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宇辰跟著一眾軍士,速度不慢,大約用了兩個時辰左右,便出了戈壁的核心區域,等看到平金城城池的時候,太陽已然西斜。


    軍士由傍晚時分,進入平金城。路過新兵演武場的時候,皇宇辰刻意去看了,發現演武場已然修複,煥然一新,有零星的軍士正在做守衛工作。他之前離開這裏時,並未看到演武場被摧毀,但確實在遠處觀望的時候,看到了詭異的黑色氣體,後麵才從許風的口中得知,那是寧乙的陣法秘術。


    風塵仆仆的進入平金城,待進入武府,在前廳簡單肖一搏之後,皇宇辰才在心中長出一口氣。


    進入城池自然無人阻攔,由四十幾名百夫長帶隊,即便多數人不認識皇宇辰,也沒有人上前排查。


    讓其他百夫長歸隊,馬孝和皇宇辰進入武府前廳,皇宇辰跟在馬孝身後,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前廳之上的肖一搏。他明顯看到肖一搏眼中爆出一道精芒,顯然有些興奮,但這情緒被強行壓製,隻是淡淡的衝皇宇辰點點頭。


    皇宇辰麵帶微笑,沒說什麽,隻是安靜的站在門口,等著馬孝先和肖一搏匯報昨晚的情況。


    皇宇辰靜靜的站在門口,沒仔細去聽馬孝的匯報,隻是看到馬孝從懷中取出一摞急件專用的信紙,放在肖一搏身旁的桌子上,然後便躬身退下。路過皇宇辰的時候,覺有趣味的看了他一眼,二人相視一笑。


    這一路上,皇宇辰一直緊跟大隊人馬,直奔平金城,那個時候馬孝對皇宇辰的懷疑便減弱了許多。若皇宇辰的令牌是用其他手段獲得的,那必然不敢跟隨己方這麽多人迴去平金城。若見到肖一搏,不認得他,即便他手中持有東王令,也必將被擒獲。


    能持有東王令之人,必然是東王府的核心,四城主作為東王府的核心領導層,所有東王令的去處他們都知曉,在這點上,沒有人能作假。


    皇宇辰衝馬孝微笑點頭,馬孝出了武府前廳,皇宇辰這才上前幾步,站在肖一搏麵前,拱手道:“見過肖叔叔。”


    “你娘的!”還未等皇宇辰反應過來,一隻大腳直接踹在他的臉上,他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躺在前廳的地麵上,臉上甚至還掛著微笑。隨即,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上傳來,這才明白是怎麽迴事。定然是這老爺子心急如焚,見到自己之後,實在忍不住了,這就出手揍上了。


    連忙一個翻身從地上起來,迎麵又看到一個碩大的拳頭。


    皇宇辰見狀心中一緊,躲也不敢躲,還手就更不敢了,隻的硬著頭皮站在原地,等著肖一搏的拳頭砸在臉上。


    下一刻,皇宇辰覺得一隻大手忽然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睜眼一看,直接肖一搏站在自己身前,神情有些複雜,有幾分憤怒,也摻雜幾分心疼。


    肖一搏拍了拍皇宇辰的肩,那一圈最終也沒打下去,他看到皇宇辰,心中忽然有些舍不得。


    “小子,你是要吧老子急死嗎?”拍了拍皇宇辰的肩之後,肖一搏語氣不善的道:“來,你跟我後麵來。”說著,一把拽住皇宇辰的耳朵,直接拎著他向前廳後麵走去。


    皇宇辰耳朵被肖一搏拽住,頓時一陣呲牙咧嘴,但不敢有絲毫造次,跟著肖一搏往前走,口中輕聲求饒道:“肖叔叔,你輕點,輕點。”


    “輕什麽?”肖一搏迴頭瞪了皇宇辰一眼,這一眼,讓皇宇辰立刻不敢說話了,悻悻的被拽著耳朵向前走,肖一搏順便拿上了放在桌子上的信紙,徑直拽著皇宇辰走入了前廳後麵。


    武府的大廳之後,是一處較為私密的空間,平時隻有最高將領可以入內,這裏是探討較為機密事件或行動的地方,較前廳來說小了許多,屋內之後幾把桌椅,但相對來說更為安全。皇宇辰的身份並未公開,況且肖一搏還有許多話要和皇宇辰說,故此將他拽了進來。


    進入後麵的房屋之後,肖一搏一把將皇宇辰扔在椅子上,將手中信紙遞給他,一臉不悅的道:“你看看,這都是昨日在追日宗內部臨摹下來的陣法,你認不認識。”


    皇宇辰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麽又沒敢說,手中拿著信紙,下意識的就看了起來。


    這一摞信紙碼放的十分整齊,按照陣法的符咒刻錄方式拍好了順序,甚至第一張紙上還有詳細的符咒分部圖。皇宇辰隻看了一眼,立刻眉頭皺起,也不再管肖一搏,徑直站起,將手中的信紙一張一張的擺放在地上,仔細的研究起上麵的符咒來。


    這陣法皇宇辰之前從未見過,他學習的陣法圖形,都是圓形排列。圓形排列的陣法有一個好處,就是韌性較高,不會被大量的能量湧入衝毀,而且圓形排列的陣法可以容納更多符咒,變化也會更多。


    但此刻手中的這些陣法,居然都是方形排列,皇宇辰之前根本就沒見過,心中覺得驚奇,就這麽直接在地麵上研究起來。


    符咒臨摹的較為仔細,但可能是並不懂符咒的原


    因,不能臨摹其中精髓,皇宇辰依照臨摹的圖形,在空中刻畫了幾次,便找到了這陣法使用的基本陣根,離字決,並不是什麽高等級的陣法。


    細細看去,皇宇辰在半空中一個個的刻畫符咒,仔細研究裏麵的規則,隨即沉浸其中,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許久之後,皇宇辰這才長出口氣,抬頭看向肖一搏,臉上帶著一絲興奮,道:“我知道了,這是某種聚合能量的法陣,應該是可以過濾自然之力之中的特殊能量而為己用,隻是我不知道原始的刻畫順序,無法複製。要是寧前輩在……”


    說到這,皇宇辰忽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僵,愣在當場。


    他想起了許風和自己說過的話,寧乙,被放進了時空之門,可能,再也無法相見了。


    想到這,皇宇辰眉頭皺起,站在當場,不再說話了。


    “哎……”肖一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衝皇宇辰道:“寧小子失蹤了,我檢查了所有的地方,也沒見他的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逃了之後,我迴到城裏,剛想給你大哥上書,那個許風就出現了,他和我說,寧乙沒事,隻是見不到了。真是該死!”


    說話間,隻聽“嘭”的一聲脆響,肖一搏徑直用左手捏碎了椅子的扶手,他心中氣惱異常,活了這麽久,從未像昨日那般憋屈,連手都還不上,就這麽損失了寧乙,這讓肖一搏心中如何能不氣。


    皇宇辰見肖一搏樣子,立刻開口道:“肖叔叔你也別太氣惱,那許風也找到我了,和我說了寧前輩的事,據我猜測,寧前輩應該沒有生命之憂,隻是他施展的秘術實在霸道,怕是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了。”


    “什麽?”肖一搏聞言,立刻瞪眼,道:“那許風找到你了?在哪?可是在追日宗?”


    皇宇辰心知肖一搏擔心,連忙道:“是在追日宗,肖叔叔,之前你的預備護衛左心,是追日宗人,他進入咱們府軍,為了就是接近肖叔叔,然後接近我。不過這次追日宗之事,也是陰差陽錯,那左心原本以為,許風出現會立刻將我擒住,他沒料到我會和他一同進入戈壁深處,就這麽跟著他進了追日宗的宗門。”


    說著,皇宇辰想到了左心對自己的冷嘲熱諷,說自己簡直就是個傻子。之前聽並不覺得什麽,但現在迴味起來,左心這話中可能還有什麽其他意思。有可能,這人根本就不想帶自己去追日宗,隻是自己要求,無奈之下才將自己帶到追日宗總部的。


    再仔細想想這一路上發生的事,皇宇辰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左心忽然發難,卻是在自己出言和他對峙的時候,在那之前,他沒露出一點異樣,而在追日宗的人出現之後,左心明明是距離自己最近,也是最有可能忽然將自己擒獲的,但他卻全城圍觀,沒有動手。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你被他們擒住了?趕緊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肖一搏一聽皇宇辰這麽說,心中立刻後怕起來,趕忙讓皇宇辰詳細說。


    皇宇辰壓住了心中思緒,將自己在追日宗內的所見所聞,悉數和肖一搏講了,也說了許風找自己的事,但他隱藏了自己能改變時間流速和時空之門秘密的事,畢竟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而且這事情牽連可能很大,和肖一搏說了,也是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至於他是怎麽逃出追日宗的,皇宇辰一語帶過,隻說是許風不知用了什麽術法,自己眨眼之間,就出了追日宗,後麵就遇到了來追日宗的己方軍士,再後來,就和他們一起迴來了。


    “這個許風倒是沒把我怎麽樣,和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就走了,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出現,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找我。”皇宇辰說著,撓了撓頭,一臉無辜的看向肖一搏。


    肖一搏目光閃動,看著皇宇辰,不知心中在想什麽,而後他張口道:“好了,你無事最好,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吧,我給你傳點吃的,就在這裏吃吧,我還有事情要做,不陪你了,累了,你就後麵找間房子去睡。”


    說著,肖一搏也不再去管皇宇辰,徑直起身,直接從正門出去了。留下皇宇辰自己,覺得有些愕然,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才轉圜過來,心中想著肖一搏方才的情緒變化,覺得今天的肖叔叔好像哪裏不大對勁,但卻沒有多想,再次蹲下,研究紙張上的陣法去了。


    出了前廳的肖一搏,眉頭緊皺,他徑直去找了今日帶隊的隊長馬孝,有些事情必須詳細問清楚,方才皇宇辰在場,他不好直言相問。


    馬孝的駐地就在武府之中,出了前廳,直奔演武場,沒過多久,肖一搏便在馬孝的駐地看到了正在等待自己的他。馬孝見肖一搏來,麵帶微笑起身,向肖一搏行禮。


    肖一搏眉頭緊皺,微微擺手,徑直坐在了屋內的椅子上,看向馬孝,道:“坐。”


    馬孝聞言,坐在肖一搏身旁,見肖一搏麵色沉重,便將臉上的笑意收迴,等著肖一搏問話。


    “看你樣子,是在這等著我來找你了。”肖一搏看著馬孝,麵色恢複平靜,開口問道:“說吧,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的。”


    “是。”馬孝應了一聲,低聲道:“迴稟城主,確實有些蹊蹺之處。”


    “首先,今日末將帶迴的少年是忽然出現的,這茫茫戈壁之上,一片淒涼,他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馬孝聲音低沉,繼續道:“和他聊了幾句,這青年對追日宗內的情況十分熟悉,與末將說他之前被追日宗的人所擒,進入了追日宗內部,而且還說他們內部有陣法,讓末將格外小心。”


    “可末將後麵探查,未發現什麽危險的陣法,反倒在追日宗內部的石室內,發現了逃脫的密道,直到三裏開外。”馬孝說到這,停住了言語,靜靜的看著肖一搏。


    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即便現在皇宇辰迴到了平金城,而且和肖一搏見了麵,身份首先已得到肯定,但這並不表明馬孝對他沒有了懷疑。


    事實證明,馬孝的懷疑是絕對有跡可循的。


    皇宇辰看起來比同齡人成熟些,這與他在沙場之上的磨礪不無關係,但再怎麽成熟,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是如何憑一己之力逃脫追日宗的?


    追日宗內的密道都是馬孝親自查探的,不說別的,光是打開通道的石門就極厚,而且上麵附著較強的能量,若說皇宇辰憑借一己之力破開這洞穴,馬孝絕對不信。


    如此推斷,便又出現了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皇宇辰可能與追日宗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將皇宇辰放出來,而皇宇辰負責拖延東王府軍,從而給內部人創造逃脫的機會。


    如果這樣講,皇宇辰忽然出現在戈壁之中也就可以解釋了。


    肖一搏聽了馬孝的話,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皇宇辰已然和他說了是如何逃出追日宗石室的,是那許風參與並且幫忙,皇宇辰才逃出生天。關於許風擁有的詭異的能力,肖一搏是親眼所見,對此他沒有什麽懷疑。隻是他不清楚,皇宇辰到底和許風達成了什麽協議,能讓許風將他從追日宗內部帶出,而且還安然迴來了。


    現在馬孝看出了蛛絲馬跡,那就證明此次前去的府軍都看出了些端倪。今日營中發生這麽大的事,每個人都精神緊張,此事若不處理得當,必然會影響東王府的威信。


    肖一搏沉思片刻,抬頭對馬孝問道:“這樣的想法,是你自己有,還是全軍都有?”


    “額……”馬孝被肖一搏忽然的問話問的一愣,思索了一下,才道:“此事末將沒對任何人說,也未曾和任何人討論,隻是末將自己的猜測,至於其他將軍對此事是什麽看法,末將並不知曉。”


    肖一搏輕輕點頭,繼續問道:“你可知道,現在軍中對昨日發生之事,到底有什麽看法?”


    “軍中對此事猜測頗多。”馬孝隨即迴道:“不過大多數人都猜測是王府出現了什麽棘手的敵人,故此才在新兵演武場大打出手,以至於毀了新兵演武場。新兵大多數都感歎修為高手的能力,老兵呢,大多數都在猜測這潛藏的敵人到底是誰。”


    “城主您也別多想,出現這樣的事,有些流言是正常的,好在現在言論還未達到不可控的情況,大家對王府,還是很有信心的。”


    “按你所想,昨日發生之事,應該怎麽解決?”肖一搏看著馬孝,麵色平靜,低聲問出了這句話。


    馬孝聞言,心中一驚。他自然看出了肖一搏和之前隨他一起迴來的少年關係匪淺,自己又說了懷疑的話,這事若是弄不好,可能肖城主會給自己小鞋穿。心中快速斟酌了一下,而後開口道:“城主大人,末將方才言論,都是職責所在,並非針對任何人,末將將知道的和猜測的都和您說了,要怎麽定奪,全聽城主安排。”


    對於馬孝,肖一搏還是比較信任的,能在東王府做到大隊長的級別,麾下千軍,必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輩,而且這樣的人,都對東王府絕對忠心。他方才說的這些話,隻是擔心皇宇辰的身份罷了。


    “今日隨你們迴來的少年不是別人,是我的侄子。”肖一搏平靜的看著馬孝,謊話張口就來,現在必須給皇宇辰一個可靠的身份,不然此事若在軍中流傳開了,加之之前發生的異變,可能會在軍中泛生出許多事來。如此多事之秋,必須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


    馬孝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心中立刻明白了,肖一搏說這話的意思,不是這少年真是他侄子,而是這少年的身份隱晦,但絕對可靠,對外必須這麽說。


    隨即,馬孝起身,對肖一搏拱手抱拳,輕聲道:“末將明白了。”


    “好。”肖一搏點點頭,徑直站起,看也沒看馬孝一眼,直接出去了。


    馬孝看著肖一搏離去的背影,心中仔細又思量了一番,隨即也出門,將昨日和他一起出任務的四十名百夫長,召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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