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審配覺得遼西形勢正亂,決心調三萬大軍往遼西來,令迴虎為先鋒,引五千軍攻向遼西。


    遼西距中遼最近的城池是伽城。


    伽城不過三千守軍,守將名喚韓超,平岡距伽城不過三十裏,韓超聞審配親引軍來犯,忙使人往平岡來報。


    伽城軍士奔至平岡城,“緊急軍情,速報陽虎將軍!”


    城上軍士是曹昂軍,誘這十數人入城,將情報套出來之後一刀殺了,忙使人來報曹昂。


    時曹昂已然計較完畢,正想出兵暗襲遼西城,聞軍士來報審配發兵,暗道一聲亂了。


    心如電轉,當下便有了計較,“爾等於白日在平岡民眾麵前撤退,待到了夜間,換上民眾衣服,暗藏衣甲、兵刃,雜於民眾之中。”


    “諾!”


    曹昂輕笑,本想著逐個擊破,審配這下卻送上門來,正好一網打盡!


    依審配的小聰明,從平岡民眾口中得知了他曹昂軍馬急撤出平岡,定覺得曹昂軍力吃緊,肯定往遼西城這邊兒摸過來想坐山觀虎鬥。


    哼哼,到時候誰得漁翁之利尚未可知!


    卻說韓超不見平岡來援,伽城不過小城,被三萬大軍一圍,十倍兵力的基數著實嚇人。


    審配冷冷的望著城頭,“攻城!”


    “諾!”


    迴虎一聲獰笑,“敢戰軍!”


    “諾!”


    “隨吾攻城略地!”


    “敢戰軍”是審配親自訓練出來的一支軍隊,精善攀爬城牆,攻城作戰,皆是敢死能拚之士。


    審配多次兵變,深知軍隊隻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力量,因此實質軍權往往不撒手,像迴虎這般的檢密府軍士才被授予個虛名,戰中才有統兵調動之權。


    迴虎咬著尖刀,在梯子上左右騰挪,不斷閃避落石以及摔落下來的死屍。


    韓超大急,忙提一杆丈八馬槊來戳迴虎,迴虎冷笑,一把握住韓超戳來的槊杆,朝著城下怒喝道:“此乃敵將,善射者速射殺之!”


    城下一擅射者名喚馬義,彎弓搭箭看的真切,一箭射在韓朝鐵盔上,韓超心中大駭,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馬槊卻是鬆了。


    迴虎正與韓超較力,韓超鬆了,他卻在用力,一下子沒收住力氣,被恍了一下,沒抓住梯子,一仰身,壓著幾個軍士就掉下去了。


    幸而此城隻有數丈高,迴虎雖摔了下去,下麵卻盡是軍士跟死屍,隻吐了口血,渾身癱軟無力,倒沒傷到性命。


    審配冷冷的看了迴虎一眼,冷聲罵了一句廢物,當即便令左右軍士將之抬了下去。


    “汝喚何名?現何職?”


    “小人馬義,充馬弓手!”


    “馬弓手?”審配大奇,他自然是知曉原來虎牢關下關羽斬華雄一事,當時關羽可也是馬弓手!


    “吾知汝擅射,若方才使的是二石弓,用的是狼牙箭,想必城上那賊將已然滅矣,”審配輕笑道。


    馬義忙道不敢。


    “此弓便賜予汝,”審配將自用的良弓遞給馬義,“持此弓為吾殺敵,若能破城,吾許汝為將!”


    “多謝主公!”馬義滿麵紅光,顫顫巍巍的接過審配手中良弓,隻看成色便知曉這是一把未用過幾次卻又出自大匠之手的寶貝!


    “殺敵!”


    “諾!”


    馬義嘶吼著上城衝殺的模樣,激勵了無數軍士。


    韓超不過三千軍,如何擋得審配虎狼之軍的掠殺?被殺到僅剩下最後幾百軍士的時候,韓超崩潰了,他不想死,真不想死,女人還沒玩夠,富貴還沒享完,不能死!


    韓超忙令手下軍士大喊請降。


    審配一直在城下督軍,自然聽得到城上大喊,略一沉吟,審配便令軍士停止攻城。


    審配陰著臉,冷笑道:“若欲降,速開城門!”


    韓超忙道:“審公可否饒吾一命?”


    審配臉色更陰,“速開城門!”


    韓超心下慌亂,不知該怎麽辦,但是到了這個地步,抵抗是一定會死的,遂令軍士開了城門。


    “馬義,擒賊將至吾馬下!”


    “諾!”馬義挺著一杆馬槊引平日裏相熟的數十個軍士便往城上殺去!


    韓超見一將手提馬槊往城上衝過來,心下大慌,忙喝令身邊兒軍士助他殺敵。


    然伽城軍士一動不動,未降之時殊死抵抗也就罷了,既然降了,那將又說隻殺賊首,何必再去拚命!


    韓超大怒,看著數十步外的馬義,大吼一聲便衝上來,馬義冷笑,抓著馬槊遠遠的一擲,韓超大驚,擰腰轉身,一刀砍飛馬槊,方欲上前砍殺馬義。


    馬義彎弓搭箭,連射兩箭,韓超根本反應不過來,拚盡全力磕飛一支箭,另一支卻透了他的喉骨釘在他的頸椎上!


    馬義大笑一聲,奪過韓朝手中百煉環首刀,一刀梟其首,提著頭便往城下來見審配。


    審配讚之,令馬義收編城中殘軍,又撥一千餘士卒與他,令其湊夠兩千人在前方探路,自坐鎮中軍領大軍往平岡開來。


    平岡距伽城隻三十餘裏。


    卻說平岡守軍得曹昂之計後,當天便尋好民居,白日裏壓褶輜重、身著鮮明衣甲便往城外去了,待到了晚上夜深,才悄悄摸迴尋到的民居中。


    平岡身處要地,此處百姓自然知曉這撤退是什麽意思,因此城中皆傳將有大股軍士往平岡來,因此一兩日之間,城中作奸犯科者倒是不敢妄動。


    又過一日,平岡城作奸犯科者始出來興風作浪,然不過晌午,審配軍便至,三萬軍開至東門,城中民眾皆驚惶,忙逃迴家中緊閉門戶。


    卻說審配令大軍止步,有些奇怪的看著平岡城大開的城門,“平岡無守軍乎?”


    審配喚編入中遼軍的軍士來問,“平岡守將何人?”


    “其名喚作陽虎!”


    “陽虎?”審配愈奇,“馬義,前去叫門。”


    “諾!”


    馬義縱馬上前,“陽虎何在?”


    “平岡守將陽虎何在?”


    “陽虎,大爺入恁娘!”


    馬義罵了半晌,依舊無人應答,審配聯想起獲取的情報,“馬義,入城,抓幾個人來問!”


    “諾!”


    馬義做先鋒入城,再如何小心翼翼亦不見伏兵,入民宅中抓了十來戶人家至審配馬前。


    審配望著戰戰兢兢,渾身發顫抖的民眾,笑道:“老丈,莫要驚惶,吾問些話,汝若如實相告,這塊金子便是汝的,若汝不如實相告”


    馬義抽出腰間利刃,惡狠狠的望著這些民眾,民眾更恐。


    審配欣賞的望了馬義一眼,嘴上卻嗬斥道:“這是作甚,還不將兵刃收起來!”


    馬義忙退了下去。


    這老丈打了哆嗦,“大人請問,小人若知,定全數告知。”


    審配滿意的點點頭,“吾問汝,城中守軍往何處去了?”


    這老頭兒大驚,“大人怎知城中無守軍?”


    審配大笑:“平岡城先前可是為曹昂所奪取?”


    老頭忙應聲說是,審配又問些別的話,隨手將手中金子扔給這老頭,令馬義將之送迴去。


    審配大笑:“如此一來,遼西入吾手也!”


    “將迴虎喚來。”


    軍士忙去後軍將迴虎攙了過來。


    審配冷冷道:“吾與汝三千軍,汝可敢把守平岡?”


    迴虎忙拱手拜謝審配,審配麵色這才緩和下來,“汝那五千軍留三千守城,其於兩千軍便交與馬義。”


    迴虎心中不甘,恨馬義恨的要死,但是懾於審配,迴虎隻得將軍隊交割與馬義,馬義拜謝審配。


    審配連城都沒進,引大軍往遼西去。


    馬義奇道:“主公,如今吾大軍距白檀亦不遠,何不取之?”


    審配看了馬義一眼,淡淡的道:“汝可知曹昂因何棄白檀?”


    馬義拱手道:“莫不是曹昂怕了主公?”


    審配嗤笑:“不過是曹昂兵力不足罷了,曹昂那等人,怕過何人?”


    馬義不敢答話。


    審配冷笑道:“江東、荊南、西涼定是牽扯了他諸多兵力,其麾下如此多猛將,若非如此,何須親征?”


    馬義忙點頭稱是。


    審配又道:“如今在遼東這塊最大的棋盤上,最重要的就是遼西城,誰奪得遼西,誰就能占據這片土地!”


    “故,遼西,吾必奪也!”


    卻說曹昂從白檀撤軍,亦在白檀留下一千餘人扮作民眾雜在城中,自領五千軍士往遼西殺去。


    而遼西城中公孫康並柳毅對此一無所知。


    卻說曹昂至遼西城下,在遼西城北門紮營。


    柳毅大驚,忙來報公孫康,“主公,大事不妙,白檀定失也!”


    公孫康大驚險些將懷中美人捏青,一把推開,踉踉蹌蹌的下了床,一臉驚懼的望著柳毅,“汝言何?”


    柳毅心下亦恐,“主,主公,吾望見曹昂騎兵自西北方來,想必白檀失也!”


    公孫康咬牙切齒,想起柳毅稟報的這些日子龐德並不熱切攻城的消息,恨的咬牙切齒,“曹昂,曹昂!何其奸詐,何其奸詐!”


    柳毅將頭埋下去,不敢搭話。


    公孫康恨恨,“繼續堅守,如今曹昂歸來,攻勢定重,不可大意!”


    “諾!”柳毅忙躬身下去布置。


    柳毅疾步出了公孫康的房門,房間不多時便傳出美人的嬌吟啜泣之聲。


    龐德知曹昂歸,忙快馬來拜。


    曹昂使之入,“令明,今事有變,不可強攻遼西也。”


    龐德忙問何事。


    曹昂遂言審配之事。


    “如今審配來攻,提三萬大軍,定是欲吞遼東,其虎視眈眈,若吾與公孫康二人拚個兩敗俱傷,豈不為其所趁?”


    龐德沉聲道:“確是如此,主公可有計?”


    曹昂笑道:“那是自然,待審配至,吾等為其演一場戲,到時再看場戲,這遼西城便入吾手!”


    曹昂令龐德去準備引火之物,多備柴草,龐德應命去了。


    卻說審配引兩萬五千餘軍往遼西來,不三日便至,於遼西城東門紮營。


    柳毅忙來報公孫康。


    公孫康聞審配引大軍前來,怒吼一聲,“固守,固守!”


    柳毅唯唯諾諾,應聲去了,公孫康隻在房中折騰女人。


    公孫康快崩潰了,如今遼西三麵被圍,敗亡隻在頃刻之間,他再不好好享受,到時候頭顱被砍下來就晚了!


    卻說審配令大軍駐紮,建高塔自望遼西城東門駐紮情況。


    曹昂知審配至,喚龐德來授計。


    “令明,今審配於一旁覬覦,吾等不可實攻令審配坐收漁翁之利,隻可虛攻。待至夜間,令軍士多帶引火之物並投石車猛攻西門,記住,隻雷聲大雨點小,切勿多損兵力,待攻至下半夜,棄了投石車之外的攻城器械,撤兵二十裏便可。”


    龐德應聲去了。


    待至夜間,龐德引一萬軍帶引火之物並投石車來攻遼西城,龐德早就吩咐下去,因此喊殺聲極大,火光衝天。


    時審配已然睡下,被這喊殺聲一下子驚醒,忙穿了衣服上箭塔來看。


    審配見攻城之勢甚大,不由得大驚,“曹昂欲破釜沉舟乎?”


    火光漸弱,審配看不真切,但是喊殺聲依舊那般猛烈。


    審配喚馬義來,“馬義,吾再與汝三千軍,汝領七千軍往城西去,如今曹昂令大軍猛攻城,其與遼西之間定有一敗亡,若曹昂勝,汝便緊隨其後殺入城中,曹昂軍與遼西軍廝殺,其力必疲,到那時汝可建功也!”


    馬義大喜,又問道:“若是曹昂敗了,又當如何?”


    審配沉吟半晌,“若是曹昂敗,汝,汝切不可猛追,審時度勢以攻之。”


    馬義領命去了,引七千軍往西門殺去。


    卻說曹昂早就使人監探審配軍,審配軍動,斥候便來告與龐德。


    龐德早得曹昂囑咐,令軍士扔下攻城器械旗幟,抬著投石車迴身便撤退。


    先前引火,倒是弄的自家軍士這邊身上有黑灰,因此眾軍士撤退的時候身上倒是顯的挺狼狽。


    馬義剛率軍至,龐德已引軍撤了,馬義見四下皆是“曹”字旗與“龐”字旗,大喜,忙率軍隊去追,全然忘了審配的囑咐,隻記得追殺。


    卻說曹昂聞斥候報,言說審配軍一將引軍來攻,不由得驚愕,這特麽還真是煞筆克高手啊!


    無奈之下點齊兩千軍士埋伏在道路兩旁,等馬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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