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實在在的想幫衛敏齋的忙,並且付諸了行動。


    誠然這是因為衛敏齋之前幫過了她的緣故,但是她自問自己並沒有欠下衛敏齋如此大的人情,如果那天沒有賀二自作主張鬧出的那事牽扯進了徐二少爺,弄得徐遊和英國公夫人他們方寸大亂,提前散場。


    那麽她該怎麽辦到對衛敏齋的承諾呢?


    衛敏齋不在,衛家所有的人都不配合,包括慈眉善目的衛大夫人。


    他們所有人都冷眼看著她一個人,似乎是在嘲笑她螳臂當車。


    如果沒有賀二的突發奇想,如果不是她抓住這個漏洞引出了賀二的貪心,設計了徐二少爺,那麽想要達到目的,那麽她就隻能走最不該走的一條路-----那就是犧牲自己的名節,當眾跟徐遊過不去,將自己跟衛敏齋的關係弄得曖昧不清。


    這固然是叫英國公府丟臉。


    但是也是在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可是衛敏齋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他甚至或許一開始就覺得這樣是最省事的法子----年少慕艾,本就是人之常情。


    他年少居高位,又清俊出塵,喜歡他想要他當乘龍快婿的人,簡直如同過江之鯽。


    多她一個,也不過就是給他輝煌的人生再加上無關痛癢的一筆罷了。


    之後如果他不娶她,少不得她再被別的人譏笑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對他自己,卻絲毫影響也沒有。


    朱元不想這樣惡意揣度他,但是畢竟這件事讓她心裏不怎麽痛快。


    她也是當過王妃的人,她的日子誠然過的不痛快,但是卻也有自己的底線跟尊嚴。


    她把別人當朋友,對方可以不迴報同等的真心甚至是同等的誠意,但是最好不要把她當成冤大頭,想要榨幹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衛敏齋犯了她的忌諱。


    她不怎麽高興。


    既然不高興,她也沒打算藏著掖著,語氣淡淡的笑了笑“不,衛指揮使是看得起我。”


    衛敏齋怔了怔。


    他的確是這麽想的,在他眼裏,這世上就沒有朱元搞不定的事。


    原本他也的確是想著該留下來,跟朱元合計一下,想一個無傷大雅的法子,既讓英國公夫人他們知難而退,也不必讓朱元太過拚命。


    但是等到陸廣平那邊的消息傳來,他就再也顧不上這些了-----如果能抓住陸廣平,那麽雲南這次的事情也就能迎刃而解,他自然也算得上再立下一大功勞,能往前再進一步。


    至於朱元


    他想過,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朱元抬出他的名頭來壓人,這固然會叫她名聲受損,但是他覺得朱元不在乎這些。


    “我的確是不在乎名聲。”朱元知道衛敏齋在想什麽,她也不想讓自己的不痛快憋在心裏憋得發慌,挑眉自嘲的笑了一聲“可那也要看是什麽時候,當初是沒有辦法,我若是想要為我母親報仇,就隻能舍棄名聲,可如今我的大仇已報,家裏還有親人需要照顧,底下還有弟弟需要讀書,我不能自己任性帶累他們,衛指揮使,對不住。”


    她說著,忽而覺得疲憊,不想再說什麽,幾步越過衛敏齋,連道別也不曾,飛快的上了馬車。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矯情,其實早就已經做好預想的,可是等到被視為朋友的人這樣輕視的時候,心裏難免還是很不好受。


    大約是她不配享受這世上的一切好意吧。


    野獸就該自己舔舐傷口,怎麽能指望旁人來安慰療傷。


    這麽想著,當馬車到了家裏的時候,她忽而又覺得好受了許多。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反正她的確一直都是這樣堅強的,再艱難的狀況都可以一個人挺的過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和安慰。


    她調整好了情緒,臉上掛出很適當的笑意下了馬車,卻忽然怔住在那裏-----邁進家裏的門檻,她看見那顆大樹底下,楚庭川穿著一身寶藍色的直身長袍正跟朱景先說些什麽,少年身長玉立,聽見動靜迴轉過頭來,漆黑如電的目光朝著她看過來,臉上微微帶笑“你迴來了?”


    長路漫漫,無所停歇,朱元忽然就有些不想走了。


    楚庭川走過來,順手接過她手裏拎著的點心盒子,側頭看她“聽說你的酒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準備何時開張?”


    朱元抿了抿唇,有些茫然有些疑惑。


    可是楚庭川態度這樣自然,她不知道為什麽也跟著舒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的告訴他“過了元宵吧。”


    楚庭川自然而然的將手裏的點心交給了眼巴巴的跟上來預備抱朱元大腿的小棗兒,唔了一聲便道“開這樣大的酒樓,得鬧出些大動靜才好。”


    朱元忍不住真的笑了,她摸摸小棗兒的頭讓小棗兒去玩,笑著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京城中大的酒樓並不少,算起來,不管是寶鼎樓還是獅子樓,規模上都是一等一的,錦繡堂也以繁華見長,既然如此,要在這幾家大酒樓當中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那便一定要快準狠,讓這京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開了這麽一家大酒樓,並且還要讓人以吃到他們酒樓的飯菜為時髦。


    而怎麽做到這一點呢?


    朱元決定剽竊一下上一世時五皇子的做法。


    反正這一世這位皇子殿下肯定是不能走韜光隱晦的路線了,應當也不準備開那些書齋酒樓來遮掩自己的性格愛好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氣了。


    這麽想著,朱元輕聲咳嗽了一聲,在石桌邊上的凳子上坐下來,跟五皇子吐露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五皇子倒是還沒說什麽,錦常卻在背後啊了一聲麵色古怪。


    這兩個人是不是也太默契了,簡直跟對方肚子裏的蛔蟲似地,朱元現在說的這個法子,之前在馬車上,五皇子殿下就已經提過了----連用的詞兒都差不多。


    要麽就不聲不響,要麽就一鳴驚人,來個轟動全城的大事。


    這倆人


    錦常麵色有些複雜,蔫蔫兒的站在邊上歎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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