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像幹枯的葉子萎靡地迴到租住的小屋,倒頭便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窗台的玻璃淅瀝嘩啦地響著,外麵在下著雨。我撐起身子,忽然看見了枕頭旁邊的紙條,是綮綮留下的:

    米高,廠裏有業務,派我去重慶呆幾天。你不用為我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鍋裏為你燉了你最喜歡吃的藥膳雞,床頭櫃裏給你放了兩百塊錢,你要照顧好自己。這幾天我不能和你保持電話聯係,你可不要太想我哦,吻你!

    我一口氣喝了三大碗雞湯,心中暗暗不爽,也不知道綮綮是一個人去重慶還是和廠裏的領導一塊兒去,那些領導都是色狼,肯定借機吃綮綮的豆腐。想到這裏,我就坐立不安,煩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

    沒有綮綮的世界,我還真不習慣,喝完湯,看了會兒電視,我又無聊的躺下了。

    有人說這個世界沒有男人就沒有女人,沒有女人就沒有家庭。這話表麵看上去挺廢話的,其實仔細想想蠻有哲理,但你要我解釋這個哲理,我解釋不出來,可我卻能夠體會。這種感覺就像是細細的絲線,在你脖子上一圈又一圈不停地纏繞,時間越長纏得圈數越多,到了一定的時候,用力一拉,哢嚓,保證斷氣。

    因為白天睡了覺,此刻怎麽都睡不著。給饅頭打電話,結果他說他在談生意。掙銀子的事情很重大,我不便打擾。百無聊賴之下,我打開抽屜,拿出一副撲克牌開始算命。撲克算命,大多數都是搞著好玩,消磨光陰。

    我先算了算自己的人生,牌麵顯示我的人生十分崎嶇,充滿了坎坷,但也有生機。我再算我的事業,開始混沌不堪,但終究會守得雲開見日月。最後算我的愛情,牌麵顯示到一半就顯示不下去了,意思是斷裂。你爺爺的,預兆不好,我把牌拆散,又重新算,算到一半,還是斷裂。撞邪了!第三次再來,我心中默念著事不過三,不管如何,就此最後一次了,結果真的很邪,不多不少,和前兩次一樣,在同一個地方斷裂。我的心裏暗暗驚訝,這難道意味著我和綮綮……呸!呸!這種話怎麽能亂說?愛情的東西是靠自己,怎麽能看撲克?晦氣!我一把將撲克丟出了窗外。

    打開電腦上網,遇到高中時候的一個女同桌,那時候的她紮著一尾羊角辮,小鼻子挺可愛的。

    我問她:“現在哪裏工作呢?”

    她說:“北京!”

    我說:“你牛啊,都到首都啦,有空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幫我刻個名字吧。”

    她說:“你就別貧了,這麽多年了,還是這副吊二郎當的樣子。”

    我說:“沒辦法,天生流氓相,想改也改不了。你在北京做什麽呢?”

    她說:“還能做什麽?不就是給別人打工唄。”

    我說:“你在學校的時候成績不是挺好的麽,現在怎麽也成階下囚了?”

    她說:“成績好又不能當飯吃,你沒看那些清華北大的學生,出來還給農民老板打工呢!”

    我說:“我記得你當年的理想是去貧困山區當農村教師,那時候我覺得你挺崇高的,差點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和你遠赴天涯了!”

    她說:“得了吧,那時候什麽都不懂,腦子裏淨裝著崇高的思想了,還不知道什麽叫做五鬥米折腰呢!”

    我問她:“那現在呢?”

    她說:“不要說五鬥米,就是三鬥米,老娘都要蹲下!”

    我說:“那你現在不後悔嗎?”

    她說:“人一輩子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確實挺難過的。”

    我說:“是啊!很多時候我都搞不懂什麽叫做生活,什麽叫做命運?”

    她說:“我算是參透了,生活就是他媽的放棄理想,放棄目標,與現實妥協!”說到這,她顯得特別激動,我仿佛看見屏幕的那邊,她正在狠狠地敲打著鍵盤。

    生活就是與現實妥協?!

    精辟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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