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大漠,寒風蕭瑟。


    微風卷動散落的雪花,打在沙土城牆上,寒氣留在這裏,雪花堆積。


    方圓隻兩裏的大漠小城,在漫天的寒雪之中,好似大海之上的一葉飄零,好似大江之中的一葉孤舟。


    從昨日開始,天氣變得惡劣。


    大風刮了整整一夜,大漠之中的積雪被大量吹動,堆積在沙城的一個角落,成了一片雪峰,這雪峰幾乎沒過了沙城的城牆,進到城裏來。


    清晨的時候,大風停了,空氣冷的,好像能瞬間將人凍結,滴水成冰。


    皇宇辰已經醒了,兩天之內,他將整個沙城轉了幾遍,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用來抵抗西王府敗兵的布置。


    與其說這是一座城,不如說是一個有城牆的,大一點的村子更為貼切。


    齊正業和劉興安兩人在兩天之內恢複如初,尤其是齊正業,醒來之後一頓飯補充了昏迷兩日的量,著實讓幾個送飯的夥計驚的不輕。


    劉興安沒有開口問皇宇辰修煉的事情,他知道,經過赤虹宗的事情之後,皇宇辰發生了一些變化,但他卻並不想去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


    兩人醒來之後,皇宇辰和他們詳細的說明了現在的情況,沙城,即將迎來西王府的敗兵,而他們也有可能麵臨危機。


    對於這件事,齊正業和劉興安兩人沒有發表太多的看法,隻是輕輕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他們遵從師命跟隨皇宇辰,無論皇宇辰去哪,二人也都會跟著。


    經過修煉之後的皇宇辰,整個胸口的漩渦都充斥著精純的火元素,雖然這個凝練的過程十分漫長,但現在,他卻比之前有了更大的信心,即便現在他直接離開沙城,也不怕有人阻攔。隻是他的心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現在不是他被迫留在沙城,而是他自己選擇留在沙城。


    對於西王府敗軍之事,皇宇辰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做為東王府的子弟,也做為現在祈天帝王的親弟弟,在祈天境內發生的事情,他都感覺自己義不容辭。沙城雖然是法外之地,但這裏卻也是祈天的疆土,而現在的西王府軍對於皇宇辰來說,卻是名副其實的叛軍。他絕不可能看著西王府軍將沙城踏平,燒殺搶掠。


    這兩日,他沒有再見過呂之卉,這個女人好像失蹤了,皇宇辰曾經去她的房間找過,裏麵已經空無一人。若不是整個酒肆還有大量的彪形大漢喝酒吃肉,皇宇辰都以為這女人放棄了沙城逃跑了。


    按照之前呂之卉的說法,今日,西王府的敗軍會接近沙城。


    清晨,皇宇辰便頂著寒風,出現在沙城門口,靜靜的看著祈天腹地的方向,默默的等待。


    齊正業還是一嘴的牢騷話,一邊說著該死的天氣,一邊抱怨皇宇辰,一邊跟在他後邊,被寒風吹的直打哆嗦,卻也不見他迴去。


    劉興安到是一臉淡然,他好像已經適應了這種寒冷的天氣,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靠在沙城的大門邊上,一同安靜的等待。


    “宇辰啊,你不是說這沙城的城主是個女子嗎?怎麽幾天下來都沒見到人啊。”齊正業在一旁抱怨道:“如果卻有其事,我看這女的應該是已經逃了,你說人家自己都不守在這,你在這守什麽呢?自討苦吃嗎這不是。”


    皇宇辰沒說話,也沒迴頭去和齊正業解釋,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看著風雪之中的大漠邊緣,看著遠處群山的影子,心情淡漠。


    “不懂就不要瞎說。”劉興安再一旁迴道:“這是祈天的疆土,宇辰是新帝的親弟弟,換句話說,這就是自家的後院,你們家後院來人搶劫,你不管嗎?”


    齊正業聞言皺眉,撓了撓頭,看看劉興安,道:“你這麽說倒也能解釋,隻不過這後院可是有點小,再說,要擋住西王府的敗兵,就憑咱們三個,夠嗎?怎麽不去城裏多叫一些人來?”


    “傳聞這些西王府軍一路燒殺搶掠,和強盜沒有什麽區別了,況且他們人數眾多,即便沙城傾巢而出,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既然不是對手,為何要正麵相抗?”劉興安白了齊正業一眼。


    “那就更不應該在這了啊。”齊正業一瞪眼,道:“我說的不就是這個嗎,人家自己都不管自己的城了,我們為什麽要趟這趟渾水?別說什麽這是自家後院的話,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平常時候,恐怕也沒什麽人來吧。”


    “誰說我不管自己的城了?”齊正業的話音剛落,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齊正業一個激靈,立刻迴頭去看,隻見城內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幾個人,為首的是穿著毛皮大氅的女子,她身後跟了四五個人,每一個都是體型彪悍,長得兇神惡煞的。


    齊正業被人這麽噎了一句,立刻知道正主來了,撇了撇嘴不再說話,劉興安則白了齊正業一眼,也並沒有去打什麽招唿。他們兩人一進城就被迷暈了,即便經過後麵皇宇辰的解釋,但心裏卻還一直憋著一股氣,沒上去和這女的理論,就已經算有涵養了。


    呂之卉帶著自己的幾個人,徑直向城門的方向行來,她也根本就沒有去理齊正業和劉興安,而是直接衝皇宇辰而來,他手下的幾個人站在門口,目光不善的看著齊正業和劉興安。這些人對這兩個皇宇辰的保鏢隻有鄙視,哪有保鏢被正主救了的事,不管從任何角度看,這倆人都太失職了。


    齊劉兩人和呂之卉的手下大眼瞪小眼站在城門口,呂之卉徑直走到皇宇辰身側,順著皇宇辰的目光向遠處看了看,而後笑道:“弟弟,你看什麽呢?”說著,就要上來挽皇宇辰的手臂。


    皇宇辰也不躲,任憑呂之卉挽住自己的一條手臂,心中卻是平靜如水,他輕聲道:“找到救兵了?”


    “你怎麽知道我去找救兵了?”呂之卉詫異的看了一眼皇宇辰,臉上的笑意不減,繼續道:“沒找到,人家不肯幫忙呢。”


    皇宇辰迴頭,看了一眼呂之卉,他感覺呂之卉的氣息有些紊亂,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從容不迫,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你受傷了?”


    “知道關心姐姐了?”呂之卉聞言,笑意更濃,道:“不礙事,不礙事,到是弟弟你,怎麽自己出來了,你就不怕?”


    皇宇辰心中微微一動,他能感覺到呂之卉今天有點不大一樣,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還是之前的樣子,對自己也一樣的熱情,但從她的眼神中,皇宇辰讀到了一種隱晦的神情,他無法立刻分辨是什麽。


    這幾日呂之卉失蹤,連帶他身邊的大胡子帶頭大哥,還有見過的幾個大漢也都不見了,這就隻有兩種解釋,要麽他們是逃了,不過從沙城的表現來看,一切都十分正常,並不像已經逃走的樣子。另外一個解釋,就是去求救兵了,這個解釋在皇宇辰見到呂之卉之後,得到了證明。


    之前在和呂之卉對話的過程衝,她不止一次提到了叢林之中的兇險。作為一個修煉之人,如果隻是一般的猛獸或惡劣的環境,並不能稱之為兇險,從那個時候皇宇辰就懷疑,這蠻荒叢林之中,肯定存在某些勢力,而這個出現在大漠邊緣的沙城,隻是這個勢力放在外麵的前哨站而已。


    換句話說,呂之卉,隻是給這個勢力看門的,沙城,隻是橋頭堡。而這次呂之卉肯定去往了密林尋求這個勢力的幫助,現在看,好想並沒有太好的結果。


    “答應的事情,是必須做到的。”皇宇辰淡淡的迴了一句,心中卻對呂之卉有了一絲沒來由的同情。


    這個女子,絕對不是表麵看起來這個樣子,她在這樣的夾縫中生存,一邊要麵對城內這些不法之人隨時可能帶來的威脅,一邊還要麵對密林之中的某個更大的勢力,同時還要確保沙城無虞,確實不大容易。


    “姐姐沒看錯你。”呂之卉聞言臉上笑意更濃,緊緊的抱著皇宇辰的胳膊,整個人都要貼上來了,口中道:“之前姐姐和你說的話都不算了,你現在就走吧。”


    說完,呂之卉鬆開了皇宇辰的胳膊,衝皇宇辰笑道:“不過姐姐怕是不能陪你去密林之中了,你自己去的話,記得一定要小心,無論碰到任何事,千萬不要衝動。”


    皇宇辰看了看呂之卉,嘴角微微動了動,想笑,卻並沒有笑,他輕聲道:“怎麽,呂小姐,你是覺得沙城已經守不住了,打算死在這?”


    “說什麽話呢,討厭。”呂之卉聞言,在皇宇辰的身上輕輕的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臉上卻笑道:“你想多啦,姐姐的本事你還不清楚?不就是一些敗軍嘛,還要不了姐姐的命。”


    “呂小姐迴去吧,西王府敗軍的事情,交給我就好。”皇宇辰不再去看呂之卉,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遠方,心中卻比之前更加堅定了。


    這次見到呂之卉,皇宇辰的感覺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區別,這區別主要是因為呂之卉的表現,雖然看起來和之前差不多,但這種微妙的變化卻無法逃過皇宇辰的感覺,因為他之前根本就沒有怎麽接觸過女子,尤其是這種密切的接觸。故此,呂之卉有一點微妙的變化,都逃不過皇宇辰的感覺。


    “傻弟弟。”呂之卉收起了臉上那種招牌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恬靜的微笑,她再次挽住皇宇辰的胳膊,將自己的頭枕在皇宇辰的肩上,眼眶忽然變的微紅。


    皇宇辰沒有說話,左右,風好像更大了,但他的內心,卻無比的平靜。


    不多時,遠處的風雪之中,隱約的出現了數道黑影,這黑影越來越多,片刻之後,這些黑影穿過了風雪,越來越近。


    殘盔破甲,步履蹣跚,人數越來越多,但他們行進的速度,卻十分緩慢。


    “來了。”皇宇辰明顯感覺到呂之卉挽自己手臂更加用力,他看著遠處出現的人群,心中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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