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問道:“有何不妥你說說看”。

    雲鳳指著畫中的牧童說道:“此畫既是山水,為何把牧童刻畫如此細致?”。

    老和尚摸摸下巴上的白須,又問鳥大哥,“你看”。

    鳥大哥不懂畫,對老和尚隻言道,“俺不懂,俺隻覺得這個牧童好像跑錯了地方”。

    老和尚仍不作答,又問我,“你看”。

    我仔細看了看,雲鳳說的不錯,畫上的牧童輪廓五官刻畫精細,連短衣裏露出的項圈都畫的十分細致,還隱約能看到項圈上的小字“龍鳳呈祥”。至於鳥大哥說的跑錯了地方也不錯,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孤身一人鑽進深山老林。畫上還有一處不妥,明明是煙雨蒙蒙的天氣,西邊竟然畫上一輪明月。

    我指著明月對老和尚說,“大師,這畫畫的是個白癡”。

    大師點頭又搖頭,“你們說的不錯,隻是畫這幅畫的不是白癡,乃是前朝宮廷畫師周偉安,而畫中牧童乃周室太子柴秀”。

    老和尚此言一出,我和雲鳳不由大惑不解,大宋乃是由周室禪位,怎會有太子一說?

    雲鳳不禁問道:“大師,大宋已建朝六十餘年,前朝太子已是過往之事,何況大宋曆代君皇對後周柴氏向以親王禮待之,大師所言太子之事還當慎之”。

    老和尚眼光掃過雲鳳,口中言道:“你爹難道沒有和你提到過老衲?”。

    雲鳳眼神迷惑,搖頭示作不知。

    老和尚又道:“太子既然西去,老衲來告訴你事情原委”。

    我和鳥大哥雲鳳三人麵麵相覷,“太子”,雲鳳的爹雲騰龍是“太子”,雲鳳和瀟湘呢?難道他們也是大周皇室之後?

    老和尚也不管我們麵上表情,隻顧自己說話,“當年逆臣趙匡胤黃橋兵變逼周室退位,老衲正是逆臣手下先鋒營統領。老衲進京當日為保周室血脈冒死將尚在繈褓中的太子偷帶出宮,托付給老衲摯友神醫沈泉。太子長成之後習得沈泉一身絕世醫術在朝中擔當禦醫院主持,老衲曾屢次勸太子趁機毒殺亂臣賊子,不料太子宅心仁厚,更無野心謀略,老衲隻得作罷。太子三十歲得子,後又育有一女”。

    雲鳳聽到此處不由脫口而出,“大師所說的,乃是我們雲家”。

    老和尚頜首確認,不過他下麵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

    “老衲其實錯了,當日大周皇後交與老衲的並非真正太子,試想一個與逆臣共謀篡位之徒,皇後怎會將大周唯一骨血交與他?逆臣趙家兄弟之所以對周室後人禮遇有加無非想讓太子放鬆警惕自動現身,若太子一旦被抓,周室全族恐怕要遭滅頂之災”。

    鳥大哥性子最急,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師,真正的太子是誰?”。

    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難道是我?”,鳥大哥不住的拍著自己的腦袋,“我就說,我大有來頭,無兄弟,雲姑娘,原來我是太子啊”。

    老和尚見鳥大哥興奮如此,歪歪嘴歎息道:“若周室有此後人,真是天瞎了眼”。

    鳥大哥聽出來話中有話,說翻臉就翻臉,雙眼瞪得像驢蛋衝老和尚嚷嚷,“別欺負我大鳥沒讀過書,我聽出來,你是拐著彎罵我”。

    鳥大哥一旦和人吵架,除非對方被他吵的懸梁自盡,否則沒有兩三個時辰停不下,以前我喜歡聽鳥大哥吵架,很多花樣,很多你想不到的詞。眼下我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耳朵裏嗡嗡的想,雙目也稀裏糊塗的轉,尤其是腦袋,像要炸開。

    “我是周室太子之後?我明明是個孤兒、小乞丐,八歲那年被一個蒙麵人收作徒弟,以後的日子我一直在江湖上混,今天我忽然有了姓,還是姓柴,曾經皇家的姓,皇太子之後”。

    讓鳥大哥閉嘴的方法不多,老和尚的辦法直接,他的僧袍在鳥大哥身上拂過,鳥大哥身上能動的地方立刻僵硬,包括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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