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不在乎名聲,但是漸漸的開始準備著手想辦法盡量挽迴一些,也正是因為這個。


    其實不管多少人說她心狠手辣也好,說她弑父也好,她心裏是沒什麽負擔的。


    但是朱景先卻不同。


    他該跟前世有不同的人生,如今他這麽上進,如果就折在這個名聲上頭,就太可惜了。


    那些文官們大多數都是出口閉口聖人言的,不管朱正鬆做了什麽,在他們看來,他總是正統,朱元這麽做,無疑是在跟著天下的父權挑釁作對。


    隻怕如果這個名聲不能得到改善的話,到時候朱景先不僅沒有先生肯教,甚至連應考都沒有資格-----那些學政們可是有考察學生的資格的,如果覺得不好,直接就不給你考試,你還能鬧翻天不成?


    她靜靜的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我知道了,讓我先想一會兒......”


    蘇付氏也知道她心裏負擔很重,坐在她對麵讓她安心:“也別太急了,飯要一口一口吃,咱們慢慢來就是了,反正總會好起來的。”


    隻要一家人都勁兒往一處使,什麽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朱元嗯了一聲,點頭答應。


    心裏卻忽然模糊有了個想法-----名聲.....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眼前有更急迫的事等待她去處理,她跟蘇付氏說了幾句,便先去季晨房裏看過季晨。


    季晨今天已經好了一點兒,臉上的傷痕也不那麽可怖了,見了朱元急忙要坐起來,被朱元止住了,讓他好好休息。


    季晨靠在枕頭上,有些慚愧的跟朱元說:“姑娘,雖然您不怪我,但是這掌櫃的事.....”


    “還是你來做。”朱元看著他,見季晨似乎不解,便道:“除非你是覺得經商下賤,不願意做這個,那我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願,替你擇定旁的差事,可你如果願意的話,那麽這個掌櫃,我還是屬意你來做。”


    季晨當然不會覺得經商下賤。


    因為他雖然也出自不錯的家庭,但是畢竟也是跟著顧傳玠行走的,身上並無什麽功名,而哥哥們又出了這樣的事,他更是已經把人生最壞的際遇都嚐了一遍了,他立即便搖頭:“怎麽會?我不是因為這個,我隻是擔心自己會壞了姑娘的事。”


    “不會的。”朱元笑了笑,很認真的看著他:“我相信你。”


    上一世季晨可是把顧傳玠的那些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他是個十分有頭腦的人,總是能夠用最少的投入賺最多的銀子。


    顧傳玠的日子過得那麽滋潤,少不了這個聰明人的幫忙。


    再說,她身邊向問天、楊玉清乃至尹吉川,他們都是當過土匪的,對於這些明麵上的應酬卻並不是那麽擅長。


    而且,朱元覺得他們另有出路可走。


    綜合起來,還是季晨更加合適一些。


    季晨沒有想到朱元如此堅定,他頓了頓,才堅定的道:“承蒙姑娘看得起,您放心,我不會給您丟人的。”


    第二天林師傅也帶著夫人和兒媳婦上門來認一認門子了。


    林夫人還有些羞慚,不敢去拉朱元的手,輕聲跟朱元請求:“朱姑娘,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她生怕朱元拒絕,拉過林娘子來跟朱元說:“我這兒媳婦也可憐,生芃芃的時候落下了一身的病,月子也沒有做好就開始做事,這一天到晚的身上都酸痛......”


    其實這個是月子病,林夫人也知道,但是她總覺得朱元是有法子能給林娘子調理好身體的。


    她有些不安且不忍的說:“畢竟她還這麽年輕,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她身體差成這樣子。”


    林大廚去跟季晨商量鋪子的事了,朱元對著林夫人點點頭,笑著讓林娘子坐在自己身邊,又讓綠衣去找藥箱出來,她自己替林娘子把了脈,再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略微用力按壓了一陣,便問林娘子:“是否自生完孩子之後,便覺得大便不暢?”


    這個之前看過的大夫也是問過的,林娘子點頭:“是,生了孩子之後四五天未曾......出恭,後來給芃芃治病的有一個醫婆,也來給我看了看,讓我用蓖麻油.....可是自那之後,便一直都不大舒暢了,時常肚子裏頭漲的厲害,卻並不能順暢,已經試過了許多法子,都沒什麽用處。”


    朱元點頭,揮手寫下一張方子先交給林夫人:“這張方子裏頭是荷葉、決明子、玉米須,東西很容易找齊,就是分量有些說法,我都已經寫清楚了,夫人到時候迴去按照這方子衝泡茶水給林娘子喝,久便不通的狀況便能改善。”


    她說著,想了想又另外寫下一張調養的方子:“這是調養的方子,我看林娘子眼圈底下烏黑,應當睡眠也不好,多夢多思,這是調養身體的方子,也不複雜,您都收好。”


    沒想到任何口舌都沒有費,目的就達到了,林夫人有些感慨。


    她原本以為朱元該是何等的一個人,可是這兩次見麵,朱元卻都跟外麵傳說中的完全不同。


    固然是因為林大廚即將成為她的幫手,但是朱元態度坦坦蕩蕩,且根本不誇大或是言語提醒她們她的功勞。


    就好像她真的隻是順手一樣。


    跟著這樣的東家,其實或許比留在獅子樓當真是要好多了。


    林夫人笑起來,跟朱元說起了笑話:“我剛聽說您讓我家老頭子認輸了的時候,真是驚得不知道怎麽才好-----他可不是個服輸的性子,後來他迴來跟我說,說你手藝實在是好,看你調製的香料還有對火候的掌握,簡直不敢想象你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有了二三十年的功夫了。”


    朱元忍不住也笑了,說起來,她還真的是已經做緋羊首做了二三十年了。


    一開始是太後喜歡,後來是家裏的孩子們喜歡,她便時常做,後來雖然不做了,但是卻也時常教導女兒,因此這門技藝,說起來她倒是真的沒有荒廢多久,真正算起來,還是手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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