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穿著婚紗的女人,正是限量版的美人——喬欣韻。

    婚紗店的小妹正在為她整理裙擺,柔紗的拖尾如雲霧般漫開,讓喬新韻看起來就像站在雲端的仙子,纖塵不染,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隻可惜婚紗上鑲嵌的鑽石在烈日的折射下特別刺眼,讓人不能直視。

    鋪好了裙擺,小妹迴頭,看向喬新韻身後的男人......

    那是化成灰簡葇都認得出的男人!

    分明是炎炎烈日的正午,卻冷得像滑雪場的傍晚,陰風陣陣刺骨。

    喬新韻也笑著問了什麽,看口型應該是在問鄭偉:婚紗漂亮嗎?

    他笑著點頭,黑眸被喬新韻的美麗占滿。上一次在會所的電梯前遇見喬新韻,簡葇隻覺得她有種名門淑媛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今天看見喬新韻穿著潔白的婚紗與鄭偉站在一起,她才明白什麽叫做“珠聯璧合”。

    隔著櫥窗,她看著這一對和諧的準新郎新娘。還記得不久前,她在遊艇的甲板上一個女星打電話給拋棄她的男人時,還曾幻想過這樣的場景,那時候,她堅信自己絕對不會跟那個女人一樣,卑微地打電話給拋棄自己的男人,她會笑著祝福他。

    結果,今天真的“美夢”成真,她連想都沒想,直接拿出手機撥通鄭偉的號碼。

    在漫長的等待音中,她就那麽看著鄭偉,看著他拿出手機掃了一眼電話號碼又收起來。她堅持不懈地再打,一遍一遍。

    終於,他拿著電話繞到後麵,找了個清淨的位置接通。

    她看不見他的人,隻能從電話中聽見他的唿吸,冷得像冰天雪的風霜。

    她故意裝作若無其事地試探:“在忙嗎?”

    “嗯。”

    “在忙什麽?”

    她多希望他能騙他,至少這證明他還在乎她,還不舍得放下這段感情。

    可他的迴答是:“我在陪我喬新韻試婚紗。”

    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她再也無力站穩,扶著牆壁輕輕靠在上麵。“為什麽要告訴我實話,你告訴我你在開會,我一定會相信的。”

    他反問:“這不是你最盼望的事情嗎?”

    “我盼望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自從你知道我身世的那天,你就已經徹底放棄了這段感情。五年前你不肯給我機會,五年後也沒想過給我機會.....

    .”

    “我......”

    “你不用否認。你跟我定下七年之約,根本不是為了別墅,更不是為了上位,你是想用七年時間讓我對你再沒了眷戀,安心找個適合的女人共度一生。所以,你不在乎我有未婚妻,也不在乎我和哪個女人關係曖昧,你看到我和嚴羽在一起還能談笑自若,你看見駱晴親我,也不聞不問......我累了,我們也到此為止吧。”

    眼淚猝不及防掉了下來,她以前總是把鄭偉氣得啞口無言,今天被他逼問到啞口無言,她才明白,有一種無言,叫做心碎。

    “我存了一筆錢在你的銀行卡裏,這些錢加上那棟別墅,足夠你和你的家人在加拿大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以後,你可以不用再受經紀公司的擺布,可以不用為了拿角色應酬投資商了,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孝順女兒,偉大的姐姐......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她搖頭,哽咽的唿吸吹在手機的麥克上,發出唿唿啦啦雜亂的響聲。“不是的,我承認,我一開始這麽想過,可是自從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我不想跟你分開......”

    “我也不想......”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能從他極力壓抑的唿吸中聽出心痛。“可是我想到七年後,我還是會失去你,我寧願現在就結束這段感情。至少,你不用把青春都浪費在我身上,我也不用再像傻子一樣,為了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去努力......”

    她終於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撕心裂肺了,不是在心上刺了一刀,而是把她的五髒六腑都硬生生扯出來。“不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我媽媽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等到時間久了,她知道我有多愛你,她會接受你的!”

    “連我都看不出你對我的愛有多深,她能感覺到嗎?”他苦笑:“這不是時間問題,是決心的問題。”

    他說,他根本看不出她愛他有多深!

    她再也說不出話。彼此沉默了半分鍾,他說了一句:“保重!”便斷了電話,果決的風格一如既往。

    這就是鄭偉,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止,包括她。

    她又再打給他,她還想對他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就這麽放棄,十五年你都沒放棄,因為十五分鍾的挫敗你就放棄了?!

    可是,他的手機關了機。

    隔著櫥窗,她看見鄭偉從後麵走出來,喬欣韻掛著甜蜜的微笑走向他。

    那個畫麵,真的

    好美!

    她承認,她曾經很希望看到這樣的畫麵,她也曾經用自己的疼痛結束過他們的感情,就為了他能再遇到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

    今天真的看到了,她才知道這個畫麵有多麽殘忍。

    她真想衝進去,打碎這個殘忍的畫麵,可是她該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進去?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而她,從頭到尾都是個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挪著艱難的腳步,她走在紛亂的長街,腦海裏的畫麵一遍遍在重複,一遍遍在提醒她,那個愛了她十五年,等了她十五年的男人,從這一刻起,不再屬於她。

    威爺打電話給她,還沒等她說話,威爺已驚天動地的大叫:“你跑到哪去了?全組的人都在等你,你再不來,陳導就要換女演員了!”

    她這才想起拍戲的事,趕緊說:“我馬上迴去。”

    “好吧!”

    ******

    半小時後,簡葇趕迴了片場。

    陳導見她出現,張嘴正要開罵,“我見過的女演員多了,就沒你這麽......”

    在他看清簡葇紅腫的眼睛,還有極力忍在眼眶中的眼淚,他的下文也不忍出口了。“你沒事吧?”

    她說:“陳導,你再給我五分鍾,我就沒事了!”

    陳導點點頭。

    她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支煙,清淡的薄荷香混著煙草香湧進肺腑,她輕輕吐出,繚繞的煙霧中,她想起他們一起看日出,一起喝著紅茶聊天,一起躺在躺椅上看報紙,他看社會版,她看娛樂版。

    眼底的淚慢慢幹涸,化作嘴角的笑。

    原來,她沒有自己想象的堅強,更沒有自己想象的偉大,她隻是一個笨女人,笨得揮霍盡了自己的幸福,才徹底明白,她有多渴望那種幸福......

    ******

    她連著拍了三場戲,天色已經黑了。陳導開始準備拍今天的最後一場戲,藍雨和楊琛重逢的戲。

    燈光就位,音像就位,攝影師就位,小區還是原來的小區,噴泉也還是原來的噴泉,對白也還是原來的對白,身邊的人卻換成了江一城。

    江一城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暖暖地包圍住她的冰冷。

    就像她十八歲那一年的夏季......

    簡葇仰頭望著噴泉的水珠從空中墜落,襯著清冷的月光。借

    著月光,她看見一輛熟悉的a8駛過,停在一個專用車位上。

    一時失神,導演喊了ng。

    她趕緊道歉,集中精神和江一城重拍了一遍。

    如果人生也像演戲多好,這一段戲可以重新來過的話,她一定不會給鄭偉電話,更不會讓他修電腦,讓一切就結束在這個夜晚。

    ......

    最後一場戲順利地一條通過,大家愉快收工,簡葇低頭收拾著東西,熟悉的古龍水味道撲鼻而來。“收工了?”

    簡葇不必抬頭,也猜到是誰。她想笑,試了兩下沒笑出來。

    “有空嗎?請我喝杯咖啡吧?”嶽啟飛說。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停著的a8,又看了一眼他窗子亮起的燈光。“我請你喝酒吧。”

    “喝酒?好啊!”

    嶽啟飛帶她去了一間京城有名的酒吧,在他專用的私人包廂裏,簡葇接過他倒滿的酒杯仰頭就幹了,然後,她直接搶過他的酒瓶,仰頭就往下灌。

    嶽大少故意靠近她,用令人遐想的口吻問:“你這麽喝法,就不怕酒~後~亂~性,讓我有機可乘?”

    簡葇瞥他一眼。“你要是這種人,早就得手了,還會等到今天?”

    “唉,有你這句話,不枉我對你一片癡心......”

    這句話換做以前說,她一定會嘲弄他一番,今天,她沒有。

    她說:“謝謝!嶽啟飛,謝謝你這麽多年,為我做了這麽多。我沒愛上你,是我審美觀太差了!”

    嶽啟飛足足愣了半分鍾,才說:“你這是,被人甩了吧?”

    她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笑著告訴嶽大少:“是啊,我以為他至少七年才會厭倦我,沒想到,才不到一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很多人不理解鄭偉的抉擇,我也不想多說什麽,大家等著看下一章小肉肉真正的抉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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