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大哥早已按捺不住,解下車上一匹瘦馬躍馬奔去,行到一半似乎有些不放心,迴身喊道:“無兄弟,要是守不住,你自己趕馬車上三十裏外‘飲馬湖’會合”。

    我衝他揮揮手示意收到,鳥大哥再不遲疑,疾馳關上保護雲鳳。鳥大哥的一雙拳腳猶如鑄鐵,擋在雲鳳身前上下飛舞,舞成密不透風的一道屏障,雲鳳與其餘六名兵士得以躲在身後不停向關外放箭。

    遼軍見羽箭奈何不了此處,於是變換策略向關上其它守軍猛攻,一時屍橫遍地,淒慘的哀嚎之聲讓半裏之外的我亦聽的真切。

    關內守兵見有強援,眾誌成城士氣大振,一時遼兵羽箭稀鬆了許多,不料“藏嬌樓”旁的賭場內忽然殺出十餘名豹皮裝束的遼兵,如閻王殿下小鬼一般,見人索命,漸漸殺到關門,守城兵士見狀不由驚慌失措,剛剛漲起的士氣立時低落,有的守兵已經開始向鎮外逃命。倒是那些客商妓女沒有一個離開,全躲在各自所在看熱鬧。

    “兵敗如山倒”,逃跑的兵士越來越多,守關門的兵士也被殺盡,關門一開遼軍必長驅直入,那些還在苦戰的兵士也跌盔棄甲四散奔逃,那些將官哪裏製止得住,眼見大勢已去也加入逃兵的行列。

    腿腳快的宋兵已經逃到“藏嬌樓”,見有馬車,立刻跳上去招唿軍夥同走,他們根本忽視我的存在,很快馬車塞的滿滿當當,連針都插不進,本來馬車有兩匹瘦馬,被大鳥騎走一匹,剩下的那匹哪能拉得動這許多人,隻勉強走了幾步,便停下再不肯走。車上兵士互相看看,所有目光都盯在我的身上。

    我被扔下車,馬車還是不走,又有幾個倒黴蛋被扔下來,馬車開始踉踉蹌蹌的越走越遠。遼軍此時已經破關而入,領頭的個個高頭大馬身形彪悍,隻要見到鎮上活物舉刀便殺,那些腿腳慢的兵士都作了刀下亡魂。我的傷還未痊愈,走都勉強,不要說跑,我隻能敲“藏嬌樓”的門,希望能躲過一劫。

    “藏嬌樓”在裏麵上了三道鐵閘,除了老板誰都不能靠近開門,那些和我一起被推下車的兵士見叫門不開,眼見遼軍鐵騎越來越近,嚇得腿腳發軟,紛紛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希望遼兵發善心饒他們一命。

    唯獨我站著,站的挺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跪著死。數月前我就想死,可總死不掉,現在看見希望,想活,卻又要死,也許這就是命吧。想到此處,我不禁哈哈大笑。

    遼兵猶如虎狼,跪在地上的宋兵像砧板上的魚肉被各各砍掉腦袋,其中一個豹眼獅鼻形如黑熊的遼兵騎著一匹膘壯黃馬,一手拿刀砍人腦袋,一手拿著鐵筆在人皮上記錄砍掉的宋兵人頭。

    黃馬到我跟前,刀也到,我還在笑,我想死時不能和那些膿包一樣最後留下抖抖索索的嘴臉。黃馬從我身側馳過,刀在我頭皮上飛過,我沒有死,又一匹馬一個遼兵從我身邊過,我依舊站著,活生生的站著,接著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匹馬從我身邊經過,直到我坐的那乘馬車帶著滿車的屍體停在我的麵前。

    遼軍已經在收拾站場,我在收拾馬車。奇怪無論我做什麽都沒有遼兵阻止,馬車上的屍體我拽不動,竟然有遼兵過來幫忙,嘰哩咕嚕說著鳥語,也許鳥大哥聽的懂,可惜他不在。我想,憑他和雲鳳的武功想要自保應該沒什麽問題,我隻擔心小玉,聽說遼國人每次攻城掠地都要帶走大批的漢人女子到遼境為奴。

    馬車清理幹淨,遼兵們在鎮中集合,幾千遼兵精神抖擻隊列整齊,遍地屈膝在地失去頭顱的宋兵屍體不下千餘,還有那些僥幸保住性命的數千人也做遼國俘虜,本來若是苦戰,恐怕勝負難分。

    遼兵們集合完畢,一個穿著鬥蓬滿麵絡腮黑須的將官開始訓話,都是鳥語我一句聽不懂,管他呢,既然他們不殺我,我就走。我爬上馬車坐在趕車的位置,拉住韁繩,用腳在瘦馬屁股上踹了一腳,瘦馬“得得得”慢慢悠悠向鎮外而去。

    車行不遠,身後傳來馬蹄聲,我也不管,頭也不迴的繼續走。兩匹馬一黃一白攔住我的路。

    黃馬上是那個記人頭的遼兵,白馬上是一個穿著漢服的書生。說實話,遼國人我不怎麽恨,我恨那些遼國的走狗,因為我一看到他們我就想起小白,那個讓我生不如死的漢奸敗類。

    黃馬遼兵的臉長得很醜有些像年畫上的鍾馗,我見他殺人時候的表情好像惡鬼,不過和我說話時候他的表情好了很多,臉也不那麽難看。他說的鳥語,我側耳聽,他說完立刻對白馬上的書生喝斥一句,書生慌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我猜到,遼兵是讓書生做翻譯,果然書生惡狠狠的對我說道:“遼國大爺查拉罕說了,你是條漢子,他不殺你,但也不讓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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