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蝠鳥。


    雖然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已經辨不清是什麽。


    可是沈姝隻看一眼,再細細分辨從那裏飄進鼻尖的氣味,輕易就能斷定,那東西必是蝠鳥無疑。


    沈姝的心,瞬間沉到穀底。


    她大步走過去,蹲下身,隨手拿了個扔在地上的鐵鉤,將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劃拉一下。


    它似被水煮過,肉都被燉爛了,連著幾根骨架。


    就在它旁邊,倒著一隻摔碎的陶罐和湯碗。


    沈姝想起三哥說的——那些人給他灌下古怪的湯汁。


    她雙手緊攥,眼底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毫無疑問,他們給三哥灌下的東西,就是蝠鳥熬成的湯汁!


    沈姝猶記得,當初在藥王穀黑暗地殿中,看過的那些壁畫。


    大疆白氏族人血脈之力日漸式微,白義為了他的野心,便用蝠鳥煮成的湯汁,給族人喂服,將他們變成毒奴。


    三哥身上流著白氏嫡裔的血脈,自然不像尋常族人那樣,喝下蝠鳥湯汁就會變成毒奴。


    可是,如今三哥的瞳色已經變了,這便意味著,那些蝠鳥湯汁,激發了他身體裏潛在的能力。


    就像壁畫之上,那些被蝠鳥激化的毒奴一樣!


    想通了這點,沈姝的心揪成一團。


    直到此刻,她終於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前世”,血脈裏毫無能力的三哥,會被太子的人抓走,最終做了皇帝的藥引。


    原來……他們竟用的這種方式,激發了三哥身體裏的血脈之力!


    沈姝一想到三哥在這短短半天裏,受到的苦楚,就恨不得將太子碎屍萬段!


    一旁的楚熠見沈姝神色不對,鳳眸微沉。


    “這是什麽東西?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他的話,讓沈姝從難以遏製的憤恨中迴神——


    她看見楚熠眼底關切的神色,心情終於稍稍平複些許。


    沈姝神色複雜地迴答:“他給哥哥……喂下了用蝠鳥煮成的湯汁。“


    這話,讓向來泰山崩於頂麵不改色的楚熠,第一次變了臉色。


    “抱石兄……他、他如今怎麽樣?”


    楚熠站得筆直,聲線繃得極緊:“他……是不是已經……”


    見到楚熠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沈姝才猛然想起來——


    現如今除了楚湛以外,包括眼前這位熠王在內,所有人都隻知道她是沈家的“養女”。


    在所有人眼中,三哥沈晉明與她雖然關係親厚,卻並沒什麽血緣關係。


    若是尋常人,被灌下蝠鳥的湯汁,早就已經一命嗚唿了!


    “他目前沒什麽大礙。”沈姝並不打算隱瞞楚熠,如實迴答道:“隻是不知道日後會如何。”


    畢竟……白錦在被熠王斬首之前,活的好好的。


    那些毒奴……也沒有性命之憂。


    此時此刻的沈姝,心底除了憤恨以外,便是無盡的忐忑。


    她千防萬防,沒想到三哥還是被人灌下蝠鳥湯汁,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沈姝實不知道,後麵還會有什麽陰謀,在等著她和三哥。


    “抱石兄……莫非與你是親生的兄妹?”楚熠詫異地問。


    沈姝抬眸看著他,點了點頭。


    她言簡意賅把阿娘蔣太太和白錦之間的恩怨說了一遍。


    末了,沈姝看見楚熠猶帶詫異的神色,冷不丁想起——


    就連執掌北衙的熠王殿下,都查不出她是沈家親生女兒。


    先前棋公公、趙司馬用下毒的法子,試探她和三哥的血脈之時,也被她和三哥巧妙避開了。


    太子是怎麽知道,三哥是她的親生兄長,還用蝠鳥給三哥下毒的?


    “三哥和我是親兄妹這種事,幾乎無人知曉,太子是怎麽看出來的?”沈姝疑惑地問。


    楚熠聽見這話,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未必是看出來了,或許隻是為了泄憤。”


    “泄憤?”


    “我炸開承恩公府的密道,又帶走蕭敬成,他知道我心悅你,用抓走你兄長,讓他慘死的方式泄憤,也不足為奇。”


    沈姝眉頭微蹙。


    她垂下眼眸,再次看向地上那些東西——


    若果真如熠王所說,太子隻是為了殺哥哥泄憤……可他為何偏生要用蝠鳥呢?


    就像是在迴應沈姝心中的疑問——


    冷不丁,那股沈姝分辨不清的古怪氣味,從地牢另一側,若有似無傳進她的鼻尖。


    沈姝站起身,仔細循著那氣味轉頭看去,隻見地牢靠牆的一側,有張簡易床。


    床上鋪著的素白床單尾部,猙獰染上了斑駁的血跡。


    沈姝走到床前,從血跡的位置可以判斷,這些血是從三哥腿上的傷口蹭上去的。


    她嗅了嗅,與方才她在三哥傷口處聞到的血,氣味一樣,毫無二致。


    也與那日太極殿外,她從太後身上聞到的氣味相同。


    沈姝的視線,謹慎打量著床四周。


    冷不丁,她看見床邊的角落裏,淩亂扔著一團髒髒的白布條。


    她趕忙走過去,彎腰撿起那些布條。


    布條上麵有陳舊的血跡,也有和床單上差不多略新一些的血跡。


    從布條的形狀和長度上,沈姝能分辨出來,這是昨日暮和給三哥包紮的布條。


    沈姝翻開布條上那些略新些的血跡,放到鼻尖嗅了嗅。


    除了濃鬱的血腥氣以外,並沒有那股古怪的氣味。


    這些布條上的血跡,明顯與床單上的血跡,差不多。


    可是床單和這些白布條上的血跡,氣味卻大不相同。


    沈姝杏眸微眯。


    她抬眸看向剛進來不久的楚湛:“小王爺,你們發現三哥的時候,三哥的腿……可有什麽異狀?”


    楚湛蹙眉迴想一番:“也沒什麽異狀,隻是傷口一直在流血,雲靈幫他包紮了一下。”


    這話,讓沈姝臉色一變。


    “你說什麽?雲靈郡主幫三哥包紮傷口了?”沈姝急忙問道。


    楚湛見她這副神色,眼底閃過詫異。


    他以為沈姝是擔心自家哥哥被雲靈“輕薄”,趕忙說道:“事急從權,雲靈一直惦記著抱石兄的傷勢,隨身帶了白布,又不願假他人之手,我就隨她去了。此事抱石兄不知道,你就當不知道就好。”


    沈姝根本無暇顧及,包紮傷口這等小事。


    她全副心思因被楚湛話中,雲靈郡主“不假他人之手”照顧哥哥的那些話震得心神不寧。


    “小王爺……你、你親自跑一趟,攔下郡王和郡主。哥哥的腿傷,非同小可,那可是有毒的啊!”沈姝心急如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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