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安在詔獄裏憋得快要發瘋,他一路被押著進來,看見了那些或是蜷縮在一團、或是滿身傷痕的囚犯,整個人都開始發抖了。


    瘋子....衛敏齋是個瘋子。


    落在了他的手裏,要是不能快點脫身的話,自己就完了!


    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了,父親母親一再叮囑,讓他不許跟朱元過不去,有什麽事都以後再說,但是他就是忍不下心裏頭的那口氣,非得跟父親對著幹。


    早知道朱元這麽狠毒,他就不這麽冒進了。


    雖然已經是冬天,詔獄裏頭也陰冷潮濕,但是黃明安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黏黏膩膩的貼在背後,讓他整個人都怪異的不舒服起來。


    而那些錦衣衛把他給扔進詔獄之後,竟然頭也不迴的走了!


    為什麽走了?衛敏齋呢?等下他迴來,會怎麽對待自己?


    他心驚肉跳的,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跳到了喉嚨口,仿佛隨時都會跳出來,哭喪著臉錘了一下牢門。


    幸好沒等多久,那邊的大門又吱呀一聲開了,他順著聲音看過去,看見了之前那個押著他進來的那個衛敏齋跟前的方良,不由得就抖了抖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你們要幹什麽?”


    他的手現在還痛的發抖,被這群錦衣衛注視著,腿肚子都在發顫,帶著哭腔求饒:“你們放過我,我父親是兵部左侍郎,我娘是國公夫人的表妹......你們放過我吧,我父母一定會來救我的!”


    方良還沒說話,跟在背後的幾個錦衣衛經曆就哄的一聲笑了。


    他們都是衛敏齋的人,黃明安既然得罪了衛敏齋,其實就跟得罪他們自己也沒什麽兩樣,聽見黃明安這個時候惶恐不安的求饒,他們幾個人似笑非笑的逗他:“不對啊,黃公子不是硬氣的很嗎?之前在那邊兒,在望月樓的時候,黃公子可是半點兒都不怵的,怎麽到這兒就慫了?”


    錦衣衛是兇名在外,黃明安被譏諷了也沒有脾氣,帶著討好的笑看著方良,求他網開一麵。


    方良卻顯然懶得給他這個麵子,吱呀一聲將牢門的鎖開了,叫了兩個錦衣衛把他給拉出來,揚了揚下巴就道:“出來吧,咱們也該審審你的事兒了。”


    審問?!


    黃明安整個人都發懵,幾乎要哭起來了,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斤兩,就這麽個小身板兒,怎麽經得住錦衣衛的那些手段?


    他頓時忍不住鬼哭狼嚎起來。


    不行的,要是錦衣衛用刑......


    可是方良已經毫不遲疑的帶著他去了一個暗間,徑直把他扔在了房間裏,努了努嘴就道:“你看清楚,你身後這些可都是我們錦衣衛這些年攢下來的刑具,有彈琵琶、有鴛鴦棍,也有老虎凳,這些還都是小玩意兒,看見那個了沒有?那個是燒紅了的烙鐵,一般來說,就算是銅皮鐵骨,也熬不住......”


    黃明安實在是忍不住了,他隻覺得一股寒意直衝腦門,一下子竟然忍不住尿了褲子。


    其他錦衣衛都見怪不怪了。


    方良將他摜在地上,俯身捏住他的下巴,不怎麽客氣的問:“說說吧,到底怎麽迴事,你跟朱姑娘有什麽仇怨,竟然要買兇殺人?”


    黃明安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根本已經聽不見方良說的是什麽了,隻覺得腦子裏如同被漿糊糊住了,掙紮著哭著喊娘。


    真是不經嚇,方良放開他拍了拍手,道:“好了,黃公子,既然你不想受苦的話,那就配合一點,你招了,那就該怎麽辦怎麽辦,也就不用受這些刑了,你說是不是?”


    黃明安麵露驚恐,吞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方良便努努嘴,示意兩個錦衣衛經曆將黃明安提溜小雞兒一樣的提溜了起來,扔到了老虎凳上:“黃公子既然不配合的話,那沒法子,也隻好請黃公子試一試我們這兒招唿客人的手段。”


    老虎凳上那張牙舞爪的鐵釘紮進屁股上的肉裏,黃明安當即便扯著嗓子幹嚎了一聲。


    而就在他受不住想要說出什麽來的時候,暗閣的門砰的一聲開了,錦衣衛同知盛昱在外頭揚聲道:“別鬧了,孫公公來了!”


    孫公公,提督錦衣衛。


    方良有些詫異,收了手看了一眼這嚇得屁滾尿流的小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出了門,正看見領著黃侍郎匆匆趕來的孫公公,不由得立住了腳,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從常應死後,背後靠著曹公公的孫慶便扶搖直上,提督三大營之外,甚至還能提督錦衣衛,在錦衣衛兩個鎮府、三個指揮使之上。


    雖然孫慶跟衛敏齋的關係向來還算得上是不錯,但是方良卻知道他帶著黃侍郎來,必定是為了黃明安的事,神情便不由得鄭重起來了。


    孫公公的話,在這錦衣衛裏頭是很管用的,連衛敏齋也不能多說什麽。


    可是這麽一尊大佛,黃侍郎竟然也請的動?


    他如果能請動這麽一尊大佛的話,那當初為什麽就因為撞了一下承恩侯府的馬車,就差點兒把兒子的腿給打斷,做出那麽低的姿態來?


    一個疑惑還憋在心裏,孫慶便開口了:“聽說黃侍郎的公子被你們給抓進來了?”


    方良看了他背後焦急的黃侍郎一眼,點點頭道:“迴提督大人的話,黃公子在鬧市買兇殺人,他手底下的幾個護衛也裝扮成了乞丐,差點兒將朱元朱姑娘的一個手下打死......這事兒是衛指揮使親自督辦的,如今才把人拿進來,還未曾開始審。”


    聽到還沒有開始審,黃侍郎就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心裏念了一句佛。


    我的娘,幸好還沒開始審,不然以他兒子的尿性,隻怕是很快就扛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都說了,到時候他們還有沒有命在都難說。


    孫慶皺起眉頭來:“胡鬧!黃公子雖然頑劣些,但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應當是被底下的人給慫恿糊弄了,你們審過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沒有?就確定了是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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