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來,明明開始還在無理取鬧,現在卻變得異常乖巧,像是遇到了老師的學生。


    她睫毛垂下,濃密得讓他想用手指去觸碰,去數數到底有多少根。他曾經無意地碰到過她的睫毛,很柔軟,就像是羽毛。


    被他這麽一兇,她變得委屈了,但也不敢有怨言。她隻是靠在他的身上,委屈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很輕很輕地出聲音來:“叔叔不想說,安安就不聽了……”


    不知道該說她是委屈,還是內疚比較準確。可能以為他真的生氣了,過了一會,她又開口:“對不起…是安安的說。安安隻是擔心叔叔,真的不是故意要惹叔叔生氣……”


    墨昀琛沒有想到,他隻是用比較嚴厲一點的口氣說話而已,她就會想這麽多。


    如果,她是那種心事都藏在心裏的人了,那麽,她該多委屈。但所幸,他的安安不是這樣的人。


    他歎氣,抱住她,開始拍拍她的背,“叔叔沒有生氣。”


    墨昀琛知道他這麽說,她大概也是不信的,所以他就再說了幾句,“真的,叔叔沒有生氣。”


    他頓了一下,“叔叔已經習慣把心事都藏在心裏,沒事的,安安不用擔心。”


    她眼眶紅,搖搖頭,“可是你是叔叔,我怎麽會不擔心?”


    墨昀琛沉默。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存在在安安的心裏會這麽的重要。


    知道墨昀琛沒有生氣之後,喬櫻的膽也變大了,她開始試探地詢問:“叔叔,為什麽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沒有見過叔叔的爸爸媽媽?”


    小時候剛到這個對她來說還不算家的地方,她不敢問,現在想起來,她就有必要問了。


    墨昀琛目光移開了別處,他看向右邊掛了一副油畫的雪白色牆壁,喉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主了,短短的時間內說不出話來。


    看來,他還是不能逃避迴答她這個問題。她已經長大了,她該知道的也該告訴她了。


    “叔叔?”等了好久都沒有聽見他說,喬櫻又說話了。


    墨昀琛道:“叔叔十幾歲的時候,就從父母家裏搬了出來,一個人住在這裏,最後就遇到了安安……”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目光便溫柔了下來,宛若某天夜晚在月光下蕩漾的綠色湖水。


    他覺得,好在是遇到了這個小女孩,他的心慢慢地被治愈。


    沒有那麽的難受了。


    喬櫻是個好奇娃娃,她不解地繼續追問:“那,叔叔為什麽要搬出來?”


    她握住手,“是叔叔的父母對叔叔不好嗎?”


    他的指腹在她的尾,輕輕地摩挲著,他的眼神有些淡,“嗯,算是吧。”


    接下來的,他就不想去說了。


    喬櫻也是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再追問下去,她能讓墨昀琛說出這些,已經很好了,因為他是一個很不擅長表達自己心事的人,甚至有些抵觸。她怕再追問他會反感。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一如這個微涼平靜的夜。


    墨昀琛剛剛合上的眼睛又睜開了。


    隻見麵前的女孩湊了過來,不帶任何雜念欲望,她親了一下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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