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酈顏清打電話,我不過是說她兩句而已——”路遠舟辯解道。


    “你聽你說的那些話,大過年的讓人聽了心裏什麽感覺?事情沒有定論前,你就這樣瞎嚷嚷合適嗎?”


    想起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路方重一陣來氣。


    “這孩子不是我的,這就是定論!酈顏清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反正這婚我是離定了!再說當初我就說讓她打了孩子然後離婚,你們不同意......”路遠舟梗著脖子說道。


    說起來,若不是當初你們都攔著,不讓離婚,哪有如今這事?


    “你這個渾小子,居然賴到我們頭上了——”路方重聞言大怒,本來今晚就極其不順心,如今更是怒上加怒,順手抄起身側的一個杯子向路遠舟扔去,一邊怒斥,“你做過的對不起小清的事情還少?”


    路遠舟閃身躲過的同時居然順手接住了被子,他將杯子放下,訕訕道,“反正我是不會養別人的兒子!”


    說到這個問題,周文青也是來氣,“你說這個兒子不是你的,那你能保證外麵那個是你的?!”


    聽到周文青提起外麵的私生子,路遠舟氣焰頓降,看看路方重鐵青的臉色,還是說道,“媽,那照片您看過......而且,私下我也去做過親子鑒定了......”


    周文青心裏一動,但麵上卻是聲色俱厲,“怎麽?你是打算和小清離婚,然後讓那個秦思思進門?”


    “媽,我可沒有那麽說......”路遠舟連連擺手,他當然知道周文青忌諱的是什麽,秦思思曾經夜總會的身份自己那守舊的母親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她進門的。


    但話又說迴來,就算秦思思身份再不清白,可兒子是貨真價實的,酈顏清倒麵上冰清玉潔,結果還不是給自己生了個贗品兒子?


    “就算秦思思她——可兒子是我的......”


    周文青狠狠瞪了路遠舟一眼,轉眸看向身側麵色陰沉的路方重。


    路方重冷聲道,“孩子在那裏,若是你的他也跑不了,既然人家願意給你生,想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你不必著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小清的孩子是怎麽一迴事,這關係到小清的清白和名聲。”


    路方重的話正合周文青的心意,“還是等林醫生迴來再說吧。”


    “什麽?!媽,”路遠舟急了,“這都事實擺眼前了,難道你們非得等酈顏清主動找你們承認這孩子是她作下的你們才肯相信是不是?我不管這個孩子是怎麽迴事,反正不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能認!而且,過年後秦思思就要帶著孩子迴鄉下,我是不會讓我的兒子迴鄉下去的!”


    看著路遠舟賭氣離去,周文青氣得直發怔。


    “我看,我還是先給林醫生打個電話吧......”周文青無奈道。


    ——


    窗外,夜色如墨。


    酈顏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方才路遠舟惡劣的態度無異於就是路家在間接表態。


    說起來,這樣的局麵未必是壞事,隻是沒想到自己這幾年來夢寐以求的解脫日子,居然來得這麽快。


    她和路遠舟之間的完戲,那是遲早的事。隻是這個孩子,本是她和路家唯一的維係,她不會放棄,路家更是不會放棄。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路家主動放棄讓孩子隨了自己,那也不必和路家去爭了。


    起身披衣看看身側熟睡的孩子的憨態,心底是滿滿的溫柔,突如其來的如釋重負讓她長出一口氣。


    那樣的委曲求全煉獄般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


    這個夜晚,同樣睡不著的還有程頤之。


    自從酈顏清拒絕了他的好意後,他就時刻派人密切觀察著酈宅的舉動。


    而聽說酈顏清居然帶著孩子迴家過年的時候,他依然是忍不住的好奇,這樣的節日,她怎麽不在婆家團圓呢?


    終是忍不住,給酈顏清發了個短信。


    短信內容簡單,不過是新年快樂的祝福語。


    發完後看看表,淩晨兩點半,恐怕對方早就睡了。


    他兩手交疊在腦後,迴味著之前和酈顏清見麵的一幕,忽然間手機“滴”地響了聲。


    他心裏一動,快速拿起手機,果然是酈顏清的短信,“程總,節日快樂。”


    雖然短短幾個字,但他依然激動不已,鬼使神差般地,居然撥了酈顏清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傳來酈顏清低低的聲音,“程總......”


    寂靜的夜裏,酈顏清有意壓低的聲音聽上去異常柔和,讓程頤之心底微微激蕩的同時突然有些緊張。


    他調整了一下唿吸,“呃,你也還沒有休息嗎?”


    酈顏清看看身側的孩子,還好,雖然手機忘記調靜音,但很快接起來沒有影響到孩子。


    “孩子剛睡......”


    “哦,那沒有打擾到你吧?”


    “哦,沒有......”酈顏清說著替孩子掩掩被角,起身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來到客廳裏,聲音才略微放大了些,“這麽晚了,程總也還沒有休息嗎?”


    不知道誰說過,兩個人之間的談話,通常是廢話開頭的多些,但有了上次酈顏清主動的接觸後,兩個人的關係近了許多,使得這樣的廢話也變得自然起來。


    她肯接電話,說話不排斥自己,她問自己這麽晚沒有休息,而不是說“有事明天再說”然後掛了電話,說明她還是想和自己說話的。


    腦海裏飛快地閃過這些結論後,程頤之瞄瞄外麵漆黑的夜色和早就歸於寂靜的夜空,“哦,外麵的鞭炮聲音不斷,哪兒睡的著?呃,對了,小孩子怕驚嚇,你可得給他捂好耳朵呢......”


    聽到說起自己的兒子,酈顏清心底一陣柔軟,聲音也跟著不由自主柔和起來,微微一笑,“他倒是不怕呢,看煙花倒還挺開心的......”


    隔著電話,程頤之能聽出酈顏清柔軟的話語裏俱是對孩子的愛意。


    看來蔣辛說的對,和一個母親就得談論她的孩子,而且沒有比這更好更能延續談話的話題。


    “是嗎?那肯定是個男孩子了,男孩子一般膽子大些......”


    聽著程頤之煞有介事的判斷,酈顏清忍俊不禁,輕笑出聲,“誰說的?還沒有半歲呢,哪兒能看出膽子大小?”


    在寂靜的夜裏,酈顏清的聲音本就悅耳動聽,不經意的笑聲聽起來更是如此的攝人心神,程頤之聽後一陣激蕩不已,他深深吸口氣,故作一本正經疑惑道,“難道專家的話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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