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已然夜深,楊柏不想幹巡視的苦差事,卻令楊昂引著本部軍馬來巡視。


    楊昂胸中有怨,也隻能引兵士巡視。


    卻說黃忠令軍士持撓鉤上城,想要偷開城門,使大軍掩殺進去。


    數軍士上城之後,暗殺一隊巡行兵士,將死屍順著繩子從城上滑下來,然後扮作漢中軍,低著頭往城門樓下去了。


    時楊昂正引兵士各城巡行,見一隊軍士從城上下來,心下無名火起,疾步上前,厲聲怒罵道:“爾等是何人麾下?如何敢放鬆城上守衛?便是本將亦不敢鬆懈,爾等又怎敢如此?”


    為首的軍士腦門子當即起了細汗,不敢搭話。


    楊昂愈氣,一腳踹在為首軍士的肚子上,那軍士受了這一腳,踉蹌著身子往後退,右手背過身去暗暗做了個手勢。


    身後軍士見此手勢,手便從身後手弩柄上鬆開。


    “還不速速往城上去巡視!”楊昂一臉怒色。


    眾人忙往城上去。


    “慢著!”楊昂盯著眾人的後腰,“爾等腰間別的甚麽?”


    領頭軍士轉過身來,躬身道:“此是楊將軍特賜吾等之弩。”


    楊昂一聲冷哼:“獻上來看看。”


    那軍士便往後腰摸去。


    楊昂心中莫名的一股子邪火,憑什麽他楊柏能隨意賜予麾下手弩?就因為他有個好兄長?就因為楊鬆受主公器重?


    “殺!”


    這聲怒吼讓楊昂打了個冷顫,隻見那隊軍士掏出手弩,一個個的對著他!


    破風聲響,楊昂一把扯過身旁的親衛擋在身前。


    十數步的距離,手弩的穿透力絕對有保障。


    十支弩箭六七支射在擋在楊昂身前的那個軍士身上,那軍士隻哼了幾聲,當場便死了,還有三支直接插在楊昂腿上。


    楊昂叫的是撕心裂肺,“殺賊,殺賊,喚醫匠來!”


    楊昂受傷,四下親衛頓時亂作一團,十人趁機往城門殺去。


    然城門洞中幾多軍士?如何能破門?


    十人被亂刃砍死,黃忠在城外見城門處毫無迴應,而且城中有喊殺聲,知曉情勢不妙,心下暗歎,知曉這下怕是不能偷城了,當即便引軍歸寨。


    楊昂被黃忠派入城中的數個軍士射傷一事為楊柏探知,楊柏不由得大笑,使人喚楊昂來。


    楊昂心中正有怒氣,聞楊柏使人來喚,硬聲道:“吾如今傷了雙腿,恐難拜見,還望將軍饒恕則個。”


    軍士迴報楊柏,楊柏冷笑道:“身為主將,看顧屬下傷勢不是應當?與吾將楊昂將軍抬過來,讓吾好好看看!”


    “諾!”


    楊柏親軍直接就衝進楊昂府中,用個木板子架著楊昂就往楊柏府上去了。


    楊昂滿麵羞憤,然亦不敢反抗,隻得任由軍士抬到楊柏府上。


    楊柏見楊昂至,忙來接著,“賢弟,吾聞兵士報說,汝為數個賊人所傷,心中掛念,因此特令軍士將汝送來,吾好一觀,今見賢弟傷勢,恐不能上馬廝殺,此正建功立業之機,何其可惜也。”


    楊昂咬著牙,心中大罵,嘴上卻隻能勉強應付,“多謝將軍掛念。”


    楊柏拍了拍楊昂的肩膀,又不陰不陽的說了一番話,這才令軍士將楊昂送迴去。


    楊柏心下冷笑,楊昂平日裏看不上張衛,不願與張衛來往,這次出征,楊鬆有令,左右要削一削楊昂,雖不致死,多少也要讓他嚐些苦頭。


    這下好了,也不用他親自出手,被勁弩射了腿,三個月之內是莫想上馬廝殺了!


    “來人!”


    “諾!”


    “令軍士好生安歇,待到明日,與吾出擊,痛擊黃忠!”


    “諾!”


    楊柏心下冷笑,敵將那點兒武藝,也隻能用這種陰謀詭計了,陰謀詭計不成,等著授首!


    翌日,楊柏領三千軍出城,擺齊陣勢,躍馬提槊出陣喝道:“黃忠可在?可敢出寨一戰?”


    黃忠於寨中聞敵將叫陣,心下冷笑,昨日是惑敵之計,今日汝卻仍來送死,這卻饒汝不過!


    提了大刀,掛了強弓良矢,引兩千軍往寨外來。


    楊柏見黃忠引兵出,大喜,躍馬上前,“賊將可敢一戰否?”


    黃忠不搭話,輕輕拍馬上前,楊柏大喝一聲,“狂妄!”挺槊便來取黃忠。


    黃忠心裏也有火,為了偷城,他都詐敗,結果還是沒成,滿肚子火氣,隻想殺人!


    二人縱馬對殺,楊柏眼裏滿是興奮的光,能殺曹昂麾下將領,定有金珠寶貝美人美酒賞賜!


    馬槊一抖,槊頭便朝著黃忠腦袋抽去,黃忠一聲大喝,雙腿夾緊胯下馬,擰腰揮刀,一刀磕開馬槊,然後刀鋒順著槊杆便往楊柏手上砍去!


    楊柏大驚,奮起力氣將黃忠大刀起開,兩馬交錯,楊柏背心起了一層冷汗。


    “汝,汝……”楊柏心有餘悸。


    黃忠冷笑,“今日便取汝狗命!”


    楊柏大怒,昨日汝敗給楊昂那廝,今日卻這般神勇,四下軍士皆看著,豈不以為吾不如楊昂?這如何受得了,這如何忍得了?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黃忠!


    楊柏一臉猙獰,雙手持槊,伏低身,狠狠的一夾胯下馬,衝著黃忠便殺了過去,他要捅穿黃忠,他要把黃忠釘死在地上!


    黃忠冷笑,催動胯下馬,背身拖著刀,待二馬將近,黃忠猛的調動馬頭,閃過楊柏這一槊,然後反身一刀!


    楊柏一聲慘叫,若非他馬快,這一下已然被砍成兩半,饒是如此,後背也是火辣辣的,反手一摸就是一手血。


    楊柏慌了,忙縱馬往本陣逃去。


    黃忠那一刀不僅傷人,還傷馬,楊柏胯下乃是良馬,忍著痛,未曾叫出聲來,奔出數步,轟然倒地,楊柏一個翻身,狼狽落地,背上刀口摔在地上,摔的齜牙咧嘴。


    楊柏顧不得痛,衝著本陣大喊,“速速來救!速速來救!”


    本陣軍士見楊柏落馬的時候已然往這邊兒奔來,見楊柏怒吼,忙快馬加鞭來救。


    黃忠彎弓搭箭,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速速……”


    一箭鑽進楊柏背後刀口,前胸透出一截箭頭。


    楊柏隻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痛直上腦袋,滿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低著頭看著胸口的箭頭,“吾…吾…不甘心!”


    黃忠大喝:“殺!”


    兩千軍馬一擁而上,漢中軍失了大將,被殺的狼狽,留下一地死屍逃入城中去!


    軍士忙來報楊昂,言說楊柏被殺了,楊昂大駭,忙問軍士發生了何事,軍士將前因後果一說,楊昂納悶兒了,那黃忠不是武藝稀疏平常的緊?楊柏的武藝已然這麽差勁兒了?


    楊昂一副稍安勿躁的樣子,“安心守城便是,楊柏自大意失了性命,與汝等卻無幹礙,待吾發書一封與主公,請主公派人來援。”


    楊昂分派軍士完畢,當即手書一封使軍士送與張魯。


    卻說張魯北方、東方都派兵駐守,心下仍覺得有些不安穩,忙令人發書與劉備,請劉備出兵!


    書還未發出,楊昂信到,張魯覽畢,心下大駭,這才剛幾日便損了麾下一將,然如今張任、張衛皆在北方,一時之間抽調不出人手,遂迴書令楊昂固守,言說劉備援軍不日便至。


    不數日,劉備便收到張魯書信,沉吟半晌,喚諸葛亮、賈詡至,“文和,孔明,汝等以為如何?”


    諸葛亮沉吟道:“黃忠非名將,如今攻固城,可使關將軍引兵往固城去。”


    劉備沉吟道:“前者不是有言,固城緊要,吾軍……”


    賈詡點了點頭,劉備即收聲,示意賈詡說話。


    賈詡笑道:“明援暗取便可。”


    劉備又皺眉道:“若張魯問責,興兵來攻,又當如何?”


    諸葛亮笑道:“可以推說為張魯守衛固城,為防曹昂之屏障也。”


    劉備大笑,“如此甚妙。”


    諸葛亮又道:“到時益州、曹昂皆攻,張魯說不得還要依仗吾等。”


    劉備笑著點頭,“來人,喚雲長來!”


    “諾!”


    左右當即便去喚關羽了。


    卻說關羽連敗,心中不再敢小覷天下英雄,每日習武練兵讀書,倒是少了不少傲氣。


    “拜見兄長。”


    劉備擺了擺手,示意關羽無語多禮,看著關羽,一副滿意的樣子,關羽先前就夠強了,但是如今更是強了,“雲長,如今固城被圍,張魯求援,汝可願引一軍去?”


    關羽拱手道:“願為兄長排憂解難。”


    劉備欣慰的笑了笑,“如此汝便引一萬軍去援,記住,明援暗占!”


    關羽一愣,賈詡一笑,於關羽耳邊說了一通,關羽方才知曉三人謀劃。


    “兄長放心便是,無論曹昂派誰往去,吾定取其頭顱獻與兄長,固城吾亦可為兄長取下!”


    “善,善!”劉備大喜,勉勵關羽一番,關羽應聲而去。


    卻說黃忠殺了楊柏,心下方才暢快了些許,然見楊昂於城上固守,愈加嚴密,心下忽有些懊惱。


    然也無奈,隻好令軍士猛攻,一時之間,雙方各有損傷。


    卻說關羽引兵往固城去,魏延早就將探子撒了出去,因此知關羽出兵,待關羽從武陵引大軍往固城方向走了一日,魏延方領大軍往武陵殺去!


    劉備正等著關羽傳來好消息,卻聞魏延引大軍往武陵殺去,心下大駭,忙令諸葛亮引軍去守武陵,當聞說魏延隻領五千軍的時候,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氣,不過五千軍,值得甚麽?


    殊不知,曹昂有令,因此荊南走的是精兵路線,再加上荊州富足,因此供養起來全不成問題。


    卻說魏延使人安營紮寨,先使軍士以投石車猛攻,再令軍士直接攻城門。


    上邊兒被壓的不敢抬頭射箭阻礙,隻得任由魏延令兵士猛攻城門,荊南軍隻得死死的堵住城門。


    攻伐一日,互有損傷。


    諸葛亮終至,令軍士城上立木板防石,令人於城門之中多布勁弩,魏延一時之間難攻。


    卻說關羽往固城來,文聘探得,忙令人報與黃忠,同時暗伏中途,欲衝殺關羽一陣。


    關羽行軍,法度愈發森嚴,左右列盾兵,前後皆長槍兵,騎兵皆散出去探聽四下軍情,弓箭兵居中,時刻準備射殺來敵。


    文聘令軍士於一側埋伏,數千箭矢傾瀉了出去,關羽軍卻隻有數十人死傷,文聘無奈,隻得躍馬引軍而出。


    關羽見文聘,不由得皺眉道:“文仲業良善之人,怎地亦投曹賊?”


    文聘不悅,冷笑道:“關羽,吾敬汝忠義,然汝若再敢出言不遜,吾寧賠上這條性命,亦令汝飲恨此處!”


    關羽皺了皺眉,還是沒再放狂言,他是身負任務來的,不宜多爭執。


    “也罷,既汝愈陷愈深,吾亦無法,汝願意便是。”關羽淡淡的道。


    文聘看著關羽的樣子,沒來由火起,遂冷笑道:“關羽,汝有何顏辱吾主公?莫不是依仗劉備?”


    關羽皺眉道:“吾兄仁德,言語有信,義氣無雙……”


    話音未畢,文聘大笑:“汝可往中原問吾主公之名,那個不讚,那個不敬?吾家主公富民強軍,更辦書院以利天下學子,劉備做了甚?汝荊南有幾分民眾不得飽食?”


    關羽冷哼,手中青龍刀緊了緊。


    文聘見此不由得冷笑,“劉備常自言是仁義之人,然荊南民眾未能飽食者幾何?因何不降了吾家主公,使荊南無饑荒之災?”


    “文聘!”關羽大怒,“放肆!”


    文聘絲毫不虛,未降曹昂之時,他在荊州幾乎沒打過幾場大戰,但是降了曹昂之後,荊州遍是名將,互相之間都有切磋,那個不是奮發圖強?


    文聘冷笑道:“來來來,吾二人且來廝殺,今日誰弱誰死!”


    關羽大怒,催動胯下馬匹,右手扯著青龍刀,左手死死的抓著韁繩,兩眼瞪著文聘,“與吾死來!”


    文聘大喝一聲,雙手持刀躍馬迎上來!


    “當!”


    二人硬碰硬死磕了一下,文聘力氣弱了幾分,退了兩步,然文聘絲毫不虛,又持刀率先劈了上來!


    隻因他與魏延切磋的時候,魏延說過,“關羽看似力大兇猛之人,實則刀法精妙之輩,隻前三刀力大且勢重,隻消硬拚擋住三刀,嘿嘿,眾將誰不是武藝嫻熟之輩?”


    文聘雙眸一閃,擰腰旋道,怒喝一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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