爾良難民群的影響也開始了逃亡,說不定那些難民已經把多個村子搜刮過一遍,以至於聯軍抵達之地,所有繳獲差強人意。


    終於,他們平靜的進軍之路遇到了一個釘子。


    那是「瓦納城堡」(今沙托勒納爾),它是歐塞爾伯爵修造了一個小型軍事據點。當地留有少量士兵駐紮,又有一些村民在此定居。


    本就奉命作為先鋒的貝孔騎士與他的夥計們又是一馬當先,在蒙塔日未曾取得首功的南特的威伯特,兩班人馬二百餘重騎兵直接脫離大部隊。


    他們以泰山壓頂之勢攻占了瓦納城堡,將當地守軍毫不客氣的全部殺死,所有村民也都莫名其妙死在他們的劍與矛下,待當大部隊抵達時候,得勝了重騎兵已經在清點、搬運戰利品了。


    有價值的東西,重騎兵收入自己的口袋。這是雷格拉夫承諾過的,大戰之際兄弟們憑本事劫掠戰利品,好東西自然是先到先得。至於並非貴重物品的糧食,就留著等後續大部隊搬運罷。


    還有那些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頭盔、鎖子甲和皮甲,雖然滿是血汙,將之拎到河邊洗一下還能二次使用。就是被鐵矛桶穿的鎖子甲,洗幹淨後是否還有足夠的防禦力……有總比沒有得好。


    雷格拉夫不挑食,他解除了


    蒙塔日騎士的武裝,所有軍械全部用來武裝自己的無甲步兵,這番看到自己的重騎兵


    秒殺了一個軍事據點,髒兮兮的防具洗幹淨後當然要繼續用來武裝步兵。


    來自香農和安茹的長矛手一樣不挑剔,一身布衣的他們哪怕套上一件破損嚴重的鎖子甲也是信心百倍。


    如果小規模的戰鬥再多一些,麥西亞聯軍的武備將持續加強,一千五百名長矛手全部皮甲也猶未可知也。


    但瓦納城堡就是聯軍在兵臨城下之前遇到的最後一個有防備的軍事據點了。


    突然間,瓦納河出現大拐彎,進一步變窄變淺的河道拐向南方。


    聯軍在河邊紮營,結束了整個白天的豬突猛進。


    他們休息一夜繼續前進,重騎兵照例在前方開路,二百餘猛士沿著一條小溪持續東進,在穿越薄薄的森林後,成功衝到了茹瓦尼。


    威伯特與貝孔在茹瓦尼毫不留情,凡是沒有逃入修道院避難的村民都被他們殺死。


    兩人還沒有瘋狂到要公然殺死黑袍修士,僅有第一時間被教士庇護的村民得以幸存。聽得教士的詛咒謾罵,兩人和他們的夥計們不為所動,重騎兵旋即開始對周圍地區展開清掃,遂在後續大部隊抵達之前,重騎兵將附近的五個村莊清掃一空。


    從瓦納河畔營地到茹瓦尼村,聯軍要徒步走上折合二十五公裏,由於押送著大量物資,這段旅程他們硬是從上午走到了傍晚。


    待雷格拉


    夫抵達戰略目標茹瓦尼,實在得到了一座頗為富裕的村莊。


    當地修道院長以及所有下級教士被扣住,那些已經被殺的村民遺體全部拖曳到河邊扔到水裏,被教士庇護的村民也被士兵帶走。


    雷格拉夫的仁慈僅對自己的臣民有效,至於新晉被俘的村民,已經擁有王爵的他斷不會公開實施處刑。


    老埃裏克心領神會,老家夥與真正的北歐兄弟將這些村民帶到僻靜之地處決,遺體直接扔進約納河裏任其自行漂走。


    如果所有貴族都能被教士們的道德譴責說服,所有戰爭也將在苗頭初現時就消失於無形。


    一個瞬間裏雷格拉夫有一些惻隱之心,他轉念一想,自己麾下戰士以及盟友軍隊,三千餘人的大軍必須得到充足物資獎勵才能保持高昂的戰鬥意願,也就心狠手辣了。


    如此以來,喋喋不休的修道院長變得非常礙事。


    老埃裏克依然是心領神會的。


    於是,在大軍抵達的當日深夜,老埃裏克帶著一眾一頭金發的戰士衝入修道院,他們將教士們直接刺死,在以布毯子將人全部裹起來,再拖曳到河邊扔到河裏。


    雷格拉夫的確沒有下達明確命令,他僅僅是對教士們的存在感到厭煩,於是老埃裏克便施展野蠻手段。待到第二天,有關本地修道院突然間神秘的空空如也,雷格拉夫不做任何點評,對於教士們的失蹤毫不關係,其他人也就諱莫如深了。


    那些


    普通步兵慢慢理解了真相,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君主的狠辣。又能如何呢?大家已經在分享戰利品了,君主正在落實他半年前的承諾,這就足夠了,何必去管本地勃艮第人的死活……


    終於,麥西亞聯軍幾乎做到了兵臨城下。


    茹瓦尼是一個大村,一夜之間他們扔到河裏的死者都不下五百人。


    大量漂浮的死者有不少就在下遊的桑斯城擱淺,桑斯大主教雖然名義上管理者大片地域的事務,如今的他被大貴族擠兌得就隻能管理桑斯一城。


    突然間城外的河畔出現大量死者,隻要稍稍檢查死者傷口即可判斷他們死於刀劍。


    桑斯城當即被嚇得噤若寒蟬,唯有教士帶著鏟子挖坑將收殮的遺體就地埋葬,罷了大主教趕緊封閉城門。


    抵達茹瓦尼村後,雷格拉夫要把


    此地當做進攻歐塞爾的大營,他仍舊不知道「禿頭」查理的大軍合適出現,或是自己進軍太快或是對方故意磨蹭。


    當前,聯軍正處於一個很矛盾的時間點。


    歐塞爾戰役到底打不打。是由麥西亞聯軍先動手?還是等到阿基坦、圖盧茲以及雜七雜八的南方軍隊基本到位了,再聯合發動進攻?


    畢竟誰最先開戰,主要的功勞就是誰的。若是麥西亞聯軍直接攻破了歐塞爾,誰會取得最大的榮耀已經不言而喻。


    尤其此次作戰以擊敗歐塞爾伯國以及整個勃艮第勢力為戰略目標,歐塞爾是敵人的頭兒,


    破了這個城有如打蛇打七寸呢。


    軍隊要進一步休整,貴族們要對下一步作戰統一意見。原則上隻要雷格拉夫願意進攻,他自己帶上主力軍即可把歐塞爾城團團圍住。


    現在,恰恰是雷格拉夫自己有些猶豫。


    值此新的一天,他派遣重騎兵南下武裝偵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此次偵查故意不沿著約納河河道行動,而是在森林之間的寬大縫隙摸索前進。


    就算歐塞爾防禦空虛,當地據稱也有一千名披甲戰士,倘若過早的令城市戒嚴,歐塞爾保不齊就地武裝上千名民兵。


    倘若那時候歐塞爾守軍全體出動,真的要在城外與麥西亞聯軍打一場大決戰……


    雷格拉夫不怕打仗,就怕守軍保衛家園與進攻方死戰,到時候聯軍取得勝利搞不好也是慘勝,那樣對聯軍而言就得不償失了。


    手下的三千大軍是自己的籌碼,非萬不得已不可以全部壓上。


    按照他的設想,身經百戰的貝孔騎士和他的夥計們糾集一百騎兵迂迴偵查,發現小型村莊立刻發動襲擊,也盡量做到將當地村民殺盡以免走漏風聲。也要提防歐塞爾城外的軍營,一旦發現堡壘要塞之類的存在,感覺敵人兵力空虛立刻發動偷襲,如果兵力強大就記錄下來返迴報信。


    於是,貝孔騎士有著較高的自由權限,他糾集一眾老夥計脫離大部隊,沿著一條南北流向的小溪向南方摸索前進。


    與此同時,的確


    有大量村民在連夜逃跑。


    逃亡村民突然被來自南方的神秘騎兵隊截殺,騎兵貼臉騎射,罷了將載著物資的馬車、驢車繳獲。


    這就是雅羅波克的百人隊,羅斯騎兵暫時無暇顧及戰利品,他們意識到繼續向北肯定還有繳獲,在迴收箭矢後高高興興持續北上。


    直到他們與貝孔騎士的一百個兄弟遭遇。


    尷尬!非常尷尬!


    就在荒草瘋長的溪水畔曠野,兩支兵力相當的騎兵隊突然相遇了。


    由於遭遇得太過於離奇,他們一時間都沒想著發動進攻。


    雙方就隔著一箭之地大眼瞪小眼,下意識的他們均將彼此認定為敵人,而且一定與歐塞爾伯國有關的軍隊。


    由於過度緊張,彼此幹脆忽略掉他們彼此在著裝上的相似性。


    譬如彼此都穿著罩衣,貝孔騎士所部,全隊兄弟們在素白布袍上縫著黃色的狀布條。


    羅斯騎兵則是藍色的狀布條。


    最後,還是貝孔騎士最先繃不住了,他高舉起騎矛,號召兄弟們果斷發動衝鋒,以求先發製人取得勝利。


    麵對一百名重騎兵衝鋒,身經百戰的羅斯騎兵隊立刻分成兩組,兄弟們各個箭矢搭在弓柄,開始戰術迂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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