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將軍倒是絲毫不驚慌,他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卻是半輩子都在戰場上浸淫的人,他什麽場麵沒有經曆過?楊玉冰這樣的人在他跟前根本就不夠看的,眼見著楊玉冰瘋了一樣的撲過來,他嗤笑了一聲,猛地轉了個身就讓楊玉冰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吃屎。


    說實話,他這一生行事奉行的準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能忍的他也基本全都忍了,從不曾主動跟誰為難。


    這一輩子也就是對著盛家,他無論如何都壓不住心內的憤恨,見他們全族俱滅才算是消除了心裏的一口惡氣。


    可這次楊玉冰著實是觸碰到他的底線了。


    這人身為男子,卻絲毫沒有容人的心胸,而且不修口德,極為囂張,對著一個弱智女流也能口出惡言,壞人名聲。


    陳老將軍本來就厭惡他,加上心裏起了疑心,對他就絲毫不加客氣,見楊玉冰竟然再一次掙脫了撲過去的官差要爬起來,就立即重重一腳踩在了楊玉冰的背上,把楊玉冰給踩的死死地,連臉都貼在地上。


    楊玉冰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哪怕是對著陳老將軍,他也有些壓不住心裏的戾氣了,惱怒的道:“你這個老匹夫,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李知府嚇了一跳,哪怕再顧忌楊禦史,他也忍不住嗬斥了一聲:“大膽!你竟然對老將軍如此無禮!”


    不管是從身份地位還是從官位上來說,楊玉冰都不該如此出言無狀,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楊玉冰掙紮著聽不進去,他艱難的轉過頭瞪著陳老將軍:“還我!”


    陳老將軍皺眉垂頭看著他,心裏的猜疑更加深了,這東西.....他攥在手裏,冷冷的看著掙紮不已的楊玉冰,若有所思的問:“你這麽著急做什麽?這是什麽東西,值得你這樣不顧一切?”他說著,把玩著手裏那個印鑒,當著楊玉冰的麵轉了轉:“這東西看起來倒是有些眼熟,是什麽玩意兒?”


    楊玉冰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心中警惕心大增。


    不對,承嵐跟陳慶設局,除了想讓他賠錢之外,是不是還想套出他的印鑒?


    他心中發寒,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整個人都繃緊了,像是蓄勢待發的弓箭,隨時都可能脫弦而出。


    可是怎麽會呢?


    他們怎麽可能知道他有印鑒,又會拿出來?


    他搖了搖頭,一時之間隻覺得頭都快要爆炸,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李知府見陳老將軍深思不已,楊玉冰又如此暴躁,一時之間也覺得不對,就有些疑惑的問他:“老將軍,怎麽樣,這事是不是還有什麽內情?”


    說起來也的確是奇怪,楊玉冰看起來也不是一直都是瘋子,從前辦事也妥帖的很,沒見出過這麽大簍子,怎麽就為了銀子跟人家打得你死我活,還鬧出這麽多人命來了呢?


    陳老將軍哈了一聲,輕聲在李知府跟前說了幾句話,李知府頓時就如同是見了鬼,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了。


    實在也由不得他不吃驚,若是陳老將軍說的是真的,那楊家這可就真是......


    說他們一句大逆不道也說的過去啊!


    他立即就道:“抓迴衙門,嚴加審問!”


    陳老將軍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誰知道他們還沒動手將楊玉冰從地上提溜起來,外頭就傳來楊禦史鎮定又冷靜的聲音:“犬子無知,給大家添麻煩了。”


    他說著,已經進門了,一眼先看陳老將軍,而後才去看躺在地上的楊玉冰,挪開目光去跟陳老將軍和李知府打招唿:“無知小兒,闖出了滔天大禍,實在是我管教不嚴之故,這案子該怎麽就是怎麽,二位大人不必看我情分上容情,現在就把這孽胎禍根帶走,我絕不阻攔。”


    他說著,麵色如常,還朝著兩個人拱了拱手,目光最後定格在了陳老將軍身上,輕聲卻恭敬的道:“老將軍,隻是這孽子偷走了我一樣東西,您能否高抬貴手,把這東西歸還?至於這孽子欠下了金玉坊的銀子,我自然絕不搪塞,一定會照價賠償。”


    他定定的看著陳老將軍,目光中有暗潮湧動。


    迴了家聽說楊玉冰讓人把印鑒驅走了,他就猜到是要出事。


    否則的話,怎麽能動用上這要命的東西?


    等到楊家的護衛迴家去報信,說是在金玉坊出了事,他就一下子就立即反應了過來。


    他對於兒子的囂張早就已經明白,但是卻沒想到他能囂張到這個份上,這一次的確是太過囂張惹來的禍患。


    他恨不得直接掐死了這個兒子了事。


    可現在不是殺了他就能了結的,他麵上鎮定,其實心裏早就已經火燒火燎了。這印鑒是徐家的,隻要一被衛敏齋看出來,那他就完了!


    但是他又不能把這事兒直接推給楊玉冰-----楊玉冰不過就是個白身,無官職在身,徐家瘋了才會拿印鑒給他。


    這印鑒已經漏了麵,隻要被認出來,那就是他的事。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提前拿迴印鑒上頭,因此語氣放的越發的柔和:“這個孽子,竟然還在街上縱馬,對陳姑娘不敬,我每每想來,恨不得沒生這等沒教養的玩意兒!實在是對不住老將軍。”


    李知府就忍不住咋舌。


    這是連他自己都罵進去了,沒教養,這可是極為狠辣的罵人的話了。


    他狐疑的看著楊禦史,不知道楊禦史怎麽忽然把姿態放的這麽低,他記得以前楊禦史在陳老將軍麵前可是從來都自覺高人一等的,這是文官的通病了。


    邊上的陳老將軍越發的鎮定,看了李知府一眼,見李知府也迴過神,就微笑道:“這恐怕不能了,楊禦史見諒,這東西事關幾條人命,是此案的重要證物,我們不能隨意把它交給您,不過您也大可不必擔心,東西在這裏,絕不會無緣無故的不見,若是查明了事實,到時候這東西自然是會毫發無損的還給您的。”


    李知府反應過來了,也不敢怠慢,急忙附和:“是啊是啊!楊禦史,這東西暫時不能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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