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後的賓客裏一片壓抑分貝的低唿響起,誰也沒想到這場牌局能刺激到這種程度,僅僅走到第二輪就出現了兩次allin的局麵。


    “call,一千九百萬.”荷官說。


    通常,在德州撲克的牌局裏隨意allin的牌手都會被老玩家視為“魚”,也就是新手、送財童子的意思,但現在能坐在桌上的又有哪位是真“魚”?每個人都是釣手,都在看誰的鉤子鋒利和有勁,英國大老板allin看樣子是對自己的底牌很自信,邵南音反跟,難道他們兩人是冤家牌撞一起了嗎?


    “其實吧,我覺得我的牌不一定有你大,甚至說我的贏麵就是特別小,但我就是想call開看看你的底牌,如果你不服氣你可以從台下摸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繼續跟我賭台外?”邵南音隨意地說道。


    邵南音說完這句話後,葛小姐一愣,又樂嗬地用普通話說了一句,邵南音聽後也接了一句,兩人臉上都充滿樂趣。


    旁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猜的話大概也是隻有中國人才能理解的有趣的梗。


    現在更多人的注意還是台麵上忽然膨脹起來的籌碼,不把錢當錢,這大概就是所有人對邵南音現在表現的想法,跟一千九百萬就隻為了看看對手的底牌,這種事情就算是比爾·蓋茨或者拉裏·佩奇都做不出來吧?


    “你有一對9嗎?”葛小姐看向邵南音切迴英語問。


    “沒有。”邵南音挑眉說。


    現在雙方都已經推出籌碼了,就隻等著揭牌了,這些話自然也都能隨便說了,除了荷官繼續揭開公牌,其他什麽也不能影響兩邊的勝負。


    “你是口袋3?”俄羅斯大亨的俄式英語鼻音嗡嗡的,雙手抱著拳杵在台上偏頭盯著邵南音。


    他說的“口袋3”的意思是問邵南音的底牌是否是對3,這麽就剛好能跟牌桌上的單3能湊成三條的組合,他認為邵南音是因此才有底氣call的。


    “不,也沒有。”邵南音否決了這個猜想,倒也不知是真是假,她看向荷官說,“對了,開牌前我能暫時保留我的城堡嗎?”


    “這麽自信?”葛小姐撐著下巴看著邵南音打趣地說。


    “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呢?”邵南音以同樣動作看著她說。


    “可以。”荷官點頭,然後揭開了第五張公牌,是一張方片a。


    9,10,?10,?3,a。


    這是台麵上所有的五張公牌。


    “沒有同花。”道爾·布朗吹了聲口哨。


    “順子也沒有。”艾麗西亞掃了一眼牌麵。


    “看起來就是賭對子和三條了。”葛小姐挪開視線看向大老板。


    從allin開始一直保持撲克臉沉默的大老板查羅來特安靜了很久,此刻才終於抬頭了,看向邵南音說:“你是口袋對子(底牌自成對子)?”


    “也不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問?”邵南音微笑地看著這個胖得快要把西裝撐裂開的男人說。


    這位英國大老板把自己的身子從牌桌上“抽”了起來,躺在了椅子上,把自己麵前的底牌show開了:8和7。


    “holy...”牌桌後的觀眾中有人差點沒管住嘴。


    因為這是一副標準的散牌,跟桌麵上五張牌最大的組合也不過是對10,算是爛牌中的爛牌。


    但查羅來特推所有籌碼的行動卻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查羅來特是想賭同花,或者幹脆點賭同花順,隻要最後的一張河牌開出j來,他就能以碾壓之勢清掃桌上的全部籌碼,隻可惜天公不作美,最後一張公牌是倒黴的方片9,這瞬間讓他的牌麵大小貶值到穀底。


    這算是偷雞失敗了。


    “被抓到了。”道爾·布朗噓了一聲,搖頭感慨,“有些時候啊打牌就是不能上情緒...”


    “這牌推allin說實話...有些不理智了。”艾麗西亞小姐中肯的評價,她的牌技在桌上算是墊底左右的水平,她現在都能看出查羅來特的確上頭了,對方完全沒想到邵南音居然真的敢call這個allin。


    “邵南音小姐。”荷官看向邵南音。


    邵南音有趣地看了一眼這位沉默不語的英國大老板,然後順手把牌翻了出來。


    9和?4。


    一瞬間,全場肅靜。


    牌桌上的所有人臉色都詭異了起來,跟上一輪神似一般,見了鬼地看向邵南音。


    反應最大的還是當事人查羅來特,他瞬間站了起來,差點帶翻了手邊的水杯。


    他幾乎都預見了邵南音會翻出一個對子來,畢竟也隻有對子敢從第一輪跟他跟到最後一輪推allin,再不濟對方手裏也得抓一張a作為保護牌,現在也能形成a對的牌麵碾壓他。


    但他做夢也想不到邵南音的牌會這麽爛,爛到真就用一點的差距吃下了他的一千九百萬allin!


    “ops.”邵南音說。


    “你...你...”查羅來特瞬間就站了起來,死死盯住邵南音。


    其他人也默默地看向邵南音,希望邵南音說些什麽。


    用這樣的爛牌從頭跟到尾,然後甚至還贏下了這千萬的單挑賭局,這隻能證明兩點。


    第一點是邵南音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就想拿錢賭一口氣,開查羅來特的底牌,她的這個底牌在最開始的情況可以跟第一輪的翻牌前下注,但第二輪三張公牌掀開時,以那三張公牌的情況來看,她十有八九是要棄牌的。


    但她沒有,而是違背常理地跟到了底。


    這就導致所有人下意識想到了第二種可能,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情況。


    邵南音作弊了。


    她從頭到尾都知道查羅來特是什麽底牌,甚至知道即將發出的五張公牌,所以才肆無忌憚地跟牌、挑釁,吃光了查羅來特的所有籌碼。


    隻有這兩點可能,絕無其他可能。


    所以邵南音是瘋子還是作弊了?


    整個賭廳都陷入了死寂,無數雙眼睛看著那個籌碼城堡後的女人,空氣降到了冰點。


    “所以牌局繼續?”邵南音躺在座椅上,拿起了那枚淺綠色的籌碼開始在指尖旋轉,毫不在乎的模樣更讓人看不透了。


    “你認為還會有人跟你在同一個牌桌玩遊戲嗎?”查羅來特臉色變化了數次,最後才從牙縫了擠出這幾個字來。


    雖然沒有證據,但以他的角度來看,幾乎是徹底咬死了這個女人作弊了。德州撲克裏知道有人作弊但卻沒有證據的最好的做法就是快速離桌及時止損,他這句話也是在提醒其他人如果不想和他一樣下場,最好現在就站出來一起提出質疑,把這件事情抬起來。


    “我想這裏有監控,如果有疑惑可以調監控?”邵南音側頭看了一眼賭廳四處角落的監控攝像頭說。


    這番話讓查羅來特的臉色更不好了,邵南音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讓他瘋狂在腦海裏過濾著這女人可能使用的作弊手段,對照她之前在牌桌上的各種行動,卻是完全找不到對應的作弊手法,查監控恐怕也沒什麽效果。


    但片刻的思想準備後,查羅來特轉頭毅然決然地向荷官冷冷說道:“我想要調查監控,以及檢查撲克牌上是否有特殊的記號,我懷疑這個女人作弊。”


    台下一片嘩然,沒想查羅來特居然來真的,硬就是要杠到底。


    不過也正常,不是說查羅來特輸不起,因為局麵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另一方麵來說,拋開贏來的千萬籌碼不談,這位大老板本身也是購買了足足兩百萬的籌碼進入遊戲的,這樣以一種離奇的方式輸這麽多錢換誰都不能善罷甘休。


    “當然可以,我已經讓監控室的工作人員迴調監控了,我會直接投在賭廳的屏幕上供各位觀看。”荷官還沒說話,不遠處吧台前的維來·維爾搶先提高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他端著威士忌搖晃著裏麵的冰塊溫婉明媚地笑著說,“‘anthem’號的一切都是公正公開的,希望大家能給予我們最基礎的信任。”


    “難道對我就不能有點信任了嗎?還是說我不包含在‘大家’裏麵?”邵南音半側身子攬著椅背笑看著維來·維爾。


    “當然包含,所以如果監控調查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我會禮貌地請查羅來特先生下船,畢竟我不能允許侵犯了客人聲譽的無禮之徒繼續待在我的船上。”維來·維爾聳肩說。


    “很好的處理方式。”俄國大亨點頭說。


    英國大老板臉色陰沉一言不發,也算是同意了維來·維爾的解決方法,用他的牌品賭邵南音是否作弊,他覺得劃得來。


    賭廳裏陷入了暫時的平靜,但依舊不少客人還在為剛才發生的奇異賭局竊竊私語討論著,時不時有目光匯聚到邵南音的椅背上,而她本人倒是閑得自在跟一旁的艾麗西亞和葛小姐攀談搭訕了起來,時不時逗得兩位女士咯咯笑,甚至還自掏腰包,丟了一枚最小麵額的籌碼給侍應讓他請桌上每個人喝一杯“shaken,notstirred”的vesper馬天尼。


    不出十分鍾,老荷官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黑色耳機低聲應答說了幾句話,然後在賭桌前抬起了右手。


    場內安靜了下來,所有目光匯聚到老荷官身上,老荷官做了一個引導的動作,示意大家看向不遠處一塊懸掛的液晶熒幕上,他從一個侍應遞來的托盤裏拿起遙控板按下按鈕,屏幕上光線一跳開始播放起了迴播的監控錄像。


    那正是之前德州撲克賭局的迴放,貼心起見,監控室的哥們兒直接把第一場和第二場的一起放了出來,每個人都默默地看著屏幕上鏡頭聚焦的邵南音,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被盡收眼底。


    直到監控錄像放完,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叫停,屏幕‘啪’一聲歸於黑暗。


    “各位還有什麽疑惑嗎?”老荷官看向賭桌上的五位玩家。


    “none.”大家都整齊地說。


    沒人看出有任何問題,邵南音從頭到尾的舉動都合乎常理,沒有與任何人有過奇怪的視線接觸,也沒有特意地去看荷官的牌堆和對手的手牌。


    起碼除了查羅來特之外的每個人都覺得沒有問題,而他本人...他本人還盯著那已經熄滅的屏幕臉部表情像是自己肉廠裏冷凍過的豬肉一樣硬邦邦的。


    “看起來我不得不請這位先生離開我的船了。”維來·維爾此刻端著威士忌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兩個臂上能走馬的西裝黑人保安。


    “不用你們請。”查羅來特在保安靠近之前就推桌站了起來,動靜很大,可以看出他那隨時可能爆炸的內心。


    他在離開賭桌前視線依舊盯著轉籌碼的邵南音,向著所有玩家陰冷地留下了一句話:“我勸各位接下來多長一雙眼睛...或者趁早離開賭桌。”


    “離開賭桌又帶不走籌碼,雖然搞不清楚上把是什麽個情況,但我們好像別無選擇隻能繼續玩下去了。”葛小姐還在練著自己的洗籌碼手藝說道。


    查羅來特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甚至沒有坐電梯,而是走的應急通道,在沒有抓到邵南音作弊的證據後,他現在顏麵盡失連坐電梯體麵離開的資格都沒有了。


    “好的...現在就有些頭疼了,原本完美的德州人數空出了一位。”維來·維爾站在賭桌邊看著空出來的空位顯得有些頭疼,五人德州雖然一樣可以玩,但比起六人還是差點意思。


    “你可以一起玩啊,試試看會不會輸得血本無歸?”邵南音望著維來·維爾發出了邀請。


    “我的入場資格可是送給邵南音小姐你了哦,我可沒有資格再購買籌碼了,最多隻能為你加夠500萬的籌碼,但現在看起來你可完全不需要這點加注。”維來·維爾無奈地說。


    “五個人也一樣可以玩。”俄國大亨悶聲說道。


    維來·維爾給了老荷官一個眼神,老荷官點頭然後看向賭桌說:“那先生們,女士們,賭局繼續...”


    他話還沒說完,賭廳的遠處忽然響起了悅耳的‘叮’的一聲,那是電梯到達的提示音。


    維來·維爾忽然抬手示意老荷官停一下,不少目光和他一起看向了電梯口的方向。


    “好帥!”艾麗西亞小姐低唿,然後意識過來自己失態,輕輕用手掩住了嘴。


    她是賭桌上第一個失去矜持的女士,但她絕不是這位新麵孔前第一位失去矜持的女士。


    走出電梯的是一個男士...或者說男孩更好,黑色的碎發,身上帶著一股生冷的氣息,讓人覺得走出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出了鞘的刀...而事實證明他的確帶著刀!


    從感應門走過後警報聲唿啦啦地響,在保安的阻擋和如臨大敵的注視下,他居然從西裝的內口袋裏抽出了一把西班牙馬第尼斯匕首放到了一旁的收納網裏,眼神澹緩,感覺他交出的不是威脅性的武器而是簡單的zippo打火機什麽的。


    男孩一身革履西裝又帥氣逼人,那眉目與眼眸中全是一種女士們無法阻擋的吸引感,這一切卻無法掩蓋他不大的年齡,正因為如此他會引得年齡稍微大些的女士們格外的喜歡。


    值得一提的是,沃頓家族的艾麗西亞小姐今年年芳22正是適婚年齡,喜歡的男士也偏於年齡較小的一類,這個男孩簡直完美地踩在了她的好球區。


    她發現男孩走進賭廳後就看向了她這邊,以為自己剛才的失言被聽到了,臉上湧起一些沱紅,但卻依舊十分大方自然地向著那個男孩輕輕招手打招唿。


    “看起來我們有了新的...玩家!”維來·維爾看著那走來的男孩不經欣喜鼓掌。


    在他的身旁,賭桌前的邵南音指尖上旋轉的籌碼停下了,她輕輕按著那一枚籌碼仰頭片刻後轉頭無奈地看向那個男孩。她知道艾麗西亞小姐會錯意了,因為那個男孩根本看的就不是這位富家千金,他從進賭廳開始視線鎖定的人就是她,邵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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