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煥吉皺起眉頭來,他在母親跟前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的,是以並不多害怕:“母親你不知道,她跟尋常的女孩子不同的。”


    這天底下所有男人都覺得自己看上的女人會與眾不同,永昌公主對此嗤之以鼻,但是她也犯不著為了這件事跟兒子爭執,沒必要也實在是犯不著,她端起茶來抿了一口便看著他說:“母親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到底怎麽著,我心中有數,不必你來急赤白臉的爭辯。你若是有時間,還不如迴去讀書是正經,省的到時候你父親來罰你。”


    提起齊駙馬,齊煥吉立即不說話了,母親是個慈母,但是父親卻完全跟母親是反著來的,看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一天到晚都恨不得打他十遍。


    之前衛家的事情傳迴家,母親第一個想到的是要去找衛家的麻煩----哪怕衛敏齋是承恩侯呢,也不能這麽白白被打一頓啊。


    但是父親卻在問清楚了事情之後把他給痛打了一頓,險些沒有把他給打死。


    並且之前他屋子裏的那些通房丫頭也全都給他賣的賣送的送給弄走了。


    齊煥吉現在倒是不在乎這些美貌的丫頭了,話說迴來,現在在他眼裏,就沒有比朱元更重要的事兒。


    他聽見母親這麽說,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乖乖迴去了。


    永昌公主看的有些心疼又有些心酸:“這孩子就是麵上看著不好,可是其實哪裏有那麽不堪,說到底,都是被他那個死鬼爹給嚇得!”


    她這麽一說,旁邊跟著的嬤嬤便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殿下可不能這麽說,駙馬他也是為了公子好,您自己也知道的,如今不比從前了,從前先帝在的時候,您自然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可是如今.....畢竟是要收斂一些了。”


    這話也隻有她這種陪著公主幼年長大並且出嫁的宮人才能說。


    永昌公主麵色稍微黯然:“是啊,太後娘娘畢竟不是我親娘,聖上.....從前跟我也是不親的,這些年也不過是因為兄弟姐妹都漸漸的少了,才慢慢的有了些情分.....”


    提起這些,永昌公主的心情便免不得惡劣起來。


    先帝在的時候,她是最受先帝喜愛的公主,想要什麽便有什麽,內侍省給她挑的那些駙馬人選,她一個也瞧不上,那時候多少禦史上書說她胡鬧,可是先帝說一不二,該斥責的斥責,貶官的貶官,硬是幫她挑到了心儀的駙馬。


    可是現在,哪裏還能跟從前那樣。


    她閉了閉酸痛不已的眼睛,正要問府裏的臘八粥都分下去了沒有,就覺得屋子裏一股冷風灌了進來,齊駙馬大踏步走進來,好容易才忍住了氣怒朝她拱了拱手問她:“公主,聽說您竟然答應讓煥吉納妾?”


    永昌公主見了他來,麵色一時複雜,坐了起來盯著他看了片刻,才點頭輕描淡寫的說:“是啊,煥吉喜歡,對方身世又不好,納妾有什麽不可的?”


    齊駙馬麵色冷淡,似乎覺得她這番說辭很是可笑,片刻之後才道:“他剛剛在衛家犯下大錯,以至於衛家如今還耿耿於懷,何況他是壞人閨譽,私自溜進人家後宅,這等醜事,你不管教,竟然還要替他納妾?!”


    這麽多年了,齊駙馬仍舊對於這位公主的刁鑽無法忍受。


    而同樣這麽多年了,永昌公主仍舊對於齊駙馬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接受不來,她一聽見這句話就立即冷笑起來:“什麽可不可以?!他是我兒子,我自然就要讓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齊駙馬麵色鐵青,看著永昌公主的表情譏誚。


    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在嘲笑永昌公主自己,她得到他也是一樣的,同樣是不擇手段。


    永昌公主被他這副表情看的怒氣叢生,忍無可忍的伸手朝他扔去一個杯子,聽見杯子掉在地上的哐啷碎響,氣的頭皮都在痛的氣怒道:“你算什麽父親?!說到底,你根本就不把煥吉當成你的兒子,在你的眼裏,還惦記你那個......”


    旁邊的幾個嬤嬤急忙撲了上來,阻止永昌公主繼續說下去。


    而此時,齊駙馬的額頭已經被那個杯子砸的冒出了血珠,底下的下人們一陣慌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大過年的,大年初一公主夫婦還得進宮去拜見太後和帝後的,這麽一鬧,到時候駙馬怎麽見人?


    少不得永昌公主又要被皇後娘娘給訓斥了。


    永昌公主自己也看見了齊駙馬額頭上的傷口,一時之間有些怔住了,她根本不是想這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來兩個人隻要一見麵就爭吵,不管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瑣事,反正就沒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她氣的嗚嗚咽咽的哭。


    但是齊駙馬卻更快反應過來,他忍著氣,又厭惡又惱怒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拂袖走了。


    永昌公主哭的更加厲害,順手又把桌上的那些東西全都給摔了個幹淨,迴頭抱著嬤嬤痛哭失聲:“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嫁他,我就不該嫁他!”


    這麽多年,他們兩個人過的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仇人,見了麵從來都是相看兩厭。


    可是畢竟已經嫁了,魏嬤嬤上前來拍著她的背哄她,歎了口氣道:“駙馬向來剛直不阿,他是眼力不容沙子的,也是為了公子好......”


    可是說到這裏,永昌公主反倒是更氣了。


    她冷笑了一聲。


    說到底,齊駙馬不就是對於當初她非得要他做駙馬的事耿耿於懷嗎?為了這個才總是跟她作對,連帶著對兒子也看不順眼。


    之前她對於朱元給兒子做妾的事倒是無可無不可,並沒上心。


    可是現在,她還非得要把這件事給弄成了-----她就是要齊駙馬睜大眼睛看看,她永昌公主要做的事,從來就沒做不成的!


    她也要讓齊駙馬看看,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不識抬舉,婚後也跟鬥雞似地,她就要讓駙馬知道,他根本就是一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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