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皇元武和皇宇辰二人在書房用過了晚膳,便穿過後院的走廊,來到最後麵獨立的院落,進入木屋,沒再出來。


    東宣城城主府現在戒備森嚴,前院後院均有軍士值守,但這獨立的院落,卻並未有人進來。


    屋內點著一盞燭火,皇元武坐在椅子上喝茶,皇宇辰則盤膝坐在床上,靜靜調息。


    突破修士高級層次已有了一些時間,鬥氣逐漸凝實,經過這幾天的調息,皇宇辰覺得現在他體內的鬥氣,比之之前,更加雄厚。


    這種感覺有些玄妙,之前餘生和大哥都說,自己現在的修為層次和戰力,應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但自己心中卻並沒有什麽概念。


    不管是在蒼茫山,還是這次和大哥出來,碰見的人,無一不是絕頂高手,自己和他們比起來,差的太遠。


    策略上的事自己插不上嘴,也隻能刻苦修煉,但願日後在戰鬥中,不拖兄長的後腿。


    院外,忽然傳來陣陣騷動,皇宇辰猛然睜眼,向外看去,外麵一片漆黑,透過屋內的燭光,隱約能看到外麵數個身影閃動。


    皇宇辰心中一驚,立刻就要從床下下來,出門查看,卻聽大哥皇元武輕聲道:“不用出去,是自己人。”


    聞言微微一愣,但看皇元武氣定神閑的坐在椅子上的樣子,皇宇辰也稍稍放下心來,輕聲問道:“將軍,你未曾出門查看,怎麽知道外麵一定是自己人呢?”


    皇元武微微一笑,道:“東宣城全稱戒嚴,城主府更是被軍士圍的水泄不通,方才傳來腳步聲,也隻能是自己人。若是敵人,聽見的應先是打鬥聲。”說著,皇元武看向皇宇辰,道:“況且,這些人都是葉前輩訓練出來的,他們的步伐,我認識。”


    “認識步伐?”皇宇辰心中略微驚訝,但從步伐就能聽出是自己人?


    皇元武卻並未接皇宇辰的茬,而是輕聲道:“看來,餘大哥已經明白了。”


    這句話皇元武說的沒頭沒尾,聽得皇宇辰心中一陣歎氣,他原本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任何事一點就透,但最近,他好像越來越聽不懂大哥的話了。他並未開口詢問,而是用疑惑的眼光看向皇元武。


    “嗬嗬。”皇元武衝皇宇辰一笑,道;“你覺得,昨夜的偷襲,敵方為何出動隻有四人,而且修為低下,你當他們真是為了我的印信而來嗎?”


    “不是為了印信還是為了什麽。”皇宇辰問道:“之前戰鬥我也參加了,那些人使用的陣法,若大哥強力破解,最起碼也要受反震之傷啊。”


    “對!”皇元武目露精光,輕聲道:“他們就是為了讓我受傷,用四個低級武者的命,換我受傷。如此而已。”


    “讓大哥受傷?”皇宇辰眉頭微皺,略作思考,想了一下這前因後果,心中忽然明了,脫口道;“葉前輩!”


    “錯!”皇元武看了皇宇辰一眼,輕笑道:“你隻看透了第一層,陰謀陽謀,後麵還有其他的。”


    “還有?”皇宇辰有些懵了,在他看來這兩層意思並不難理解,利用細作探聽大哥的確切行蹤,再利用陣法符紙讓大哥受傷,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東宣城戒嚴,仔細排查細作。東宣城戒嚴,便不可能派出軍士前去迎接葉觀和柳元兩位城主,他們在中途設下埋伏,便有可能對兩位城主實現擊殺。但自己說出了敵人這計策,大哥卻說錯了,這有是怎麽迴事?


    “真正的殺招,不在我這,也不在葉前輩。”皇元武目光灼灼,道:“若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對付兩位城主,也是力求讓其受傷,而不會擊殺,後麵,對東宣稱,也肯定還有一次動作。”


    “隻為受傷?”皇宇辰眉頭緊皺,這事情他有些看不透了,後麵之人是陣法大能,若是布置了高級陣法,確實是有可能將兩位城主擊殺的,但為何大哥卻說,這幕後之人的目的,是讓兩位城主受傷呢?


    “若隻為受傷,他們何必弄這麽大動靜,對這幕後之人,又有什麽好處?”皇宇辰不解,開口問道。


    “你看不透,也情有可原。”皇元武輕聲迴道:“即便是餘大哥,怕是現在也看不透。”說著,皇元武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他們如此行事,基本已可確認一件事,陛下出事了,不是外逃,便是已然駕崩。”


    未等皇宇辰問,皇元武繼續道:“朝內風雲莫測,除了我們在外的四王,當今陛下還有三個兄弟,其中大皇子因犯了禁忌,被先皇打入天牢,已不能成事,但餘下的兩位皇子,卻對陛下登基耿耿於懷。這是其一。”


    “朝內動亂,原本是因為三王之亂而起,三王各懷鬼胎,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登得大寶,但無論任何一方勢力,都不可能將其他勢力盡數消滅,如此,便要周旋,這是其二。”


    “楊勤叛亂,他的故土望秦國歸屬祈天已曆百年,這百年來一直對祈天朝廷俯帖耳,一副忠心投靠的樣子,久而久之帝國就對他們失了疑心,加之楊瀾此人,足智多謀,在陛下身邊屢立奇功,又有開朝之功,深得陛下信任,這樣的人忽然叛亂,不會是一時頭腦熱,後麵的後手肯定層出不窮,但局勢混亂,他們的力量也不會太強,對付其他己方勢力,也隻能周旋,這是其三。”


    “帝國境內,宗門無數,其中以三大宗門為,這三個宗門高手如雲,雖然已加入了祈天陣營,但這些江湖人士,看到這天下大亂會不會有什麽其他的心思仍未可知。也因他們高手如雲,即刻便成了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昨日畫下陣法符紙之人,應該就是這些宗門中的隱世高人,隻是不知是誰找了他,有許下了什麽承諾,讓這些隱世的高手,也參與到朝堂的動亂中來。這是其四。”


    “這四個勢力,各懷鬼胎,在加上咱們東王府,這場動亂,不知卷入了多少人。此次有人出手,讓我受傷,再用計策讓我麾下城主受傷,那在後麵的爭鬥中,就有可能讓人殺死。”皇元武說著,目露寒芒,道:“我是東王嫡長子,東王府又有忠心的名聲,這些人誰先對我們下死手,便立刻會落其他己方勢力的口實,即刻卷起大戰。”


    “這也是為什麽我現在不安排出兵前去營救父王的原因,若我們東王府先落了別人口實,那東王府忠心的招牌就沒了,東王府治下,立刻便會戰火滔天。”


    皇宇辰靜靜的聽著大哥的分析,眉頭緊皺。他對朝堂之事一無所知,楊瀾是何許人他也不太清楚,隻是之前記憶,楊瀾叛亂,三王打著勤王的名義出兵。但這其中還有這樣千絲萬縷的聯係,這是讓他始料未及的。


    看起來十分簡單的一次偷襲,對方出動幾名修為低下的武者,手中拿著大能製造的陣法符紙,目的卻是為了讓皇元武受傷。這背後還有這麽多勢力牽扯,皇宇辰感覺自己頭腦亂極了,他不知道現在要怎麽做。


    “大哥……如此……我們……”皇宇辰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怎麽問。他心中雖有千般問題,但現在卻也開不了口了。


    “你不必驚慌。”皇元武看著皇宇辰,微微一笑,道:“餘大哥已經看出了其中問題,不然也不會派遣這麽多軍士到這深府之中。況且肖叔叔一直都是神龍見不見尾,敵方無法準確掌握他的行蹤,有了這兩人,我們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難道就這樣防著嗎?這什麽時候是個頭!”皇宇辰看皇元武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略微放心,但想著方才大哥說的這些事,不由又是腦中一亂。


    “不會。”皇元武輕笑道:“會有人忍不住的。”


    言罷,皇元武沒再說話,拿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所有事情好似盡數在他掌握之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皇宇辰看不出大哥心中所想,但他能明白,處理這麽繁瑣的事,自己大哥肩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祈天境內勢力錯綜複雜,若是陛下真的駕崩……


    當今皇帝年紀還輕,膝下並無子,忽然駕崩,那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便是他的兩個兄弟。


    但其他三王起兵造反,為的就是皇位,怎能看著其他兩個皇子登上大寶?何況楊勤已經圍困了內城,肯定也不會作勢他人登基的。


    看起來,肯定會有其他人先忍不住的。


    皇宇辰心中想著,比起他人心中正當大寶的願望,東王府的想法就簡單的多。隻為救出東王,若東王已然戰死,那就隻剩下一個目的,複國。


    無論誰爭得大寶,也和東王府無關,隻要不是楊勤叛賊就好。


    皇宇辰心中慢慢安靜下來,看看氣定神閑的皇元武,再轉頭看看窗外。


    院外,一片漆黑,寂靜異常。


    一隊軍士站在外麵,將這木屋團團圍住。


    月黑風高,應是殺人的好時候。


    餘生坐在正廳之內,麵露寒意。


    皇元武方才對皇宇辰分析的一切,他已經想的清楚。


    對方既然這樣布置,哪肯定也不會放過城主府的。


    幾方聯動,若有一處成功,他們便完成了目的。


    如此計謀,環環相疊,即便已經現,卻也不得不按照對方既定的方向形勢。這定製計謀之人,其智計,怕不在寧乙和葉觀之下。


    此刻,餘生也隻能盼著,一騎絕塵的肖一搏,能趕得上。解了葉觀和柳元之圍。


    清風襲來,吹動院外的樹葉,莎莎作響。


    城主府內外,一隊隊軍士不停巡邏,嚴陣以待。


    而城內,幾處房屋,分別聚集幾人,在燭火下,不知在商量什麽。他們的一舉一動,卻都在武府暗哨的觀察之下。


    天上烏雲,慢慢被這清風吹開。


    整個東宣城,彷佛沉浸在銀色的海洋中。


    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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