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宇辰仔細看去,隻見老者手上拿著一塊令牌,散出幽幽寒芒,通體黝黑,仍有鬥氣環繞。光線幽暗,看不清上麵刻著的字,到底是“百”,還是“清”。但可以確定的是,這肯定是高等山寨的身份令牌,雕工精美。皇宇辰看看李忠,李忠此刻滿眼熾熱,像是要上去把令牌吃了一樣。


    “李小子,你怎麽確定這就是清風令牌?”皇宇辰問道:“我看和百林寨的令牌差不多。”


    “啊。”李忠聞言,眼神從令牌上拔出,瞄了一眼皇宇辰,又繼續盯著令牌道:“師父你不知道,我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一看就知道不是百林寨的牌子。”


    “既然小兄弟認得這令牌,剩下的事就好說了。”老者嗬嗬一笑,將令牌收迴懷中,看看皇宇辰,道:“馬小哥,這下,你知道這是場誤會了?”


    皇宇辰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也並未將鬥氣撤銷,老者手中令牌他無法分辨,況且這種東西,也並不是不能偽造的。


    “老頭,你這令牌哪來的?”李忠見老者將令牌收迴懷裏,愣愣的盯著老者衣襟看了半天,張口說道:“你這令牌分明就是還在使用,我都沒見過,你哪來的?”


    “在我手裏,自然就是我的。”老者聞言笑道:“本就是還在使用,什麽哪裏來的?”


    “放屁!”李忠張口罵道:“清楓寨陳年令牌早就停止使用,從百林寨做了這方圓百裏的首領,誰手持清風令牌,便死無葬身之地,清楓寨有令,任何人不得再使用清風令牌,所有陳年令牌都在首領那裏放著,沒有一塊流落他處,你現在跟我說還在使用?簡直放屁,趕緊給我還迴來,清楓寨的東西,不能落他人之手。”說著,李忠就要上前去,被皇宇辰一把拉住。瞪了李忠一眼,李忠被皇宇辰這麽一拉,也反應過來,就這麽直接上前去,若是被人家抓了,又給皇宇辰惹麻煩,縮了縮脖子,退了迴來。


    “這東西,在老夫手中幾十年,從未交於別人。”老者看看李忠,麵帶笑意:“不過你小子說的這些話,倒是深得我心,清楓寨的東西,是不能交於他人之手。”


    “師父,你別說這麽多了,越扯越遠了。”無影站在老者身後,低聲說了一句,老者聞言點點頭,張口道:“一塊令牌不能化解二位心中疑慮,不過……”老者微微談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月黑風高,此刻已是淩晨,四周一片漆黑,幾朵黑雲飄在空中,蓋住了月光。


    老者低下頭,看著皇宇辰與李忠,皇宇辰分明感覺到,老者眼中散出一道精光,像是此人舊病痊愈,又或是重獲新生。這眼神,有些久違。


    “我是清楓寨人……”半晌,老者幽幽道出,語氣平緩,但能聽出來,這句話掩藏著激動,聲調有些顫抖。不知怎麽,老者這話一說出口,皇宇辰立刻就信了,不是信這人,而是信那眼神,那語氣。


    這語氣,像極了東王,像極了大哥。


    “你是清楓寨人?你放……”李忠不明所以,張嘴就要罵,讓皇宇辰一把拉住,鬥氣瞬間收迴,對著老者,恭敬拱手行禮,道:“見過前輩。”然後迴頭,衝這李忠屁股踢了一腳,道:“見了清楓寨前輩,你還不快行禮,這麽沒大沒小嗎?”說著,按著李忠,給老者鞠了一躬。


    老者見狀,哈哈大笑,眼角閃出淚光,開口道:“小哥方才不是還不信嗎,怎麽老夫說自己是清楓寨人,小哥就信了?”


    “前輩。”皇宇辰恭敬道:“想必前輩也受了千辛萬苦,方才那句話,好似吐了多年濁氣,放下心中大石,讓晚輩不自覺便信了。”


    “哈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淚橫流,泣不成聲起來。這存在心中幾十年的石頭,鬆動了。


    “師父……”無影站在老者身後,也默默流淚,輕輕拍拍老者後背,低聲安慰。


    “他倆這麽了。”李忠看的一臉茫然,愣愣的發問:“怎麽突然就哭了?師父你用的什麽招數,竟有這樣用處?”


    “你小子,混不吝。”皇宇辰張口說了一句,眼前老者舉動,觸發了他內心深處的某根神經,雖不知老者故事,但卻能感知。皇宇辰家國破碎,靠混元陣來到此地,人地兩生,心中總有一股悲意。如此修為老者,竟因為自己幾句信任的話崩潰至此,讓皇宇辰感慨萬千。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前輩……”皇宇辰被氣氛感染,立在當場,也不再理會李忠,輕輕喊了一聲,那老者潸然淚下,抬頭看看皇宇辰,雙手猛的在自己眼前滑動一下,將淚水擦幹,麵帶笑容,道:“小哥,多謝了。”


    “沒什麽可謝的,前輩……辛苦了……”不知怎的,皇宇辰覺得,此刻與老者說話,竟不自覺的親近起來,這老者猙獰麵容,看著也不再可怖。


    一句辛苦了,又讓老者眼圈泛紅,趕忙哈哈一笑,掩蓋過去,道:“讓你們小輩看笑話了。”說著看看李忠,李忠此刻正一臉迷茫,也看著老者,老者道:“小兄弟,老夫也是清楓寨人,隻不過時間過去很久了,你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


    “哦,哦。”李忠茫然點頭,皇宇辰的突然變化,以及老者潸然淚下,一時間讓李忠沒法理解,就這幾句對話,他也能感知氣氛,此刻老者和皇宇辰,竟達成了某種默契,方才的劍拔弩張,現在已消失無影了。


    “如此,先隨我入洞吧。”老者嗬嗬一笑,對皇宇辰道:“你們心中還有許多疑問,到了洞府,老夫一一解答。馬小哥,請。”言罷,老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皇宇辰迴禮,邁步便走,李忠跟在皇宇辰身後,仍是懵懵懂懂,不知發生了什麽。


    老者前麵引路,皇宇辰李忠無影三人隨後而來,沒幾步路,便進了洞穴。


    皇宇辰進入洞穴,左右查看,觀察周圍環境,這是他的習慣,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查看四周,檢查有沒有潛在危險。


    曲徑通幽,昏暗的燭火掛在岩壁上,發出暗黃色的光芒,映照整個洞穴,這洞穴不是很大,應是自然形成,一座座石柱連通上下,影影倬倬。


    最裏麵是兩座石床,此刻趙斌正盤膝坐在一座石床上,閉目調息。觀其麵色,倒是比之前,緩和許多。


    洞內並沒有許多陳設,一塊空地上,擺放幾塊石頭,中間一片積碳,此地應是老者師徒二人平時生火之地。淩亂的動物骨骼堆放一旁。洞穴的一個角落,滿滿的堆著一片白骨,看著甚是瘮人。


    “那些都是誤闖此地的外人,有的是想取我性命,有的是想得知秘密,總之沒一個好人。”老者見皇宇辰看向白骨堆,嗬嗬一笑,一邊解釋,一邊將皇宇辰等人讓到石頭邊,道:“洞穴簡陋,兩位小兄弟還請海涵。”


    “多謝前輩。”皇宇辰拱手迴禮,直接坐到石頭上,將大刀放在一旁,又仔細觀察起四周來。李忠在皇宇辰邊上坐下,看老者朝趙斌走去,有些著急的低聲對皇宇辰道:“師父,那老頭不知又要對首領做什麽,咱們不如現在發難,直接把首領搶迴去。”


    “你小子。”皇宇辰收迴目光,看向李忠,低聲迴到:“有時候你還真是笨的可以,若是前輩想要趙首領性命,還要通知你嗎?你小子一點修為沒有,若是他想殺你,你現在還有命在?”


    被皇宇辰這麽一說,李忠先是一愣,之前到真沒往這方麵想,隻想著路遇賊人,是要他和首領的命的,自己拚命反抗,無非是以為要死了。現在被皇宇辰這麽一說,到真是這麽迴事。自己撓了撓頭,不再言語。無影走過來,坐到皇宇辰對麵,衝皇宇辰笑笑。此刻借著燭光,皇宇辰看到,無影的脖頸處,分明有一道猙獰疤痕,由左至右,橫切而來。怪不得這人說話語調異常,原來是受了這麽重的傷。


    “脖子被砍成這樣,這人是怎麽活過來的……”看著無影的傷疤,皇宇辰不由暗想。


    無影見皇宇辰一直盯著自己,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嗬嗬一笑,用低沉刺耳的聲音道:“馬兄弟,你可是在看我這傷疤?”


    被無影點出來,皇宇辰不由覺得有些尷尬,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你多慮了。”


    “嗬嗬,無妨。”無影笑道:“我也很久沒有與人聊天了,自從到了這,除了師父,見到的其他人,盡數都是敵人,與我同齡的,也隻見過馬兄弟一個。”說著,又摸了摸自己的疤道:“這是被賊人砍的,若不是師父,我早死了。”


    “賊人?”皇宇辰眉頭一皺,道:“什麽賊人,下手這麽狠,這是要你的命啊。”


    “自是要我命的。”無影微微一笑:“百林寨做事,向來不留活口。”


    “百林寨?”皇宇辰心道:怎麽又是百林寨,這個寨到底有什麽?怎麽事事都有它?


    “當然是百林寨。”無影道:“方才與馬兄弟動手,不留餘地,便是以為馬兄弟是百林寨的人。這些年百林寨不時派人過來,如此誤會,還請馬兄弟諒解。”


    “不妨事。”皇宇辰搖頭道:“左右沒傷了人,你也有苦衷,不妨事的。”


    皇宇辰這話說的,讓無影有些無地自容,之前明明就與師父相互配合,將麵前這小哥打的氣息全無,人家自己恢複了,現在說沒傷人左右無事,說的無影滿臉通紅,幹咳幾聲。


    “趙兄弟傷勢已無大礙,休息幾天便好了。”這時,老者查看完趙斌傷勢,走了過來,坐在無影邊上,衝皇宇辰一笑,問道:“說什麽呢?”


    “與馬兄弟說之前誤會的事,我們把他當成了百林寨的人。”無影迴到。


    “前輩,這百林寨,和咱們清楓寨,到底怎麽迴事?”出來之前,趙斌與李忠兩人就與皇宇辰說了些許百林寨的事,但說的雲山霧罩,不得章法。這一路走來,皇宇辰卻覺得所有事都與百林寨有關係,不由心中疑惑更甚。


    “怎麽迴事?”老者咬了咬牙,聲音低沉,道:“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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