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嬤嬤嚇得簡直快要尿褲子,一聽孟老夫人這話,如獲大赦一般的飛快的跑了,連看也沒有再看朱元和綠衣一眼。


    管她是死是活,她才不要跟著這個傻子瘋子丟了性命呢!這個瘋子!


    朱元沒有害怕,冷笑了一聲說:“有理不在聲高,老夫人還是留著點力氣說說,孟文嫻的病到底是怎麽來的吧。”


    她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落在孟老夫人身上,淡淡的問她:“那麽小的孩子,還是你的親孫女,你怎麽就能下的了手呢?”


    王媽媽睜大眼,她聽見了什麽?什麽下的了手?老夫人到底對孟文嫻做了什麽?!


    孟符已經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冷著臉對一屋子的木頭沉聲道:“都出去!去前頭叫幾個衙差進來!”


    木頭們一刻都沒有耽誤,爭先恐後的跑了,我的娘啊,這是碰上家醜了!看老爺生氣的樣子.....


    剩下的不木頭的王嬙立即便擋在了朱元跟前,木然的看著麵前的孟符,嘴唇動了動,好半響才帶著哭腔問他:“朱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孟符有些焦躁了,避開王嬙的眼神不耐煩的道:“不過是個不知哪來的瘋子說的瘋話,你也信?”他看著朱元,漆黑的眼眸裏一片暗沉:“待會兒我帶她去衙門審一審,就知道她到底是為什麽來我們家裏妖言惑眾了。”


    這是威脅,朱元聽懂了,她微笑道:“既然這樣,那孟大人也順便審一審孟老夫人吧,問問她,將針紮進親孫女的身體裏時,她是怎麽想的,她有沒有想到過這是她兒子的骨肉,這是一個才五歲的小孩子......”


    紮針?!


    王媽媽目瞪口呆,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朱元剛才是說,孟老夫人用針紮了孟文嫻?!


    這怎麽會?!


    她張著嘴一時合不上,呆若木雞的朝著孟老夫人看過去,看她怎麽反駁。


    孟老夫人卻顯然有些失去分寸了,猛地抄起了自己的拐杖就朝著朱元打過去:“我打死你這個胡說八道的賤人!”


    王媽媽啊了一聲,她就說朱元會被老夫人打死的。


    朱元輕輕往旁邊一閃就閃過了,等到王嬙撲上來拽住了拐杖,就問孟符:“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


    她看著猛地抬頭的孟符,聲音和緩卻字字如刀:“是你真的孝順到連自己的孩子的生死都隨她掌控,還是你對於這個霸道跋扈的母親已經厭惡透頂,所以才把她縱容成這個樣子。”


    “夠了!”孟符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已經如同一塊爆碳:“你再說一個字......”


    朱元便真的不說了,她看了王嬙一眼,問她:“孩子在哪裏?”


    王嬙怔怔的看著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半響才問她:“你怎麽會知道?”


    這些事肯定都是做的很隱秘的,否則不會連她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那麽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那朱元為什麽會知道?


    她跟自己和孟文嫻,也不過就是見過一麵而已。


    孟老夫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脫口而出了:“還說自己不是巫醫?!這麽駭人聽聞的事.......”


    “昨天晚上,我看見過孟文嫻,替她把過脈。”朱元言簡意賅:“我曾經見過這樣的病例,是被重男輕女的祖母在頭頂上的穴位用銀針刺入......人頭痛欲裂的時候,難免就會失去理智,所以這不是什麽瘋病,不過就是人為罷了。”


    王嬙聽的毛骨悚然,不可置信的看著孟老夫人,有些艱難的說:“那....那也不能.....”


    “沒有別人了。”朱元冷冷提醒她:“你自己想一想,孟文嫻的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有些事最怕的就是深想,王嬙想起孟文嫻頭一次發病,就是孟老夫人接過手去說是帶一陣的時候,眼淚便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你還是不是人......”


    這麽小的孩子,經常整晚整晚的睡不著,痛的蜷縮起身體像是一隻小蝦米......


    王嬙哭的幾乎失聲,指甲已經嵌入了掌心也毫無知覺,怔怔的望著孟符:“你知道,你竟然也無動於衷?!”


    成親這麽多年,王嬙不是沒有委屈。


    剛嫁過來的時候,她也晨昏定省絲毫不敢放鬆,可是她漸漸的就發覺要保持對孟老夫人的尊敬實在是太難了-----這個老太太對兒子的掌控欲簡直非同一般的厲害,她時常腹痛,就要孟符晚上打地鋪睡在她房裏,一個月三十天,孟符最多也就隻有五六天是睡在自己房裏的。


    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她再傻也知道不對,可是每次隻要提起這件事,孟符便會說,母親從小把他帶大,如今是他伺候母親的時候了......


    孟老夫人的專橫跋扈還不僅僅是在這裏,生下孟文嫻之後,孟老夫人便不大高興,要將孟文嫻要過去養,讓他們抓緊再生兒子,王嬙那時候已經隱約覺得這個老太太重男輕女,並不肯將孩子交給她,孟老夫人便幹脆一年到頭的各種病了,這幾年來,婆媳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緊張。


    前陣子孟老夫人更是提出要給孟符納妾,說的還是孟符從前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表妹。


    王嬙堅決不肯,這事兒便鬧的越發的尷尬難堪,她以為事情再壞也不過就這樣了,可是沒想到原來還是她將人想的太好。


    孟老夫人被問的臉色青白交加,憤憤指著王嬙痛罵:“你這個不賢的婦人,耳根子如此軟,寧願聽這種瘋子傻子的沒有憑據的話,也不信自家人.....等等,等到朱家來人了,我讓她們好好給我一個交代,為什麽放出這個瘋子來敗壞我的名聲!”


    做錯了事的人還總是義正言辭,大約是被別人恭維的習慣了,自己也把自己想的是傳言裏那麽深明大義的賢人了,朱元嗯了一聲,絲毫沒有退讓的說:“好啊,孟老夫人要是不怕這件事傳揚的人盡皆知的話,盡可以多請一些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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