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愕然地看著「諾諾」這個id,很顯然,他覺得自己這輩子認識的人裏似乎就隻有一個人叫「諾諾」,愷撒·加圖索的女朋友,學生會的女主人,那個精通側寫,性格灑脫不羈的紅發女巫。


    腦袋轉了兩圈,他反應過來了現在是什麽情況...所以說,如果林年不存在的話,那麽來麵試自己的人就會成為諾諾?卡塞爾學院的麵試條例裏規定過,麵試具有潛力的新生時需要兩個執行部任職的麵試官,一個負責最後審批的任職教授。


    當初來麵試他們的是維樂娃·赫爾辛基和林年,負責審批的是古德裏安教授,基本算得上是內部愛了,他過去走個過場都能輕鬆通過...可現在好像麵試官變成了諾諾?他記得諾諾這個時間段似乎才讀完一年級轉二年級吧?怎麽會有資曆成為麵試官。


    路明非察覺到了異常,掃了一眼對方的「切一盤」的留言,很明顯是要找他打《星際爭霸》,這算得上是很好的打開陌生人之間話題的方法——尋找一個共同的愛好點。


    他還真不知道諾諾會打《星際爭霸》,可現在他也委實沒有這個興趣去開一把遊戲,自從進了卡塞爾學院之後狗屁倒灶的事情多了起來,他遊戲都很少打了,也就偶爾在寢室裏和芬格爾那根廢柴插著ps的手柄玩玩拳皇和戰地什麽的。


    路明非手放在了鍵盤上,思索該說什麽話比較好。


    直接表明身份,以自己的角度闡述他所遇到的一切?


    有點蠢,對方會把自己當***,同時他也想不出這樣做,除了讓卡塞爾學院那邊覺得‘s"級新生可能有著某種預知言靈失控的隱患之外,還對自己有什麽好處。按照林年告訴他的那些學院校董會的腦迴路,恐怕他表現出異常之後第一時間就會被騙去借口控製住,再就是富山雅史一係列的「催眠」和各種測謊和審問。


    ...那群瘋子真幹得出這些事情來,畢竟現在他路明非還隻是路明非,而不是「天命屠龍者」路明非,在和林年一起幹掉青銅與火之王之後,他們兩個人才在國際以及整個混血種世界上有了一定的影響力,讓校董會不敢輕舉妄動。


    先試探一下。


    路明非快速扣字,「沒時間打遊戲,你是誰?我在群裏沒見過你。」


    發送完畢後,路明非手平放在鍵盤上等待著對麵迴複。


    不到三秒,「諾諾」彈出了一句話:「新加群的,聽說你星際打得很厲害,賜教一下?」


    「都瞎說的,我水平一般,要玩的話找別人吧。我最近在忙著考慮麵試國外大學的事情,沒功夫打遊戲了。」路明非強調了麵試的事情,看看對方會不會借題發揮。


    「麵試?麵試什麽學校啊?美國、德國還是加拿大?」果然「諾諾」上套了,可能她本就想找路明非聊這些相關的話題。


    「美國的,說是芝加哥聯誼的一所大學,聽起來很不錯,麵試信也很有誠意,你怎麽看?」


    「試試唄,能和芝加哥大學聯誼的一般都是常青藤級別的吧?不過你行動力挺強的啊,就不怕這是什麽仙人跳的陷阱?」


    「誰會來騙我啊,我一窮二白的,也就一副腰子恐怕能割去賣點錢。」


    「那萬一對方就是看上你的腰子了呢?最近幾年人體器官行業很火熱啊,一顆腰子能賣出七八十萬的高價,有錢人總是把命看得更重要。」


    腰子...去卡塞爾學院恐怕看上的就不止是他的腰子咯。不過路明非盯著鍵盤上那拱火的字句尋思這諾諾到底想不想讓自己入學了,如果換以前的他可能還真會被恐嚇住,不過考慮到他對諾諾的了解,這紅發女巫多半是性格發作了,喜歡耍人,尤其是耍後輩。


    「那你覺得我該去還是不


    該去?」他打字把問題拋了迴去。


    「去嘛,看看也沒什麽,不願意的話再說唄...不過我很好奇,這可是出國,你身邊就沒什麽念想嗎?說走就走?」諾諾有意從旁側擊了起來。


    念想?路明非頓了一下,硬要說的話,設身處地地思考,他這段時間唯一的念想恐怕就隻有電影院的那場告白了吧?但最後還是以告吹為終,給他的悲劇情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要不是林年拉直升飛機來接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推開那扇電影院的大門。


    「沒什麽念想。再說吧,我下了。」路明非確定這妞兒隻是閑得無聊拿他尋樂子,他以前剛進學院的時候對方也沒少幹這樣的事情,後來自己進了獅心會後介於立場問題,他們的這種交際就少了,正常的交往都是處在學院安排的正事上的,屬於熟悉,但也僅僅是食堂見到了會打個招唿的地步。


    草草結束了和諾諾的對話,然後開啟了隱身模式,他準備繼續尋找一下林年可能留下的痕跡。


    路鳴澤走進房間,看見路明非快速地在筆記本電腦上點擊、切屏,以為他又在打那款破遊戲了,不耐煩地說,「爸給那個古德裏安教授打電話了,說後天去麗晶酒店麵試,讓你好好準備一下。」


    路明非看了路鳴澤一眼,點了點頭,之後就全身心地投入進了翻找各種聊天記錄和學校貼吧論壇的工作裏,偶爾的時候他的目光會停留在懸浮一旁qq界麵上那個賤賤的大熊貓頭像,但每次都是一次深唿吸避開了視線繼續鑽研手上的事。


    —


    第三天早晨,麗晶酒店。


    從街道旁早點鋪裏走出的路明非低頭麵色凝重。


    這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似是而非的錯誤世界的第三天了,第一天他勉強接受了現實,拿到了那張象征命運齒輪開始踩油門爆缸轉動的通知書,在情報缺失的情況下,他沒敢輕舉妄動,隻能老實地在嬸嬸家那張自己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床上度過夜晚。


    第二天天一早,他就誰也沒打招唿地離開了那個家,滿城市地跑,幾乎林年曾經所有有過痕跡的地方他都跑了一趟。


    經常去的籃球場裏的哥們兒說沒見過這號人物,你真的是在說一個高中生而不是說黑曼巴嗎?那突破和得分該去打nba了好吧?城郊的孤兒院說不曉得什麽林年,在電腦的人員登記冊上也找不到這麽一個人。就連林年的姐姐打工的那家咖啡店他都跑了一趟,以一杯咖啡為代價,從前台的小哥哥口裏得知了這家咖啡店從頭到尾都沒招收過女員工的事實。


    是的,經過昨天一整天的奔波,路明非終於認定了一件事。


    林年沒了。


    在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裏,從頭到尾就沒有林年這個人,乃至林弦這個人也是不存在的,那兩姐弟就像是泡沫一樣在路明非醒來這個世界時飄到春日的陽光裏炸開掉,那些成百上千的飛沫融在了光暈裏幹涸消逝,不留一點痕跡。


    路明非邊走進麗晶酒店,邊從口袋裏掏出肉包子一口咬了一大半,韭菜豬肉餡,香瘋了,這是北亰尼伯龍根地鐵裏做夢都好的一口,現在能在這邊大快朵頤也不知道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


    首先申明一點,不管現在所處的世界有多真實,一切事情發生得多符合邏輯,打死路明非都不會真的相信他穿越了,來到了一個沒有林年的平行時空——事情是不能這樣發展的!哪兒有一邊勇者馬上都殺到魔王城了,忽然就讓勇者穿越迴新手村,然後在一個沒有厚米的世界裏重新再走一遍以前的路子?


    再怎麽你也該讓勇者把魔王宰掉,或者同歸於盡,又或者敗亡後再來這一出啊!這樣才符合劇情邏輯嘛!


    所以,路明非斷定,這特麽就是尼伯龍根中的某一個坑!並且他已經做出了


    一個相當靠譜,且準確率極高的猜測:


    他現在恐怕已經身陷所謂的「尼伯龍根8號線」了,也就是《九重鬼域》的第八關。


    從這個角度一思考,好像很多事情就合理了,他清楚記得曼蒂·岡薩雷斯提到過,第八關的特殊——有資格者通過,無資格者沉淪。


    而沉淪這個詞,似乎相當符合現在他的處境。


    路明非是沒少看各種千奇百怪的網絡的,裏不都這樣寫了麽?主角每逢挑戰什麽難關的時候,總會上來一道「問心關」類似的玩意兒,幫助主角勘破心中的迷霧,隨後修為大進,最終一路殺到boss前,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一刀做到大boss最後抱得美人歸。


    那麽如果事情是按照這個方向發展的...問題來了,他問心到底要問啥心?他好像也沒做什麽虧心事,也沒什麽多大的遺憾...哦不對,遺憾還是有的。


    老唐的事情。


    但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來一個「問心關」能解決的東西了,你就算再來一百次,到了那個危機的時候,你路明非是動手還是不動手?不動手林年就掛,世界毀滅,動手林年保住,世界保住,死一個發瘋的青銅與火之王,好像這種事情本來就沒得選。


    退一萬步說,沒有林年存在的世界,給他一把「暴怒」,他幹不***硬要吟唱燭龍的康斯坦丁和諾頓?那不廢話嗎?他有的選嗎?隻不過是讓他更加痛苦,更加自責罷了。


    路明非有點搞不清這個尼伯龍根的第八關是要考驗他什麽了。


    其實他心底還是有一個模糊的答案的...這個世界除了年份以外和他認知裏的世界基本一致,而唯一一個不同就是林年不存在了...那麽如果想要去尋找一個問題來作答,那麽問題通常都是出在那個最大的矛盾點上的...


    「林年...」路明非低聲念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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