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唯唯。”

    “我叫楚一一。”

    當趙唯唯和楚一一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教室裏爆發出哄堂大笑,十二三歲的少年們正是愛起哄的年紀。

    有個個頭高高壯壯的男生笑得最放肆,盯著趙唯唯和楚一一,痞痞的問:“趙唯唯?楚一一?你們倆是不是娃娃親啊?”

    大家笑得更大聲。

    “既然是娃娃親,那你們是不是在戀愛呀?”

    教室裏一片沸騰,各種各樣的眼神都向楚一一掃了過來,楚一一美麗的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她是楚一一,是美麗驕傲的楚一一,不是被人嘲笑捉弄的小醜,趙唯唯有些不知所措,心裏卻有莫名的歡喜。

    直到現在,楚一一還記得那個男生的名字,他叫徐陽,楚一一恨透了讓自己被人嘲笑的徐陽,感覺像是被當眾脫光了衣服,楚一一也恨透了自己和趙唯唯的名字,連帶著也恨透了趙唯唯,她發誓永遠也不要和趙唯唯扯在一起。

    她是楚一一,他是趙唯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

    “好了,大家不要鬧了,趙唯唯,楚一一,你們迴座位吧。”老師板下臉來,語氣也嚴厲不少,鬧哄哄的教室才安靜下來。

    不知老師是有意還是無意,楚一一和趙唯唯成了同桌,這原本沒什麽,他們倆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是同桌,趙唯唯會幫楚一一削鉛筆,會幫楚一一做筆記,會幫楚一一交作業,會提醒楚一一預習功課,會幫楚一一值日擦黑板,楚一一原本覺得和趙唯唯做同桌是很愉快的事,可如今,楚一一討厭和趙唯唯做同桌。

    下課後,楚一一就趴在桌上埋著臉。

    “一一,”趙唯唯輕輕推了推楚一一的手臂。

    “別吵我!”楚一一埋著臉,縮了縮手臂,甕聲甕氣的說。

    “一一,你怎麽了?”趙唯唯很擔心,可楚一一把自己埋得更嚴實,趙唯唯根本看不到楚一一的臉。

    “別煩我!”

    “一一,”趙唯唯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說,“這節課的筆記我整理好了,你現在要看嗎?”

    “不要!”楚一一抬起頭,怒氣衝衝的說:“我以後都不要你幫我整理筆記!”

    趙唯唯看著楚一一生氣的臉,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生氣,卻什麽也沒問,隻是輕輕說了聲“哦”。

    “喲,小倆口吵架了?兩夫妻有什麽好吵的呢?讓趙唯唯親一下你,不就什麽氣都沒了?哈哈……”徐陽湊過來嬉皮笑臉的說,男生們哄堂大笑。

    “你們——”楚一一漲紅了臉,扭頭衝出了教室。“趙唯唯,還不去追你老婆?”男生們笑得更大聲,趙唯唯瞪了楚一一一眼,叫著楚一一的名字追了出去。

    趙唯唯找了許久,終於在操場上的芙蓉花樹下找到楚一一,天有些陰,高大的芙蓉花樹下,楚一一小小的身子坐在石頭上,埋著頭,背對著趙唯唯,纖瘦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天陰陰的,如同趙唯唯的心情。

    “一一?”趙唯唯輕輕叫著,楚一一沒有反應,依然埋著頭,趙唯唯加大了聲音又叫道:“一一。”

    “別煩我!”楚一一大聲朝趙唯唯吼,小臉上滿是淚水。

    “一一,你哭了?”趙唯唯的心一抽一一抽的疼。

    “不要你管!”楚一一倔強的揚起滿是淚痕的小臉。

    趙唯唯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秀氣的眼睛裏像要噴出火來,握緊小拳頭,轉身朝教室的方向奔跑。

    “趙唯唯!趙唯唯你幹嘛去?”楚一一隱隱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想叫住趙唯唯,可趙唯唯像沒聽見似的直往前跑,單薄的身子在風裏越走越遠,楚一一連忙擦幹淨眼淚,追著趙唯唯。

    “趙唯唯,你去哪了?早就上課了……”在黑板上寫著段落大意的語文老師一看到趙唯唯就囉嗦起來。

    趙唯唯不理會老頭的囉嗦,緊握拳頭,眼神充滿憤怒,像隻好鬥的小公雞,徑自走到徐陽麵前,一拳打在他臉上。

    徐陽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惱了,跳起來與趙唯唯扭打在一起。

    “你們倆個給我鬆手!不準打架!”老頭顫巍巍的過來拉扯著倆個人,卻被趙唯唯推倒在地。

    “趙唯唯,你反了?不隻打同學還打老師?我要告訴你們班主任還有家長!”老頭撿起掉落的眼鏡,顫巍巍的重新戴上後,暴跳如雷的吼。

    扭打中的趙唯唯根本不理會老頭的斥責,一拳接一拳的打在徐陽身上,徐陽長得比趙唯唯高大,打起架來也很拚,很快,趙唯唯身上臉上都是傷。

    “趙唯唯,不要打了!”楚一一衝過來想拉開趙唯唯,可趙唯唯像隻鬥狠的公雞,拚命似的與徐陽扭打,瘦弱的楚一一根本拉不開他。

    混亂中,趙唯唯狠狠的一拳沒有打到徐陽,卻打在了楚一一美麗嬌嫩的小臉上,白皙的臉蛋馬上一片紅腫,疼得楚一一直掉眼淚。

    “一一,”趙唯唯傻了,呆呆的看著楚一一,任由徐陽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自己單薄的身上。

    男生們和老師一起拉住徐陽,這才結束了這次打鬥。

    很快,趙唯唯便被叫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在場的還有趙媽媽。

    “你這孩子小的時候那麽聽話,怎麽變成這樣了?不隻打同學,還打一一?”怎麽能打一一呢?一一可是趙媽媽心目中的兒媳,疼都來不及,怎麽能打呢?趙媽媽痛心疾首的看著兒子,趙唯唯沒有辯解,隻是呆呆的看著在一邊擦藥的楚一一,眼神裏滿是心疼和歉疚。

    “老師,我們唯唯一直很乖巧的,這次隻是個意外,能不能不要記過?”趙媽媽陪著笑對班主任老師說。

    老師看了趙唯唯一眼,想了想,說道:“算了,反正學生這個年紀,有點衝突是不可避免的,讓唯唯跟徐陽還有李老師道個歉吧,下次再打架,就要記過處分了!”

    李老師就是教語文的那老頭。

    “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趙媽媽陪著笑臉一手拉著楚一一,一手拉著趙唯唯離開了老師的辦公室。

    “唯唯,你和一一先迴家吧,媽媽去看一下李老師。”趙媽媽一走,楚一一就丟下趙唯唯校門跑去。

    “一一,一一。”趙唯唯叫著楚一一的名字追了上去,楚一一迴過頭來,大聲吼著:“趙唯唯,我討厭你!從小就討厭!不準再跟著我!以後我不會再理你!我楚一一不要跟你趙唯唯扯在一起!”

    趙唯唯愣住了,呆呆的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看著楚一一轉身跑去,長長的馬尾辮隨著跑動一甩一甩的,風吹起楚一一潔白的裙子,很優美,趙唯唯想開口叫楚一一的名字,可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也沒有,隻能看著那纖瘦的身子越跑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裏。

    單薄的趙唯唯站在風裏,風吹起他烏黑的頭發,秀氣的眉緊緊糾結在一起,漆黑的眸子黯然無光,十二歲的瘦弱少年帶著一身的傷痕,第一次品嚐到憂傷,鹹鹹的,澀澀的,還酸得想讓人落淚。

    第二天,楚一一就讓老師調了座位,六年的同桌自此分開,十二年的夥伴形同陌路。

    看著一個人吃力搬著桌子的楚一一,額上滲著細細的汗珠兒,趙唯唯想去幫忙,卻伸不出手,楚一一帶著她的所有東西,就這樣離開了趙唯唯的身邊。

    十二歲的趙唯唯心酸得想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趙唯唯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緊咬著嘴唇,努力沒讓眼淚掉下來。

    趙唯唯在日記裏寫著:騎士很傷心,公主不要他。這一頁的字跡有些模糊,像被淚水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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