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愕然也不過是心底閃過而已,這個男人,早就是陌路人了,又何須在意這些?


    麵對酈顏清眸子裏閃過的驚奇,路遠舟也覺得或許是自己的舉動讓酈顏清有些不適應,很自然地想起之前自己對待酈顏清的態度是判若兩人,不由尷尬微微清清喉嚨,對身側的侍者說道,“兩杯咖啡。”


    瞧見沒有?他居然學會了一次點兩個人的咖啡,很久的之前,遙遠的記憶裏,為數不多的出去就餐的場景裏,路遠舟都是點了自己的然後將菜單扔給她,外加一句不耐煩的話,“喝什麽自己點。”


    酈顏清搖頭,“謝謝,我已經點了。”


    路遠舟這才注意到酈顏清眼前還在飄香的咖啡,他隻能對侍者說,“藍山,外加一壺花果茶。”


    酈顏清靜默地喝著自己眼前的咖啡,對路遠舟的話置若未聞。


    若是非要她評論一下路遠舟此次,隻能說他還真是越來越貼心了。他居然還記得遙遠的從前到咖啡廳自己會點上一壺花果茶。


    等待咖啡來的時間裏,酈顏清隻管沉默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咖啡,偶爾拿起攪拌一下,淡淡的模樣,似乎與以前並沒有什麽區別。


    路遠舟卻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知道怎麽就點了一壺酈顏清愛喝的花果茶。


    人的記憶也真是奇怪。


    保存在記憶裏的東西,有時候不是你真忘記了,隻是不在意罷了。而往往不經意的動作,會牽出下意識的記憶。


    此刻,對麵佳人瓷白的麵容上,淡然甚至有些冷漠,分別寫著無動於衷。


    路遠舟也不覺氣餒,咖啡很快就上來了。


    五顏六色的花果在精致的玻璃容器裏顯得有些微波瀲灩,不用說,那一定是甜甜的味道。


    路遠舟親自動手將花果茶倒進同樣精致的玻璃杯裏,小心端到酈顏清的跟前,溫言道,“咖啡苦的話嚐嚐這個。”


    不僅行動上侍候周到,就連語言上都充滿了溫**彩。


    酈顏清真有些不適應了,她放下手裏的咖啡,黑白分明的眸子掃過路遠舟,淡淡道,“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還懂得禮貌……”


    話裏的譏諷之意顯而易見。


    果然,路遠舟伸過來的手一頓,但很快,他似乎沒聽見般,將花果茶擺在酈顏清麵前,收迴手,抬眸對上酈顏清譏諷的眸子,定定對視一會,毫不保留地說出自己的來意,“以前錯過的時光,我不想迴顧,也不想彌補,我隻是想重新開始……”


    酈顏清頓時怔住。


    那漆黑的眸子,堅毅的神情,無不在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來征求自己意見的,而是直接——來宣布他的決定的。


    他的決定是要和自己重新開始。


    對於前塵往事,他承認“錯過”,但不想“迴顧”,也不想“彌補”——這是何等的霸道!


    若說他有別的有改變,但這點上,這個男人刻在骨子裏的霸道是不曾改變一分一毫。


    近在咫尺,酈顏清凝眸神色堅定的路遠舟,甚至可以在對方那漆黑的眸子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話出自任何男人的口,酈顏清都不覺得驚訝。


    這個世界上,想和前妻複合的人不是沒有,但是和路遠舟這般自主其事的要重新開始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一句輕飄飄的不問過去,不去迴顧,就能抹掉那些撕心裂肺的傷痛記憶就能當以前什麽都沒有發生嗎?甚至他連“彌補”都不屑於,隻想重新開始??


    你說重新開始就開始,你以為你是誰?


    忽然間,酈顏清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


    所以在他麵前自己就算低到塵埃裏,他還不忘踩上一腳的人,終於露出了他的本質。


    看來剛才所謂的禮貌,不過是個開始的假象而已。


    望著酈顏清眸色變幻,路遠舟心底竟然閃過一瞬間的慌亂。


    他這麽說,不過是想表達自己的堅定決心而已,難道酈顏清有什麽想法不成?


    酈顏清深吸一口氣,竭力克製住往這個永遠在自己麵前裝神的男人那高傲的臉上扔一巴掌的舉動,淡淡道,“我今天來是談尊尊的。”


    “尊尊?”


    路遠舟了然,她這麽說,那就是對自己的話根本沒有反應,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談這個話題。


    自己說的這麽明顯,她若是不想談,那就是說明心裏還有別的想法,最大的想法恐怕就是來自他的競爭對手。


    他當然不甘心,“是的,其實,這是一個問題。”


    “何以見得?”酈顏清眼皮不抬,問道,“孩子是孩子,你是你。”


    盡管心裏做好了準備,但路遠舟這麽說,無疑就是在明確地告訴她,要想得到孩子,她必須迴路家,和路遠舟重新開始。


    聽了酈顏清的話,路遠舟有些沉不住氣了,“難道你就不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怎麽樣才算完整?”酈顏清忍不住譏諷道,“兩個同床異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完整?若是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重要,你之前何必將尊尊帶迴家,而讓秦思思在外麵?”


    “同床異夢?”路遠舟頓時噎住,瞪眼無話。


    舊事重提,秦思思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


    他很快就想到了理由,“那不是我的問題,那是我媽的意見。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她對秦思思一直是持反對的態度。”


    “是啊,若不是你媽反對,我還會有機會知道真相嗎?或許就算知道,也不知道猴年馬月…….”


    秦思思入豪門不成,各種逼宮之下,終於讓路遠舟煩了,各種巧合之下,這才露出了馬腳。


    夕陽斜下,餘暉透過旁側的窗紗照進來,給酈顏清的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這樣的


    聽得出,酈顏清話語中透著微微的蒼涼。


    路遠舟眸色漸漸幽深。


    酈顏清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倔強、認準的事一般不會輕易迴頭。


    望著眼前的酈顏清,他輕吐一口氣,“你有什麽打算?”


    酈顏清抬眸,定定道,“尊尊是我的孩子,請把他還給我。”


    路遠舟一聽就有些怒了,“難道尊尊不是我的孩子?為什麽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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