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劍客。

    江湖上劍客很多,莫說都城鬧市,即使走在杭州城的郊外闊野,沙漠上的一小塊綠洲地你都能看見,或肩背、或手握、亦或腰佩著劍的江湖人。

    江湖上哪一種兵器最厲害我不敢說,但劍絕對是江湖人用的最多的兵刃。

    江湖上走動的劍客有兩種,一種是為了炫耀,一種是為殺人。

    我是後一種。

    我的劍是開封府西街的鐵匠黑牛隨便找了塊鐵石打造的,劍隻剩半截另一半在我拿到劍的第二天被江南左家的莊主左清流砍斷,半截劍插在他的小腹。他到死都不相信我的這把爛劍可以刺進他的身體,所以左清流用最後的氣力砍斷了它,看見斷麵的雜鐵,左清流的眼睛一直睜著躺進了棺材。

    我的劍左右都有豁口,是被各種兵刃擊打留下的,劍可以有傷口,人不可以,除了左清流砍斷的半截,以後的日子再沒有人砍斷過,這幾年劍上的豁口也越來越少。

    我的劍沒有劍鞘,我不是公子哥,劍也是破劍,況且劍鞘這玩意兒能殺人嗎?

    我的劍喜歡別在腰上,不為其它,隻為方便,殺人方便。

    小白曾經問我,“假如有一天我偷走你腰上的劍,你會怎麽辦?”。

    小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相信他會偷走我的劍。

    江湖上隻有他可以問我問題,所以我必須迴答。

    小白不相信我的答案,他不相信我會為了一把破劍要他的命,他開玩笑伸出手想拿走我腰間的劍,我背著手看他,也許我的眼神還在笑,但小白的手最終沒有放在劍柄。

    我沒有告訴他,其實我也怕他真的開出這種玩笑,也許我的答案錯了。

    我姓吳,沒有名,江湖人都叫我“無名”劍客。

    小白是我最好的朋友,江湖上交朋友容易,一碗酒一塊肉的交情就能做朋友,小白不喝酒不吃肉,他是和尚,一個好色的花和尚。昨日我還在杭州城東的老菜市閑逛碰見他,一見麵就滿臉堆笑拉著我的手要請我上杭州城裏最好的飯莊西湖酒樓吃飯。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與小白相交十年,他有兩件事從未做過,一是殺人,一個就是掏腰包請客。

    小白的吝嗇全江湖都知道,他請客?我把褡褳打開,裏麵躲藏著十文錢,十文錢到“西湖酒樓”恐怕連聞醋魚的味道都不夠,我給小白看的意思是告訴他別指望我,這是我最後的積蓄。

    小白不停搖頭,拍著胸脯說道:“我請”。

    我抬頭看天,日頭確實從東邊上來,我又摸他的額頭,溫度合適。“天”,我在心裏嘀咕,“難道他不是小白,是會易容術的旁人假扮”。我跟著他走,看他的腳跟,不會錯,江湖裏能走路不留痕的沒幾個,有的都是六十歲以上的古董,裝扮小白?恐怕不會。

    “西湖酒樓”座樓在西子湖畔,高三層,占地十畝。到杭州你可以不去雷峰塔,可以不去嶽王廟,“西湖酒樓”卻一定要去,否則人家定要罵你白糟蹋了行程。好地方自然它的妙處,菜是告老的禦膳房管事高雷親自監製,樓內外裝修是第一工匠所山東魯氏的掌門魯彬監理完成,佳肴美景固然吸引客人,但要不是有杭州林園戲班的駐店主角兒妙妙,“西湖酒樓”的生意不會好到連皇上都忍不住微服親臨。

    巳時剛過,酒樓的客人已經絡繹而至,酒樓上下三層菜肴皆是一般無二,欣賞西湖美景自然登高望遠三層最佳,西湖酒樓的客人卻最愛坐在二層,不消說,自然二層裏有妙妙在。小白是花和尚,杭州城第一等的美女妙妙他哪裏能放過。

    看樣子“西湖酒樓”小白不是第一次來,一進酒樓不用招唿拽著我輕車熟路直上二樓,未想樓下還冷清,二樓卻已座無虛席。小白見狀猛拍光溜溜的腦袋,“來晚了,還是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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