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楊修歸至家中,麵見老父,父子二人多時不見,整頓酒菜,於亭中痛飲。


    楊修飲了一杯,與楊彪歎道:“公子對吾,何其之厚也!”


    楊彪不言,楊修伸著大拇指:“父親以漢室老臣自居,兒以父氣節為傲!”


    “然父親萬萬不可與丞相作對啊!”楊修苦勸。


    楊彪長歎一聲:“汝也知吾為漢室老臣,上有所需,吾安能不從?豈非失了人臣之義?”


    楊修拍腿苦歎,“漢室腐朽沒落,本已傾頹,全賴丞相方才存留至今,今許都安康亦全賴丞相,今有人不感丞相之恩,反欲加害,其心當誅矣!”


    楊彪苦笑:“莫非汝令吾眼見漢室傾頹乎?”


    楊修正色道:“父親與他人不同矣!”


    楊彪苦笑:“有甚不同?同為漢室老臣,其中心酸,汝不懂也!”


    楊修搖頭,“非也,非也,父親與他人不同。”


    楊彪苦笑:“吾知汝素來才思敏捷,汝且說說。”


    楊修搖頭,“父親又錯了,此之不同非吾所言,乃子修公子告之。”


    楊彪奇道:“如此吾倒要聽一聽,子修公子如何評判。”


    楊修道:“子修公子有言,董承等非為漢室,為己多矣,他們罵丞相為漢賊,實乃丞相專權,然如今天下紛亂,群雄四起,若是丞相不牢牢的把住大權,這漢室,還能存在?”


    楊彪默然,他雖然心憂漢室,卻並非視曹操為仇寇,若非曹操,漢帝也無如今,曹操雖專權,卻也護衛著漢室,這一點,其他人無曹操的能力。


    楊彪點了點頭,“隻要丞相不傷漢室性命,吾不會做似董承那般的事,汝放心便是。”


    父子二人痛飲,大醉方睡下。


    卻說糜竺在荊襄如魚得水,經由蔡瑁舉薦,有時甚至出入劉表府邸,又兼糜竺在荊襄販賣徐州紙,積累下好大的名聲,所以荊襄上下官員,無有不知糜竺者。


    卻說糜竺如今在荊襄頗有名望,人皆傳其家財萬千,劉備心下火熱,欲讓糜竺歸其麾下。


    一日,聽聞蔡瑁邀糜竺飲宴,特不請自至。


    蔡瑁得知劉備乃是糜竺舊主人,心下想,若是拒劉備於門外,必使糜竺麵上不好看,遂請劉備進來。


    劉備進來,拱手行禮道:“見過蔡公!”又笑嗬嗬的看著糜竺,“子仲近來可好?”


    糜竺冷哼一聲,“拜君所賜,近來尚好!”


    蔡瑁暗道一聲壞了,想必是劉備不知如何得罪這糜竺,糜竺方才離劉備而去,這下反倒惹到糜竺了。


    三人各懷心思,悶悶的喝到宴散,劉備方才離去。


    待劉備離去,蔡瑁請糜竺入內,“子仲,汝因何去劉備?人不皆傳其人仁德?”


    糜竺平日裏不敢多飲,今日想起小妹,心中憤憤,因此多飲了兩杯,聽的蔡瑁此言,不由得大罵,盡是那種“入汝母”“幹汝娘”等粗鄙之語,聽的蔡瑁愕然。


    糜竺雖是商人,卻有一身儒雅之氣,是多年讀書養成的,並非裝的,不然蔡瑁也不會與之相交,視之為知己。


    聽的糜竺此粗鄙之語,心中隱隱有些快意,畢竟他也瞧不起劉備,自身沒多少本事,總是頂著個仁德之名,罵不得殺不得,好人全是他的,真的很憋屈。


    蔡瑁忙給糜竺倒了一杯水,“子仲,風度,風度,甚言!”


    糜竺又吐了十幾句粗鄙之語方才罷休,“蔡公,汝可知吾之前因何跟隨那劉備?”


    “因何?”


    “人皆言劉備英雄,於徐州之時多施恩義於人,廣布仁德之名,以至於原徐州之主陶公,亦讓徐州與他!”糜竺說的憤慨,指天畫地。


    “然後?”蔡瑁來了興趣。


    “吾與吾弟見其人如此英雄,賣遍家財,跟隨此人赴湯蹈火,甚至還嫁妹於他!”


    “可此人,於他人心中吾實不知,然拋妻棄子,於吾心中,小人也,今聞吾多資財,故來尋之,吾不齒也!”


    蔡瑁聞之愕然,他沒想到劉備還有這等黑曆史,雖說當今妻妾的性命確實沒那麽重要,但是汝劉備可是以仁德著名啊,拋妻棄子,何其之甚!


    尤其是,這女子,還是汝得力下屬的親妹,也難怪糜竺如此心痛,如此憤怒!


    蔡瑁不知如何安慰,有些尷尬,有些後悔讓劉備進門,隻得下令日後劉備若再登門,必須拒之門外!


    糜竺拜謝,蔡瑁讓人伺候糜竺睡了,自去見劉表,言說此事,劉表愕然,“不是風聞?”


    “那女子是糜竺親妹,如何風聞?如今人尚在許都,由曹操養著!”蔡瑁一臉不屑。


    時蔡夫人在一旁,劉表年老,對這美人很是寵愛,甚至時有立蔡夫人親子為世子之心。


    蔡夫人道:“人皆說劉玄德仁德,未曾想是這般人,刻薄寡恩,日後不宜以要事相托!”


    劉表覺得甚有道理,以是對劉備不再多親近。


    蔡瑁因此事覺得有虧於糜竺,特使人獵珍獸好魚,使人以徐州菜做法烹之,來宴糜竺。


    糜竺覺得時機成熟,借飲酒之際,對蔡瑁道:“蔡公,吾有一事相求,不知蔡公可否助吾。”


    蔡瑁常引糜竺為知己,今心中有所愧,答應的爽快,“子仲請言!”


    糜竺道:“吾常年行商,水陸皆行,良馬常有而大船不常有,荊襄之地,船堅善行,聞說蔡公乃是統領水軍的行家,請蔡公賜一大船船圖,以便竺行商之用!”


    蔡瑁略一猶豫,便應了下來,軍船與商船大不相同,若隻是求大船,確實也隻有荊襄能弄的出來,當即把著糜竺之手去書房取了一圖,當麵展與糜竺看。


    糜竺看時,那圖紙上標明大船高十數丈,長數十丈,上麵密密麻麻的標注著各種數據,糜竺大喜,拜謝蔡瑁。


    糜竺盡興而歸,蔡瑁亦興盡。


    糜竺使心腹畫數張,又分割數塊,雜於書信之中,以掩人耳目,謹防為人所獲。


    曹昂一封封收到糜竺的信,不看信的內容,小心的拆開信封,將數封信拚接成數張船圖,核對無誤,曹昂大笑,“今吾可謀荊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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