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徐修平撤迴了自己的氣勢,周圍瘋狂湧動的狂風,也隨即消失無影。原本漫天飛舞的紙屑灰燼,也緩緩落下,如同一片灰黑的雨,落在徐修平的頭上,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蕭瑟。


    此刻,整個書房之內,已是一片狼藉,座椅被狂風吹的東倒西歪,書架上的書籍散落一地,原本在書案上堆積成山的信件和紙張,大半已經化為飛灰,散落在地上。


    收迴氣勢之後,徐修平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看了皇元武一眼,坐迴了之前的椅子上。這一刻,皇元武眼前的徐修平,顯得有些頹然。


    皇元武站在徐修平身側,默不作聲。一時間,整個書房,再次迴歸寂靜。


    半晌,徐修平用沙啞的嗓音道:小子,你爹為了子民丟了性命,你也打算這麽做?


    徐修平的語氣平緩低沉,甚至有些低落。經過方才的暴怒之後,他的心情沉重下來。東王皇燁煜和長子皇元武對信仰的執著,尤其是皇元武方才直麵自己的樣子,像極了幾十年前,皇燁煜離開滄興宗,直麵自己的樣子。


    一模一樣。


    如果必須,我會的。皇元武沒有半分遲疑,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


    即便這個決定,可能給你的家族,帶來滅頂之災嗎?徐修平靜靜的看著皇元武,好似這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皇元武沒有說話,他心中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以他自己來說,直麵任何危險,他都不會皺眉,即便在這條路上付出再多艱辛,甚至丟掉自己生命,他也要捍衛尊嚴,延續父王的宏願,這也是,祈天先祖的宏願。


    隻是經曆了這許多風波之後,有些事情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尤其是屢次出現尊者大能的身影,讓他感覺,自己現在麵對的危機,可能超出了以往。這其中的艱難,可能比建立東王府,還要困難。


    麵對絕對實力,他甚至都不能保證自己,又談何保護家族,甚至子民呢。


    在沙場之上,皇元武不畏懼任何一個對手,哪怕麵對祈天三王合一的軍隊,他也不會退縮。但尊者的出現,卻讓他心中打鼓,尊者級別修士本就鳳毛麟角,修為高深,戰力逆天,可禦空飛行,來去無影。有尊者敵人,皇元武沒有任何把握,可以保護住家人。


    這也是為什麽,他在受到疑似尊者大能的警告之後,第一時間想到了滄興宗的原因。


    可即便是戰力逆天的徐修平,在皇元武心中,可能也並不是一個真正尊者的對手。他現在想的,隻是借助滄興宗,掩藏皇宇辰的身世,在任何人都不知道東王府幼子是誰的情況下,留下火種。


    皇元武默不作聲,徐修平看在眼裏,微微皺眉。


    在他的印象中,東王府一貫殺伐果決,從不拖泥帶水,自己師弟皇燁煜是如此,他建立的東王府亦是如此。可此刻看到皇元武,說話做事卻是躊躊躇躇,讓他心中有些火起。


    你想做什麽,想說什麽,就徑直做。徐修平皺眉道:磨磨唧唧的,像什麽樣子?真給你爹丟人!


    皇元武低頭,輕聲道:師伯教訓的是。


    徐修平脾氣火爆,正如他修煉的火屬性鬥氣,一點就著,他看著皇元武有些扭捏的樣子,心頭火起,自然也不會真的站在皇元武的角度去考慮什麽,在他的觀念中,什麽子民,什麽基業,都不如血脈親情重要。徐修平了然一身,沒有子嗣,和他最親的,便是他的師弟東王皇燁煜,當年東王離開滄興宗,雖和徐修平之間鬧的很不愉快,但二人彼此心中,卻將對方當成了真正的親人。


    這也是為什麽,徐修平接到東王府的書信,第一時間親自趕到的原因。


    他是第一次見到皇元武,一眼便知道皇元武便是自己師弟的兒子。但皇元武目前所給他的感覺,卻讓徐修平皺眉。


    說!徐修平微怒道:後麵你打算怎麽做,你送信叫我來,就讓我看你這娘們樣子的?


    皇元武聞言,頓了一下,隨即心中下了決心,他看向麵前的老人,輕聲道:師伯,我想讓師伯幫忙,帶我小弟離開東王府。


    什麽?徐修平聞言一瞪眼,道:離開?去哪裏?


    和師伯迴師門,滄興宗。皇元武直視徐修平,一起堅定。


    徐修平微微皺眉,問道:去宗門?你以為宗門是說進就進的嗎?再說,你小弟是誰我都不知道,為何要帶他離開?之前不知道你爹到底出了什麽事,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那我就必然會管,怎麽,你不打算給你爹報仇嗎?徐修平說著,感覺心中怒氣隱隱有蒸騰的意思,但卻被他強行壓製。


    他不清楚東王府到底是怎麽迴事,也沒興趣問,皇元武如此躊躇,讓徐修平印象極為不好,現在他滿心想的,都是如何給自己師弟報仇,至於東王府子嗣的安危,那是報仇之後的事。


    師伯,小弟出生之時,引發天地異象之時,您未曾有耳聞嗎?皇元武聽徐修平的意思,微微一怔,他本以為徐修平早就知道東王府之事,但看他意思好像一點都不知道的樣子。難道自己的父王,真的幾十年未曾聯係宗門?


    我自然有耳聞。徐修平道:不過這又與我有什麽關係,你東王府的隱秘,不是我滄興宗的隱秘,你爹也未曾特意告知我什麽。不告訴我,就是不想讓我插手,既不想讓我插手,現在說來又有什麽意思。你還是跟我說說,後麵你打算怎麽給你爹報仇,如果你不打算做,我留在這也沒什麽用了。


    徐修平語氣間帶著些許微怒,嘴上說著要走,但卻並未有起身的意思。


    皇元武聞言,心緒飛轉。


    看來父王真的不曾告知師伯異象之事。皇元武心中想著,嘴上道:師伯息怒,父王的仇,無論如何都是要報的,隻是現在情況複雜,貿然出擊,不會有好的結果。


    徐修平現在還在氣頭上,自己在於他說之前隱秘的事,很可能會引的他心中不快,再次暴走也有可能。皇元武便順著徐修平的話,先說自己的計劃。


    此刻帝都三王混戰,楊勤把控帝都內城,而兩個親王此刻還在帝都之內,當今陛下駕崩,卻未有子嗣,城外兵荒馬亂,城內更是亂做一團,各方勢力為了祈天皇位,正爭得頭破血流,此刻若是貿然出擊,非但不能給父王報仇,很可能整個東王府的有生力量,都會陷入亂戰的泥潭中,卷入奪嫡之爭。皇元武輕聲,將目前祈天的形勢,大體和徐修平說了一遍。


    言罷,徐修平仍是眉頭微蹙,看著皇元武,問道:然後呢?這就是你不給你爹報仇的理由?怕死人?還是怕別的什麽?你爹一生殺伐果斷,怎麽到了你這,就這麽猶猶豫豫的。說話間,好似怒意更重了。


    皇元武聞言,不再說話了。他心中已經清楚,現在的徐修平,看自己哪哪都不順眼,自己說什麽都是不對的,不如不說話,等他怒氣平息,心情平穩之後,再說不遲。


    徐修平歎了一口粗氣,徑直站起身來,在一片狼藉的書房中踱步,顯得有些焦躁。


    從滄興宗,到東王府,千裏之遙,徐修平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卻不想到了東王府之後,得到了自己師弟殞命的消息。這讓徐修平心中憤恨,但麵對師弟的嫡子,他卻不能真的發怒。徐修平雖然脾氣火爆,但卻不是傻子,活了幾十年,見過無數風浪,也見過無數人,皇元武心存顧及,他自然清楚。隻是他看到皇元武躊躇的樣子,心中惱火。


    你繼續說。徐修平在書房中來迴踱步,低聲衝皇元武道:如果隻是沙場征伐之事,你不會通知我的。


    是。皇元武立刻恭敬道:通知師伯,是因為之前,在東王府二十城中,出現了一些詭異之事。


    後麵,皇元武娓娓道來,將自己如何在東宣城遭遇伏擊,以及陣法符紙,疑似雷屬性鬥氣,疑似尊者大能警告和後麵自己被尊者級別修士偷襲之事,原原本本的和徐修平說了,沒有一絲隱瞞。


    皇元武說完之後,徐修平臉上露出些許驚訝,方才他心中雖略有猜測,但卻並未意料到,事情會有這麽棘手。


    尊者級別的修士居然徑直到了東王府,還對皇元武出手了?


    這尊者的功法招式,穿著麵貌,你仔細說與我聽。徐修平不得不重視起來,若真是尊者級別修士,那事情可能會很麻煩。


    當時我受了傷,看的並不真切。皇元武沉思了一下,道:後麵暈了過去,並未看到太多,隻是隱約的記得,那是個老者,一身道袍,仙風道骨。


    徐修平皺眉,微微沉吟,再次開口問道:你說的用陣法警告你的人,還有之前的陣法符紙,你手中可還有?


    有!皇元武隨即點頭,立刻走到書桌前,在一個暗格中,取出了一直留存的符紙。


    這是在東宣城,擒獲了幾名刺客之後,在他們身上搜出來的符紙,皇宇辰分析之後,便交給皇元武,保存完好。


    徐修平將一張黃色符紙抓在手中,眉頭緊皺,身上火紅色鬥氣隱隱流動,注入這符紙之中。


    片刻,徐修平單手一捏,將整個符紙鑽入手中,鬥氣洶湧而出,手中符紙頃刻間化為灰燼。


    赤虹宗。徐修平聲音低沉,輕聲說出了這個名字,雙目之間卻隱隱有火焰轉動。


    皇元武聞言一愣,立刻問道:師伯,你知道這符紙的出處?


    怎會不知道。徐修平道:赤虹宗,雷屬性鬥氣,我自然知道是誰。隨後,徐修平看向皇元武,問道:那尊者來殺你,你又是怎麽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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