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界門消失的,十日後。


    司騰沙地邊緣,茫茫雪原之中。


    寒風唿嘯,卷起地上落雪,向遠方飄去。凜冽的寒風就好似鋒利的刀片,吹到人的臉上,一陣生疼。


    雪原之上,三個身影,緩慢的向前行進。


    自從從赤虹宗出來,皇宇辰和齊正業劉興安三人,已經在這茫茫的雪原之中,行進了將近十日。除了中途碰到一個還有人煙的村鎮,補給了一次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人煙。


    司騰沙地之邊,本就是萬裏無人,再向前去,便是一片荒蠻林地,而地圖上記載的地方,也就在這片荒蠻林地之中。


    頂著風雪和寒冷,即便三人都是修者,也有些頂不住了。最近這段時日,每日休息,三人隻能選擇一處略微背風之地,在雪地上挖出一個可容納幾人進入的坑洞來,簡單的休息一會罷了。幾日下來,這樣殘酷的環境和行進方式,也著實讓三人吃盡了苦頭。


    不過還好,皇宇辰的心情還算不錯,赤虹宗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心中雖然擔心大哥皇元武在帝都的戰事,但戰爭之事給他本身也幫不上什麽忙,故此才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清楚當年父王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有弄清了這些,後麵發生的這一切事情,他才能完全弄懂。


    經過赤虹宗之後,皇宇辰體內的能量構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兩條經脈已經完全碎裂,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之中,取而代之的,胸口處出現了一個外人無法看到的漩渦,自然之力進入這個漩渦,被漩渦之中的混元陣煉化,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式的能量。皇宇辰並不知道這能量還能不能叫鬥氣,他隻知道現在他體內的能量可以隨時調動,根本不需要之前快速運轉周天經脈了。


    此刻他若想要施展什麽術法,完全隨心而動,體內的能量就好像他的四肢一般,調用自如。


    這樣的變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其他人見過或者擁有過,皇宇辰也分辨不出這其中的禍福來,不過自己在赤虹宗中經曆了幾次生死,此刻能夠活著去探尋心中的秘密,已是不宜,況且現在看來,體內的這個能量漩渦並沒有給自己帶來絲毫不便,相反還讓他的能力提升了。


    他也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算是個什麽級別,這幾日也和齊正業劉興安兩人聊了聊,兩人對這樣的變化也完全是一臉茫然,若不是皇宇辰用出了這種純白色的能量,他們還完全不能相信。雖然不知這能量到底是怎麽來的,不過既然能夠通過自然之力補充,那就一定還是自然之力範疇之內的力量。何況之前在赤虹宗,界門出現之後,也曾經出現過這種純白色的能量。


    劉興安分析,這種純白色的能量應該和瞬行界有關,因為疾影和素容兩人也使用過類似的能量,看起來這種能量好像要完全超越鬥氣,隻是現在皇宇辰完全不知道怎麽使用罷了。


    對於現在惡劣的環境和漫長的旅途,期間齊正業也抱怨過幾句,他和劉興安之前是在宗門修行,後來去了東王府,再後麵就一直守在皇宇辰身邊,要說也完全沒有受過這種苦。不過見皇宇辰也咬牙堅持,而且去這個洞穴是他們師尊徐修平的命令,他也隻能咬牙堅持了。


    “這鬼地方,連個人煙都沒有。”今日的天氣比前幾日好一些,風也比之前小了很多,不過還是寒風凜冽,齊正業呲著牙,跟在皇宇辰身後,又忍不住抱怨道:“宇辰,不是我說你,上次咱們路過村鎮的時候,就應該多拿些糧食的,前麵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人煙,咱們的糧食可是要吃完了。”


    皇宇辰聞言,迴頭衝齊正業微微一笑,道:“向前不久,就可進入叢林,叢林之中自然有野獸出沒,師兄若是覺得啃這些幹糧難以下咽,到時候倒是可以打些野味來吃的。”


    皇宇辰的話說的輕描淡寫,這惡劣的天氣好像根本就不能影響他的心情。自從從赤虹宗出來之後,齊正業和劉興安都感覺皇宇辰好像有些變了,變得比之前更加成熟了許多。一路上雖然風餐露宿,作為一個一直在王府之中長大的皇族子弟來說,皇宇辰能夠忍受殘酷環境的程度,已經隱隱超過了他們兩個山間野人了。


    齊正業眨了眨眼,沒再說話。這幾天他抱怨了幾次,皇宇辰每次都是輕描淡寫,其實對於他們幾個修者來說,這樣的環境並不足以要他們的性命,至多是會十分難受罷了,齊正業抱怨也並不是因為不願前行,而是性格使然,但皇宇辰最近的表現,卻的確出乎了他們兩人的意料。


    “師兄,你沒覺得,宇辰最近好像有點不大一樣了嗎?”齊正業故意放慢了腳步,等身後的劉興安上來,輕聲對劉興安道:“之前都是咱倆帶著他,現在卻像是他帶著咱倆了。”


    劉興安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道:“當夜宇辰到底經曆了什麽,咱們都無從得知,不過就從咱們看見的這些來分析,當夜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你我的想象,又是瞬行界,又是赤虹宗尊者,後麵又出現了一個讓心心悸的石門來,我們沒有直接參與都尚且心神巨震,何況身處漩渦中心的宇辰。他現在是比之前沉穩許多了,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太多,咱們沒法想象宇辰到底經曆了什麽。”


    “就不到兩個時辰,你說能經曆什麽。”齊正業有些不解:“他這哪是有點變化,按我所說,就是有些性情大變了,若是按照之前,他必然會想辦法改善現在的情況,但現在卻完全不是這樣,咱們行進的這麽簡單,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你看到的是兩個時辰,可到底他經曆的是不是,那就不可知了。”劉興安輕聲迴道:“你我都進過時空之門,也都親眼見過這世上的頂尖人物,在他們手下,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劉興安言罷,齊正業立刻想到了之前在東王府,被許風帶入時空之門之後的情形,那一夜東王府發生的事情,也著實讓他心有餘悸。尤其是後來出現的白衣老者,輕描淡寫的化解了東王府的危機,而且能準確的找到他們幾人在時空之門之中的位置,當真是駭人聽聞了。


    “好了,別說了,快些跟上去吧。”劉興安說完,看了齊正業一眼,輕笑一聲,上前幾步,跟在皇宇辰身後。


    三人繼續前行,又行進了兩個多時辰,透過遠方的飄雪,遠遠的看到一座低矮的城牆,齊正業立刻瞪大眼睛,指著前麵道:“快看,前麵有一座城!”


    皇宇辰此刻正在思索事情,被齊正業一說,立刻抬頭去看,隻見前往飄雪之中,的確有一座城牆低矮的城池,就在林地的邊緣,在這茫茫的雪原中,就好像沙漠之中的一葉綠洲。


    “真的是座城。”皇宇辰眉頭微皺,道:“我對祈天的山川城池了如指掌,從未見任何典籍地圖之中標注,這裏會有一座城池啊。”


    劉興安這時來到皇宇辰身側,抬眼向前看了看,道:“典籍和地圖也不盡然,宇辰你看這城,城牆低矮,占地至多幾裏方圓,這樣的一座邊陲小城,沒有標注在帝國的地圖之中,也是有情可原的。正好我們的補給也不多了,不如進林之前,我們先進這城池歇息一晚,也好解解身上的疲累。”


    皇宇辰看了看劉興安,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輕輕點頭,而後三人加快步伐,直奔前方的城池而去。


    幾裏的路程,從看到這城池開始,三人加快步伐,卻也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到了城池附近,隻見這城池城門大開,左右也根本沒有守軍,好像是讓人隨便進入的樣子,這卻讓皇宇辰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怎麽沒有守門的軍士?”皇宇辰眉頭皺了皺,透過城門向內觀瞧,城池並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那麵的城牆,但城內行人頗多,這明顯是一座有人居住的城池,並不是空城或棄城。


    “這種邊陲小城,哪裏還需要什麽守門的軍士,你說誰沒事會像咱們一樣費這麽大的氣力來這裏啊。”齊正業在一旁不以為然道:“依我看,這裏說是一座棄城也為過,你說你要是地方官員,真的會派人過來把守城池收取稅款嗎?恐怕這收上來的稅款,都不夠路費的。”


    “先進城再說吧。”劉興安衝皇宇辰笑了笑,先一步邁開腳步,直接進了城內,齊正業緊隨其後。皇宇辰雖然感覺有些不大對勁,但還是跟著兩人的腳步進了小城之中。


    城內,車水馬龍。


    小城雖不大,但五髒俱全,沒有守城的軍士,卻也沒有城主府等一類帝國製式的建築,左右的城牆上也不見插著任何軍旗,這裏更像是一座無主的城池,不過城內的各種建築,看起來卻有些滄桑。


    街道上的行人不少,但看到他們三人,都明顯投來好奇的目光,顯然,這樣一座邊陲小城,地處偏遠,也真的很少會有外人來此了。


    “哎,你們看,那邊有一家客棧。可真沒想到,這樣的城池內居然還有客棧。”齊正業伸手一指,皇宇辰順著看去,果然在一旁看到一家掛著酒幌的客棧,齊正業和劉興安兩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看到客棧之後,直接便走了過去。皇宇辰看了看左右,路上的行人紛紛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些別扭,趕忙快走幾步,跟上齊劉兩人。


    與其說這是一家客棧,倒不如說這裏是一家酒肆,皇宇辰推門進去的時候,這不大的店麵之中,居然坐滿了客人,他們紛紛被齊正業推門的聲音吸引,目光一下齊刷刷的都投了過來。


    最先進去的齊正業被他們一瞪,有些楞了,訕訕的笑了笑,看看一旁的櫃台,問道:“老板,住店。”


    酒肆的老板正在櫃台之後支應,看到齊正業等三人開始也是一愣,而後立刻就反應過來,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三位客官裏麵請。”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旁伺候的小二立刻上來引路。


    三人順著酒肆的大堂向後走,酒肆之內再次迴複了嘈雜,多人喝酒,高聲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祈天變天了!”一人高聲道。


    “當然聽說了,不過這消息可是傳的挺快的,這才幾天啊,咱們這裏居然都收到消息了。”另外一人大口喝了一口酒,道。


    “那是自然,祈天的大事,換了皇帝嘛,怎麽能不快。”


    “聽說現在的新帝,是之前皇帝的爹的弟弟的兒子,怎麽這麽亂呢。”


    “亂什麽亂,不就是東王府的小王爺嗎,聽說他平定了三王之亂,然後自己登基座殿了。”


    皇宇辰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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