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因監測陣法的反噬,此刻已陷入昏迷之中,葉觀無法從其口中得知方才發生的細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方才戰場上死去的雙方軍士,產生的死氣,均被某人用特殊手段聚攏,至於去向何處,卻不得而知。


    這能量精純,超出想象。


    之前長鄉城之戰,雙方死傷應有萬餘人,如此多死傷所產生的能量將及其恐怖,但即便這樣,那背後之人仍未停止收攏死氣能量的動作,這足以說明,他所需要的能量,可能遠遠超出想象。


    簡易的營帳被快速搭建完畢,葉觀坐在自己的營帳之中,眉頭緊皺。


    經過方才一場戰鬥,所有軍士反而輕鬆下來,未知的才是可怕的。在見識到了敵軍的戰鬥力之後,所有軍士好似都鬆了一口氣。戰爭他們經曆了無數,上戰場的次數更是不勝枚舉,知道了敵人的行蹤,剩下的事,幾乎不用葉觀吩咐,整個部隊便自己運轉起來。


    數隊斥候分幾個方向向丘昌城摸索而去,之前城牆之上的軍士棄城逃亡,命令下的也十分果決,敵人撤退的很幹淨,這也就說明敵軍在後麵肯定還有後手,派斥候前去的目的,便是探查敵軍的虛實。


    同時,在寇龍的安排下,兩個大隊的軍士被拆分成了數個小隊,分別埋伏在軍營四方數裏處,設置暗哨,避免己方情報被敵方斥候探聽,也同時可發現周圍任何蛛絲馬跡。


    軍營之中人影攢動,軍士各司其職,能用的上葉觀的地方,確實不多。


    近衛軍和馳狼軍都是身經百戰的虎狼之師,四位將領也是無數功勳在身,這樣的推進戰,其實也無需葉觀多布置什麽,見招拆招罷了。


    此刻葉觀腦中想的,全是申屠炎背後之人的事。


    他隱隱覺得,申屠炎背後這人,可能和之前看到的綜丘山大陣有什麽關係,但具體有什麽關係,他參不透。


    而且在他的理解範圍內,也從未聽說有什麽事情可以用到如此龐大的能量,這麽多死氣,加在一起,維持天清城陣法都足夠了,更不可能是用來給個人修煉。


    如此想下去,葉觀眉頭越皺越深。


    綜丘山丘昌城的戰鬥已然打向,在之前葉觀雖然說過,盡量避免敵我雙方傷亡,但戰爭一旦開始,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製的了的。若拿背後之人真的如此需要死氣,他占據丘昌五城,數十萬百姓在內,即便東王府不再進攻,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自行製造殺戮,以此來滿足自己所需。


    之前強迫百姓兵上戰場之事,便可見一斑。


    此刻,葉觀有些懊惱的發現,若不弄清這背後之人的目的,無論之後怎麽做,都極為不妥。


    東王府拿下丘昌城,葉觀心中一點都不擔心,若是放手讓幾位將領去做,他們可能有上百種方式在短時間內拿下整個丘昌城區域,但這樣做無疑會造成大量傷亡,死傷之人越多,對背後那人便越有利。


    左右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葉觀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本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但此事卻事關重大。飛地日後必然是東王府領土,但現在發現,在這領土之上,有許多無法掌控之事,任何一個拿出來,都讓葉觀無比頭疼。


    首先,飛地之內有一個超然的存在,天清城。這城池的地位,無論飛地世俗被誰統治,亦或是一直都是散沙狀態,都無法撼動。日後東王府統治飛地,必然要和天清城打交道,而天清城擁有的絕對武力,就表明無論東王府做什麽,都完全無法取代天清城的地位。


    還有就是這申屠炎背後之人,到了此刻,已經絕對可以證實,申屠炎背後定然有一人,這人不知是否修煉死氣,但卻一直收攏死氣。此時東王府和飛地之間的戰爭,十有八九和這人脫不開幹係。能操縱如此龐大能量之人,葉觀自問不是對手,東王府任何一個高手,也絕不是此人對手,如此一來,甚是頭疼。


    再有,便是之前自己發現的神秘陣法和並未探明作用的地宮,自己在發現這地宮入口的時候,忽然出現一人,自稱來自未來,若自己探明這地宮的秘密,會直接導致皇宇辰死於非命;而此人還能使用混元陣,當著自己的麵消失無影。無論是神秘的地宮,還是忽然出現的神秘人,也都讓葉觀頭疼。


    還有就是天清城主帶著兩個尊者在烏鳳城布置的陣法,到底是何用處,葉觀也並不清楚,想來也絕對不是單純的聚攏自然之力那麽簡單。


    想想這些事,葉觀越來越明白,這飛地,遠不像之前看起來那麽簡單。其內勢力盤根錯節,彼此牽製製衡,隱藏高手各有陣營,到現在都無法完全弄清飛地的隱世高手到底有多少。而此刻的東王府,卻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若此刻葉觀向皇元武表明情況,要求大軍撤迴東王府區域,那就預示著東王府隻剩進軍帝都一條路,再也沒有了後退的方向。


    向前,荊棘遍地。向後,艱難險阻。


    葉觀覺得腦中亂成一團,就這麽枯坐著,一直到天色漸白,黎明時分。


    黎明時分的天氣,還顯得有些清冷。桌上的燭火早已燃盡,深山之中,清晨的水氣很重,在書案之上形成薄薄的一層。外麵,淡淡的薄霧升起,顯得整個綜丘山無影重重,讓人感覺心情壓抑。


    葉觀輕輕的吐出口中濁氣,枯坐了一夜,也並未找到任何解決的辦法。東王府,現在就想一個龐大棋盤上的棋子,即便明白了棋局的部分形勢,卻也無可奈何,還是要硬著頭皮向前走,無論前方有何物。


    外出探查的斥候,在黎明之前歸營,已發現了敵軍蹤跡。


    發現敵軍蹤跡的地方,便是丘昌五城第一城。斥候迴報,至丘昌城下,未發現任何敵軍蹤跡,也沒有伏兵跡象。丘昌城城門緊閉,城頭之上旌旗招展,但卻一片死寂,未發現任何火光,也不見有任何軍士巡邏的樣子。


    不多時,斥候的消息便傳到了葉觀的營帳之內,與斥候同來的,是四位將軍,此刻這四人表情各異,明顯各有心事。


    知道了前方消息時候,葉觀麵上不露聲色,心中卻是微微一緊。


    可能,他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申屠炎極有可能將所有軍士集中在一起,包括丘昌城的輕壯百姓,以此來和東王府決戰。


    葉觀思緒飛速轉動,四位將軍站在葉觀身前,一聲不吭。


    待得斥候退下,寇龍才開口向葉觀問道:“葉總領,前方情況已探明,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


    葉觀沒有說話,微微閉目,一如既往的老神在在。


    “總領大人,依我之見,丘昌城大門緊閉,沒有任何敵軍跡象,好似一座死城,這可能是敵軍設下的計策,誘我大軍前往,然後舉全部兵力包抄,將我軍士圍攏在內,一網打盡。”見葉觀並未開口,一旁的丁薑,開口說道。


    “我看未必。”屠興平皺著眉頭,輕聲道:“昨日已和敵軍有過一次交手,敵軍撤退果決,沒有一絲要決戰的意思,那丘昌城,可能就是一座空城,放在那裏讓我們猜疑,以此來拖延時間,加固後方城池的防禦工事。”


    隨後,四位將軍各抒己見,馳狼軍兩位將領建議派遣小股軍隊試探敵軍虛實,謀而後動。近衛軍的兩位將領則建議立刻開始修建大型攻城器械,不管敵人用什麽計謀,一路推過去。


    雙方各持己見,並不相讓。一時間營帳之中爭吵之聲不覺於耳。


    而葉觀,卻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臥榻之上,一語不發。


    半晌,雙方將領也沒分出個利弊來,紛紛住口,看向葉觀。無論他們怎麽吵,最終還是要葉觀下令。


    “葉總領,您倒是說句話啊,後麵咱們到底怎麽打?”寇龍心中有些不耐,他隻覺丘昌城有些可疑,大軍不可清動。


    “是啊,葉總領。”丁薑也開口道:“咱們怎麽打?不能就這麽看著吧。”丁薑覺得敵軍是在故弄玄虛,拖延時間罷了。


    葉觀輕輕抬頭,看向麵前四位將領,麵色淡然,古井無波,眼神掃過眼前四人,這四人隻覺渾身一涼,紛紛退後一步,雙手抱拳,不再聒噪了。


    “你們,也算身經百戰。”葉觀開口,輕聲道:“一個丘昌城的消息,便能讓你們爭吵這麽久,之前打的仗,都白打了嗎?”


    此刻葉觀說話,聲音稍大,這才平常是根本不會出現的情況。幾名將領紛紛抱拳低頭,有些驚若寒蟬之感。他們從未見過葉觀發怒,此刻見葉觀樣子,明顯知道他心中有些不耐了。


    “東王府征戰數十載,大大小小的城戰打了不下幾百場,你們每個人,都是沙場良將,區區一個丘昌城,到成了你們心腹大患了?”葉觀心中是有些惱怒,到不是惱怒幾名將領的爭吵,隻是在他看來,幾位將領爭吵之事,根本無足輕重。無論敵軍是如何布置,在沒開戰之前,所有的猜測都隻是猜測。若真相明白丘昌城的虛實,打過才知道。


    “傳令三軍,即刻拔營,直奔丘昌城,在其前十裏紮營!”葉觀眉頭微皺,看著眼前的幾名將領,心中有些氣惱。


    這四位將領均都是東王府的中流砥柱,沙場良將。但也隻限於沙場,此刻他們居然因為沙場之事猶豫不決,這讓葉觀心裏十分不痛快。


    “尊令!”四位將領見葉觀下令,立刻雙手抱拳,恭敬行禮,而後紛紛退下。


    出了葉觀的營帳,幾位將領才長出一口氣,彼此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一絲恐懼之色。


    “之前從未見葉總領發火,今日不知是怎麽了。”寇龍靠近丁薑,悄聲說道。


    “具體不清楚,不過昨日攻城,總領命他屬下一人過來布置陣法,不知怎的,忽然陣法炸裂,此人也昏迷不醒。”丁薑低聲對寇龍道。


    “兩位將軍,還是快些執行總領的命令要緊。”屠興平看了兩人一眼,輕聲說了一句,快速向遠處走去。


    丁薑和寇龍彼此對視,不再說話,紛紛向自己營地走去。


    驕陽初生,衝散濃霧,葉觀靜靜的坐在臥榻之上,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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