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看韓濯晨被纏滿繃帶的身體。“晨哥……你為什麽不說?”

    韓濯晨苦澀地笑笑。“說了也是死。”

    “至少死得痛快點!”

    “我相信你會來!”

    昏暗的病房裏,他們依舊笑著。

    兄弟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再是一個名詞。

    ……

    休息了半個月,韓濯晨的傷勢基本沒什麽大礙,但有些東西已經侵蝕了他的血液和傷透了他的靈魂。他開始沉迷於兩樣東西,海洛因和女人……

    *****************************************************************

    兩年後。

    ——那一年他們不到二十歲。

    自從霍東的事轟動了整個黑道,安以風黑道稱為第一殺手。隨著雷老大不斷吞並其他的幫派,擴張勢力,安以風和韓濯晨早已不是剛出道時拿命去拚的小混混。他們也有了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勢力,雷老大還分給他們兩間夜總會,與他們兄弟相稱。

    道上混的,除了崎野沒有人不給他們幾分麵子。

    結果也許是輝煌的,但過程有多麽慘烈沒人會知道。

    想起殺霍東的過程,安以風心口一陣憋悶。他將車停在街邊,買了一條韓濯晨最喜歡的香煙。坐迴車裏,他慢慢拆開包裝,把十包香煙塞進車子的置物箱裏,繼續向健身房的方向開……

    紅燈時,安以風搖下車窗,雨後的天空潔淨得的如剛剛被水清洗過。

    倒後鏡裏他看見一個女孩兒在街上奔跑,如黑緞的直發和淡黃色的長裙在風裏飛蕩,看上去似秋天的落葉……

    他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倒後鏡上灰塵與雨滴凝結的汙漬,看著女孩兒越跑越近,纖細的身材讓他禁不住擔心她會被風托起來……

    當後麵的車發出催促的喇叭聲,他才發現綠燈亮了,剛要啟動車子,女孩兒突然出現在他車前,按著下腹不停地急喘。

    她的臉上都是汗水,略顯淩亂的長發黏在沒有任何修飾的素顏上,半遮的眼瞳黑白分明,流轉的眼波清涼如山泉。

    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了,追他追得氣都喘不過來的他還真沒見過。為了她這份執著,安以風決定下車表達一下“關心”。

    “妳不要命了?

    !”他大聲怒吼。

    女孩兒按著下腹足足喘了三分鍾,才將拿著錢包的手伸向他。“你的錢包……”

    “……”他啞然失笑,原來是他買煙的時候把錢包掉了。

    他接過錢包,見她輕咬著因為劇烈運動而充血的紅唇,手指把略濕的發別在耳後。一絲孱弱的美讓他心生憐惜,有種想去為她理順發絲的衝動。

    他不禁起了逗逗她的興致:“追我追得這麽賣力,我還以為妳是警察呢!”

    “嗯?”她愣了一下,一點沒有領悟到他的幽默感。

    “開個玩笑!”

    她僵硬地笑了笑。“這個玩笑很好笑!”

    他講笑話有這麽冷嘛!太很打擊他的自信心了!

    她轉身離去,毫無留戀。

    安以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風吹亂了她長長的直發,她淡黃色的裙擺……

    第5章

    安以風剛上車,接到韓濯晨的電話,他說臨時有事不能去練拳,安以風隻好一個人在夜總會喝酒打發時間。

    “生活啊!!”酒過三巡,安以風感慨萬千。“太tm無聊了!!!”

    對有些男人來說,安以風過的日子堪稱“醉生夢死”。除了偶爾有事做,他每天睡到中午,起來後去夜總會吃點早餐兼午飯,和韓濯晨去健身中心練練拳,再迴夜總會和兄弟喝酒喝到午夜,有時他直接睡在夜總會的沙發上,有時迴他除了睡覺不會呆的公寓。

    生活灰暗不要緊,沒有彩虹五顏六色的絢麗也沒關係,人生總不能一點色調都沒有,過著一成不變的百無聊賴的生活。

    他的手下阿蘇非常善解人意地湊過來:“風哥,要不要我給你找個美女?”

    “美女?!”他抬眼掃視了一圈“波濤洶湧”的夜總會。“沒勁!”

    以前他也想過找個女人填補一下寂寞的時間,有一次他看見一個女人長得挺不錯,樣子也蠻清純的。於是叫她過來聊聊,誰知他開場白還沒想好,名字還沒來得及問,那女人便靠在他肩上,柔膩的小手在他的大腿上來迴撫摸,塗著淡粉色眼影的眼睛緊盯著他半敞的領口……

    如果他不是個男人,他一定會說:“先談談感情不行麽?妳沒發現我挺有內涵嗎?!”

    ……

    阿蘇見他一臉厭煩,又貼近他一點,覆在他耳邊小聲說:“夜總會新來了幾個男的,長得不錯…

    …”

    “男的?!”因為他太過驚訝,聲音不自覺提高。當他發現他的手下們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時,他一巴掌拍在阿蘇的頭上。“滾一邊去!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喜歡男人?”

    阿蘇揉著頭坐到一邊,茫然看看大家,表情似乎在說:他不喜歡男人,難道喜歡女人?

    *******************************************************************

    傍晚時分,安以風實在忍受不了夜總會的燈光,開車迴家。他剛走下車,意外地看見中午追了他幾條街的女孩兒——後來他才知道,她叫司徒淳。

    那天是司徒淳第一天搬來這個區,她左手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右手提了個旅行袋,背上還背著一個比她肩膀還寬的雙肩背包,樣子看起來好無助……

    他正欲紳士一次,以迴報她追了他五條街的壯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跑過來,行動敏捷地掏出她口袋裏的錢包,飛奔而逃。

    她愣了一秒,沒像別的女孩兒一樣驚慌失措,也沒大喊大叫,而是直接丟下手裏的行李追了過去,她跑得很快,身姿輕盈,沒超過兩百米便抓住小男孩兒的手臂。

    “你……”她喘了口氣,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滴:“你幾歲了?”

    安以風聞言不自覺牽動一下嘴角,這問題問得實在很可愛。

    “放手!”男孩兒試圖掙脫,發現怎麽努力都是徒勞,他隻好把錢包丟在地上,不滿地大叫:“還妳!”

    “這麽小年級就敢搶東西,跟我去警察局……”

    男孩兒泛黃的眼珠一轉,隨即跪在地上,可憐兮兮說:“我才十一歲……我媽媽病了,我想給她買藥。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別想騙我。”

    “我說的是真的……妳饒了我吧。”男孩兒聲淚俱下中,一個一瘸一拐蓬頭垢麵女人撲過到她們麵前,抱著她的腿慟哭:“他才十一歲,進了警察局他以後還怎麽做人!?妳送我去吧,都是因為我有病……都是我的錯……”

    司徒淳看看麵前年幼無知的孩子,又看看骨瘦如柴的女人,目光漸漸由憤怒變成憐憫,她的手也一點點鬆開。

    “你們住哪?”

    女人指指街邊垃圾一樣的生活用品。“我就住這裏。”

    孱弱的舊報紙鋪在街邊的一個角落,報

    紙上放著滿是油汙的薄被,薄被邊擺放著又髒又破的碗筷,水杯,還有一些她根本分辨不出為何物的東西。

    一個住在這裏的人,做什麽都是可以原諒的。司徒淳俯身拾起地上的錢包,拿出裏麵僅有的幾百塊錢。“這些錢先拿去買點藥,明天我幫你們聯係紅十字會,讓他們接你去治病。”

    “謝謝!妳真是個好人!”

    “我應該做的,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我住這棟樓的a座501號。”

    在女人和孩子的感激聲裏,司徒淳沒有一點輕鬆的表情,步伐反而更加沉重。她走迴樓前,拾起地上的行李時又看了一眼街邊鋪滿舊報紙的角落,沉重地歎息。

    但她不知道,她進門後不久,女乞丐便滿眼貪婪地跟小男孩兒爭搶著她同情的施舍。

    看完整個過程,安以風無奈地搖頭。

    “這麽笨的女人來這個區,早晚被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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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為緣分?

    既是人生無處不相逢。

    還是同一天,午夜十二點。

    安以風下樓去便利店買煙,剛要付帳,意外地看見角落裏的司徒淳拿著試用的口紅塗在柔軟豐盈的雙唇上,略有些蒼白的臉上頓時染上色彩,清雅得攝人魂魄,可她努努嘴,揚了揚尖尖的下顎,說了句:“難看死了!”放下口紅,抱著幾桶方便麵走向收銀台,付款。

    安以風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沒有存在感,他們幾乎要挨到一起,她完全對他視而不見。

    他隨口問:“妳住對麵那棟樓?”

    她看看四周,沒見到其他人,才確定安以風是在跟她說話。“嗯,怎麽了?”

    “這附近住的全都是壞人,妳最好別相信任何人!”

    “這麽說你也是壞人?那我應不應該相信你的話?”

    “我?!”他湊近她,嗅到一陣幽幽的馨香,比起刺鼻的香水味那味道說不出的誘人,引人犯罪。“我是最壞的……你晚上見了我可要小心點,最好繞著走。”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這個玩笑挺好笑!”

    “我是認真的。”

    她裝好方便麵,從他背後繞過去。走到門口,對他迴眸一笑。“你要真是壞人,

    見了我可要小心點,最好繞著走!”

    他看著她消逝在夜幕裏,拿出根煙。“這女人,有點意思!”

    便利店的小弟立刻拿出火幫他點上:“風哥,這女孩兒一看就是良家婦女!”

    “是嗎?”安以風勾勾嘴角,吐了口濃煙並吹散在空氣中:“我最喜歡良家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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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愛情是寂寞的產物。

    所以,有些事也許是偶然,但偶然中往往存在著它的必然。

    比如年少輕狂又吃飽了撐得沒事幹的安以風與聰慧可愛又多情司徒淳相遇。

    第二天中午,安以風正坐在車裏思考著去哪轉轉,偏巧又遇見司徒淳提著牙膏香皂等生活用品從便利店走出來。

    他認定了這是“天意”,下車迎上去擋住她的去路:“我請妳吃飯!”

    “為什麽?”她迷惑的表情十分可愛,清泉一樣的眼眸化成輕煙。

    “因為妳撿到我的錢包,追了我五條街。”

    她恍然大悟,隨即搖頭:“不用,那是我該做的。”

    “因為,我喜歡妳!”

    他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著她直奔最近的飯館。

    飯館裏,司徒淳低頭專心致誌吃著飯,一句話都不說,隻偶爾偷偷看他,遇到他的目光又緊張地避過,白皙的臉上布滿紅暈……

    那種遇迎還拒的羞怯,看得他心裏癢癢的,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裏解解癢!

    “妳有男朋友嗎?”他直奔主題。

    司徒淳愣半晌才咽下嘴裏的米飯,搖搖頭。

    “我也沒有……女朋友。”他笑著欣賞她更加紅暈的臉,見她拿起冰水,放在唇邊剛喝一口,他壞壞地一笑,說:“不如我們兩個湊合一下吧。”

    她被水嗆到,咳了好久才喘過氣,臉更紅了,但依舊不說話。

    “妳說句話吧。到底行不行,妳總該表個態!”

    “……”她還是沉默。

    安以風等得沒了耐性。

    這是什麽態度,不拒絕?也不接受?

    “再不說話,我當妳默許了!”

    她看著他的臉,眨眨明眸。“我有權保持沉默。”

    安以風忍住罵髒話的衝動。“我又不是警察,妳怕什麽?!”

    “我怕你是壞人。”

    說的也是!!!

    為了增進了解,他決定先講明一下他的缺點和優點。“我這人稍微有一點壞,不過我本性善良;我長得雖然不帥,但我很有內涵……反正妳也找不到男朋友,妳將就一下我吧。”

    她的唇角輕輕上挑,垂下臉偷偷笑著……

    很明顯她不討厭他。

    安以風頓時被她的笑容鼓舞,緩緩伸出手,很慎重地將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她遲疑一下,抽迴放在桌上的手,但那種又軟又暖的感覺流淌進他的血液。

    手摸起來都這麽舒服,不知道其他地方……他禁不住好奇心看向女人最柔軟,最迷人的地方……那唯美的曲線看得他一陣熱血上湧,男人最原始的罪孽被她全部勾引出來。

    司徒淳看出他眼中的火焰,有些無措:“我要迴去了。”

    “我送你!”

    “……”她仍然保持沉默。

    安以風送她到家門口,忽然有點不想她消失在他的視線。他抓住她的手,再次“深情無限”的表白:“我喜歡妳!不管妳願不願意,從現在開始妳是我的女朋友了!”

    她小聲問:“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沒得商量!”

    “哦!”她快速轉身,跑進陰暗的樓梯間。

    安以風望著她消失的背影陷入迷茫,“哦!”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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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一向嗜睡的安以風竟然失眠了,他躺在床上一迴憶起她羞怯的笑意,便忍不住遐想萬千。難怪色狼都喜歡調戲良家婦女,有點意思,相當有點意思!

    午夜兩點,他按耐不住打電話給韓濯晨。

    “什麽事?”對方的聲音睡意正濃。

    “今天我認識一個女人,她長得很……”

    “講重點!”

    “跟一個女人從認識到上床最快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加脫衣服的時間,五分鍾!”

    “靠!”安以風低咒一聲。“我說的不是妓女!”

    “哦。那要久一點……”電話裏沒了聲音,

    韓濯晨似乎在認真迴憶:“至少兩個小時。”

    “你tm的跟女人談談感情不行啊!”說完,他不等對方迴答,摔上電話。

    一分鍾後,韓濯晨給他打迴來,聲音已經沒有了睡意:“千萬別跟女人談感情。”

    “為什麽?”

    “這世界上有兩種女人,一種是坑我們的,一種……是被我們坑的!”

    他喜歡她,當然不會害她。“我隻想試一次,被她坑我認了!”

    “安以風!我tm不是怕你被坑,我怕你坑了別人!”

    不等他說話,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斷!

    他啞然看著隻剩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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