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川笑了一聲,仔仔細細的看著對麵的這個女孩子。


    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光看她的外貌,完全不能想象這是一個能夠手起刀落毫不遲疑砍向敵人的人,他收起自己的手指,沒有再說多餘的廢話,徑直說:“朱姑娘,我建議你,這件事不能做。”


    不能做?


    朱元的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沉默著沒有出聲。


    她也不想,可是窺破了吳順的秘密已經是事實了,就算是她想要裝成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吳順是傻子嗎?別說吳順,到時候布拖那邊露出了端倪,阿朵也會知道的。


    她自己無所謂,可是現在舅舅才進京,付家的危機還未完全過去,更別提她還有姨母和弟弟,還有向問天他們這些忠誠的下屬和小棗文峰這兩個孩子。


    她經不起一點失去了。


    別說其他人,哪怕是才來不久的文峰和小棗,要是在她的身邊出了什麽事,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所以她隻能先下手為強。


    可是現在楚庭川卻忽然跟她說不能,她平複了心情,鎮定的看著楚庭川搖頭:“殿下,這不是我能不能做的問題,而是我若是不做,就要死的問題,我沒法兒選的。”


    顧傳玠把她拉入了這個旋渦,她隻能盡力脫身。


    “你先別著急,我知道你的意思。”楚庭川看出她如同小狐狸一般已經嗅出了危險,挑眉說道:“可是你也要知道,盛家倒下之後,髙閣老雖然也主動致仕,可是他們的同黨,到底還是很多的。”


    這是不能否認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麽動了盛家沒引起反彈的緣故-----沒有牽扯太多的人。


    原本朱元如果能安安分分的離開京城,那麽這些人也不會再去找朱元的麻煩,至少明麵上是不會的,可是一旦朱元再出手,對付的還是吳順。


    那就太可怕了。


    別說這些龐大複雜的關係網了。


    楚庭川皺了皺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朱姑娘,到時候我或許也保不住你的。”


    盛貴妃和四皇子的身世終究還是嘉平帝心裏的一根刺。


    朱元不在還好,一旦朱元再次站到風口浪尖,嘉平帝想起那些事,怎麽可能對朱元毫無芥蒂?


    朱元明白楚庭川的來意了,她有些感佩的看了楚庭川一眼。


    上一世怪不得最後楚庭川是人心所向。


    這個人也的確配得上那麽多人的擁護。


    連對著她這個其實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的人,也能如此照顧周到,親自來提醒。


    她放下了戒備,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把自己的打算跟楚庭川說了:“顧傳玠把那個秘密吐露出來以後,我想,會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來捅破這層窗戶紙,到那時候,事情究竟是怎麽樣,便跟我沒有關係了。”


    借刀殺人嘛。


    這一招也不隻是顧傳玠會用,她也會啊。


    楚庭川怔了怔,顯然沒有想到她是這麽想的,便頗有些失笑:“是了,我總想著你做事是凡事必定不顧後果的人,怎麽忘記了,你還是如此周全的?是我多事了。”


    “不。”朱元很知道好歹,誠心實意的看著他道謝:“殿下隻是個好人而已。”


    好人嗎?


    楚庭川不置可否,站起身來看了朱元一眼:“既然你心裏已經下了決定,那麽我便不再多費口舌了,朱姑娘,我就要出城去了,但願我們再見的時候,我們都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出城?


    朱元怔住。


    所以說,楚庭川之所以這個時候過來找她,是因為自己要走了,怕她犯下不可挽迴的錯提前來親自通知她的嗎?


    堂堂皇子,何以至此?


    她茫然看著自己手裏的杯子,見上麵漂浮著幾朵菊花和枸杞,一時說不出話來。


    當初在襄陽的時候她隻是玩笑,出於機心求他的庇護,所以才送出了那些藥。


    可是五皇子迴贈她的,遠遠要比她所付出的多的多-----這一路走來,哪怕連王太傅後來的幫助,其實也多有五皇子的緣故。


    更別提他甚至還真的打算助她脫險而允諾她婚約,後來又不惜親自去跟太後解釋。


    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君子嗎?


    還是他隻是心計實在是深到如此地步?


    她看著五皇子的眼睛,治覺得裏麵光芒刺人,急忙低頭低聲應了一聲。


    楚庭川便笑著跟她告辭,徑直走了。


    她推開窗,見已經有侍衛牽馬過來,楚庭川毫不遲疑的縱身上馬打馬而去,便忍不住有些出神。


    攜雷霆之均而若寒潭渡鶴之輕,原來是這樣的。


    她吐出一口氣,收斂了情緒出門,雇了一輛馬車迴了自己的宅子。


    蘇付氏早已經喜出望外的迎出來了,看見她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委屈,孩子一樣的紅了眼眶告訴她:“元元,你舅舅迴來了,還有莊兒......哦,莊兒是你舅舅的長子,比你還大......”


    她手足無措,完全跟從前的穩重自持的模樣相反,朱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慌亂,捏了捏她的手心,用力的說:“姨母,你不要慌,舅舅迴來了,這是好事。”


    蘇付氏上一世在她身邊,心心念念的事就是怕付清和付泰會認為她不守婦道私自和離而生氣。


    她認真的說:“舅舅若真的心疼你,隻會恨自己當時沒有站在你身邊,替你出氣。”


    不然的話,這樣的親人,還要來做什麽呢?


    “說得好!”蘇付氏一顆心忐忑不安,正要再說什麽,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頓時瞪大了眼睛,淚眼朦朧的轉過身喊了一聲哥哥。


    哥哥,父親。


    這是蘇付氏無數次在蘇家後宅裏頭在淚眼中喊過的稱唿,等到現在真的見到人,她已經泣不成聲。


    付泰扔了手裏的馬鞭,飛奔著幾步上前,擁住妹妹的肩膀,心疼的道:“阿慧,你受苦了!”


    多少的驚慌忐忑在這一刻都消失無蹤,蘇付氏以手掩麵,忍不住失聲痛哭。


    付泰也紅了眼眶,拍了拍妹妹的背輕聲安撫。


    楊藹然抿著唇,看著她的樣子,目露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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