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瑩無法繼續再在這裏待下去了,踉蹌著站了起來,神情勉強的對徐遊道:“我要迴家去了。”


    徐遊表示了解,見她麵色慘白神情萎靡,便擔憂的攙扶著她一邊的胳膊一邊問道:“表姨,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難看,不如我去告訴阿嶸,讓她先給你找個大夫過來瞧瞧?”


    都這個時候了,難道還要請所有的人都來看看她怎麽倒黴怎麽狼狽嗎?!範瑩難得的有了一些脾氣,冷冷的推開了徐遊的手反應有些大的道:“我沒事!”察覺到自己反應過於激烈,範瑩咳嗽了一聲,垂著頭掩飾道:“不必麻煩阿嶸了,她請了這麽多人,到時候讓大家都受影響多不好?算了,你別跟旁人說,我沒事的,我去前麵招唿若兒一聲,我們先迴去了。”


    她顧不上徐遊會不會生氣了,直接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前頭去,調整了一會兒情緒喊了一聲範若。


    範若原本正跟李媛在一起,李媛答應給她一本畫冊,她正高興,聽見姐姐喊才急忙迴頭應了一聲,跑到了她跟前:“姐姐,你才去了哪兒?李媛說若是有空,到時候讓我們去她家裏玩呢,過些天正好是李伯父的壽宴了。”


    範瑩胡亂的點點頭,握住了妹妹的手,神情嚴肅的道:“我要迴家。”


    她的模樣看起來很奇怪,範若一下子就知道姐姐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也顧不上跟李媛的約定了,急忙點頭,見範瑩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連動也似乎動不了了,又自己去跟錢嶸道別。


    錢嶸正跟底下的船娘說,讓她去叫底下的人開船,聽見範若說要走,一時有些奇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後不遠處的範瑩,客氣的道:“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的話,不如一道留下來,我們待會兒還要釣魚呢,下午再去花園裏打秋千......”


    畢竟範家姐妹看上去情緒不怎麽好,錢嶸怕她們是在這裏受了什麽委屈,聽了什麽難聽話,想著到時候跟她們好好解釋解釋。


    範家姐妹卻都沒有心情繼續停留了,紛紛衝著她搖頭,不約而同的堅稱要迴去。、


    人家這麽堅持,錢嶸也沒法子,點了點頭,交代了溫淑耀她們一聲,便親自領著範姐妹下了船,又親自引著她們去前頭。


    範若見姐姐一句話都不肯說,心裏有些著急,捏了捏姐姐的手,小聲問她:“姐姐,你沒事吧?”


    範瑩強笑著搖了搖頭,見錢嶸頻頻迴頭看自己,更不肯在這裏說什麽了。


    直到錢嶸領著她們去見錢二夫人,錢二夫人才有些訝異的招唿了範瑩和範若問她們:“怎麽這就要走了?你們才來不久,不如多玩一會兒,到時候我親自讓人送你們迴去。”


    範瑩跟範若是她的表姐妹,錢二夫人跟徐老太太和世子夫人不同,是個直爽的人,從前對她們兩個也沒什麽不好的行徑,因此她們兩姐妹都跟她還算是親近,見錢二夫人追問,範瑩隻是搖頭,還是範若笑著說家裏來了客人,要迴家去,錢二夫人才可惜的哦了一聲,讓底下的人去前麵通知了範家的下人,又親自送她們出了二門上了馬車。


    迴來錢二夫人便伸手點了點女兒的鼻子:“是不是你欺負了你兩位表姨?你也不要眼睛長在頭頂了,你看看你表姐她們......太囂張跋扈沒好處的。”


    錢嶸無緣無故被說欺負人,立即便搖頭否認:“娘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欺負她們,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麽了,一開始還好好的,後來大表姨就鬧著要走,二表姨也跟著要走,我勸了幾次也勸不住,這才帶過來找你的。”


    錢二夫人摸了摸女兒的頭,到底知道女兒最近的確是長進了許多,不會做出這種欺負人的事來,便點點頭:“好,你去玩吧。”


    一麵忍不住搖了搖頭。


    範家姐妹已經上了馬車,範瑩一上車便靠在車壁上什麽話也不說,如同是暈過去了一樣,嚇得範若急忙問她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催促她快說。


    分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就離開了一刻鍾就忽然又變得這樣?


    她見姐姐不說話,急的急忙去晃她的手:“姐姐,到底怎麽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範瑩動了動嘴唇,看著妹妹半響,忽而輕聲說:“說了又能怎麽樣?沒用的,父親母親不會聽我的,他們隻聽朱元的!”


    範若怔住,見姐姐恨得咬牙切齒,想到自己去跟李媛她們說話的時候姐姐跟徐遊先後離開,知道肯定是徐遊跟姐姐說了什麽,便脫口而出:“是徐遊又跟你說什麽了?說的是不是跟蘇家有關的事?”


    範瑩已經不知道還可以跟誰說這件事了,父親母親都不會聽她的,哥哥們也都覺得蘇文祥人好,除了妹妹,她已經沒人可說了,因此她默認了妹妹的問題,忍不住帶著哭腔說:“蘇家已經肯迴頭了,蘇家沒有要退親的意思,可是父親和母親都沒有告訴我,他們隻和我說蘇文祥跟合適......他們都不問問我的意思!”


    範若就了然了。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她嗯了一聲,坐在姐姐身邊,也跟著愁眉苦臉的歎氣:“是啊,真是太過分了,我們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可是他們什麽都不聽我們的,也不問我們的意思。”


    可那也沒什麽辦法,就跟姐姐說的,這些事說到底都是父母親決定的,她抿了抿唇,才安慰姐姐:“也不一定就是蘇文祥,母親不是說了嗎,隻要你自己不點頭,到時候他們也不會就選蘇文祥的。”


    就算是不是蘇文祥又怎麽樣?範瑩在心裏冷笑委屈。


    她始終還是覺得蘇家才是最合適她的,蘇鉦才是那個最好的人。


    馬車裏安靜了許久,範瑩幽幽的出了一口氣,聲音細若蚊蠅:“要是朱元死了就好了。”


    ......


    這一聲歎息在寂靜的馬車裏顯得格外的清晰,範若一時怔住了,不可置信的迴頭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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